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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米尔街凶杀疑案(一)
临近日落,《帕岛报》上突然紧急贴出一则晚报短讯:
斯米尔街四十三号惊现杀人案,死者名叫上田关左,X国人,今年38岁,已婚,妻子早亡。受害者被房东发现之时,尸体歪着脖子埋在壁炉的烟灰里,剩下半具身子在烟囱里挤着。
死者被人从壁炉取出来后,脖颈已经断掉,其脚上套着一截断掉的绳子。
屋子乱七八糟,但却未见财物丢失痕迹,众所周知,上田关左此行前来帕岛是要带走自己妻子的财产之一——艾里工厂的地契。
但是财产转让书、行李甚至还有一箱金币都摆在屋子中央却并未被凶手带走。房门窗户皆紧锁无破门而入痕迹。
本报认为,这桩疑案目前尚无头绪。
请知情人士踊跃联系本报。
女人捏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一个地名,是那个大庄园!
她跑得胸腔中都有了灼烧之感,姐姐,姐姐,我来找你了。
我的姐姐,我的姐姐......是谁来着?
她停下了脚步,看着冒着烟的工厂,是了,那个人说,有着大烟囱的工厂下面,下面有宝贝。
可是需要钥匙,钥匙......
钥匙在姐姐那儿,姐姐在后院儿。
“索恩也在找你,她和阿尔杰决裂后几乎成了怨侣,她没办法带回娜丽曼,最后找到了我,让我帮忙找你。”凯厄斯说,“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不相信你还活着。”
“但是贝基相信,她说莉莉安的孩子虽然是个早产儿,但手脚都非常有劲,不可能说没就没了。”
“我们查了莉莉安分娩后几日史密斯所有人的出入情况,到了科玛诺,可是线索到那儿就断了,你被人抱走了。”
她恍惚间再次回到了科玛诺的乡下,回到了那个有记忆的冬天,刺骨的寒风吸入鼻腔,险些将脑子都要冻住。
不止一道声音在说,“一个捡来的乞丐罢了,他爸妈都不要她了,一看就活不长,给她一口饭都不错了,还想过什么好日子。”
养母有时候会念叨,“刚捡你回来的时候,你浑身青紫,像是没足月出来的,喂了两天米汤,身上的青紫竟然就退了,真是命大。”
好多人说过这句话,好像在这世上只是活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莉莉安曾说,如果她的斗争能多做一些,她将来的孩子就能少做一些,孩子们的脸是要迎着初生的阳光的,不是去面对肮脏黑暗的,所以她怀着你战斗到最后一刻。”
“但是舍库,没人活着不承担责任,面对迫害和压榨,就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凯厄斯吸了一口烟,“让烟花把配方交给我们,我们给你她的药。”
舍库眼角泪痕还未干透,突然敏锐抬头,神情中带着一丝受伤,但她的自愈能力出奇地快,仿佛瞬间能将自己的感伤尽数转化为愤怒,“所以你们还是为了嗅瓶。”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嗅瓶,为了得到烟花母亲的配方。”舍库突然一笑。
“这是你们一早就打好的算盘?”舍库轻蔑道言辞间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气,“烟花她是个人,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个能被人左右的物件儿,谁也不行。”
“可你们关系不一般,你劝她或许有用呢,”凯厄斯说,“就像你母亲和贝基一样。你见过她了,不是吗?”
舍库怒火中烧,“你别再拿她们当挡箭牌!”
凯厄斯眯了眯眼,“如果烟花能同意培育高阶嗅瓶,我帮你去救贝基,这个交易划不划算?”
“听我讲完这个故事,你不想将贝基从地牢里带出来吗?她会把你当亲生孩子对待的。”凯厄斯仿佛像变了个人,她的话直戳人肺管子,她的目光锐利看穿了舍库裹住的无助和失落,“你渴望这样的延续,万一烟花救不活了,你能找到另一个倚靠活下去的人,不是吗,舍库。”
“一个不行,那就一直换,直到有人能一直陪你下去,这个人得是亲密的,需要你且你也需要的,但是你的需要不能比她需要你多,这样不安全,你得找一个把你当最亲密但不是无间的伙伴,一个你能随时抽离但她不能随时离开的人,这样的人你身边还有几个呢?”
“如果烟花死了......”
“你住嘴,她不会死!”
凯厄斯眼中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所有的情绪闸门仿佛都被她关了起来 ,有些人看似懦弱实则比谁都要坚强,就算是阴沟里的老鼠都知道弱肉强食都知道抢先一步获得食物然后活下去,但是有些人看似张牙舞爪实则实在缺乏立足保命的本事,因为她要靠别人的推动、鞭策,即使有人一直背叛她,生死危关之际她还是会把那一口食物让出去。
这种人将活下去的动力全权寄托在他人身上,他人的情绪、感情、评价、爱......其实从一开始她们就觉得自己不配。
但......不是这样的。
舍库的手突然被人从身后握住,烟花手中杵着一根棍子,她脸颊处有些灰尘,手背上不知怎么回事,还擦破了皮。
“你怎么还不回来?我等了你很久,我看不见也听不见,我在你那儿应该还没有过期吧。”烟花摸上舍库有些弯下去的背,靠在她的肩头,用鼻尖凑近舍库脖颈处嗅了嗅,轻声说,“你闻起来好伤心。”
舍库眼眶一酸,她看着烟花脸上的脏灰,她伸出手擦了擦,烟花凑上去蹭蹭,“她们说什么你都别信,只相信你心底的声音就好。”
她是一路问路问过来的,别人指路她听不见看不见,只能顺着对方举起的手大致摸到一个方向,走到这个地方。
中途还险些摔了一跤。
“是负责人来了吗?”烟花扔掉手里的棍子,拉住舍库的手,将她护在身后,“我有话要说。”
凯厄斯正欲张嘴说话,突然马奢尔手里攥着报纸,从外面走进来,“上田关左被杀了!”
凯厄斯目眦欲裂,“人来了吗!?”
“没见到。”马奢尔瞥了烟花一眼,像是不知道她怎么到这儿来的,但却没有看舍库。
她现在就像一个冒牌货,始终没有勇气看向舍库。
“或许是还没上岛?”凯厄斯道。
马奢尔偷偷觑了一眼舍库,发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她偏过眼,“没有见到人,但我去港口查了,她早已登岛,坐的就是舍库她们同一艘船。”
舍库从她们的对话中闻到了一丝有机可乘的味道,她搂过烟花,“大概长什么样子?”舍库忆起船上是有几个人,基本都将自己的信护的好好的。
“个子不高,常年做农活,背有些佝偻,下巴上有一块烫伤的疤。”
舍库意识到这个长相不像是大小姐,倒像是女工。
“你们等的人究竟是谁?”
凯厄斯往厂外走,吩咐马奢尔,“你先去看看上田关左有没有来往过稀奇古怪的人,他一上岛就被我们软禁了,按理来说不应该会突然被杀。”
马奢尔眉间一挑,“是她来了!”
凯厄斯紧皱眉头,“先去看看,别引人注目就好。”
“......你们说的人我不记得,但是有个女人我记得,她没戴帽子,紧张兮兮地一直握着一封信,临下船的时候窝瞥了一眼。”舍库眯着眼,“姐姐珍妮弗,这封信是你们写的?”
“你见过她!”
舍库笑道拍了拍烟花的手背,“你先告诉我你们找她做什么?我再告诉你我见没见过她。”
形势好像瞬间掉了个个儿,凯厄斯也不恼,觑了一眼烟花,“行吧,行吧。”
凯厄斯开始往大庄园方向走,顺道点燃烟叶。
“四年前,古莉收到了一封求救信,来自帕岛的艾里工厂。”
“那个时候这个工厂才建成三年,时间不久,虽然是埃佛里特的厂子,却被他放在一个女人的财产名下,她和埃佛里特是舅甥关系,家庭富足,幸福美满,是一个还没从学校毕业的会计,她主要管理埃佛里特在帕岛的艾里工厂和北边的福尔福工厂。”
“而求救信来自艾里工厂的一位女工,女工死前拼命将信交给了那个女人,让她寄出去。那个女人看了信后开始着手探查艾里工厂的事情,她以前是定期来厂里查账,后来来得次数比较频繁了,她才知道那个死去的女工好像偷了埃佛里特厂子里的什么东西,藏在了帕岛的某个地方。而这个厂子里也不太平,女工总是莫名其妙地死掉一波儿,然后又偷偷来一波儿新人。”
舍库搓了搓脸颊:“所以是什么东西?”
凯厄斯继续道:“我们也不知道,兴许是账本或是圣廷和达官贵人们的罪证,但收到信后我们连夜赶到帕岛,她已经找不见了,不仅她下落不明,就连埃佛里特和整个工厂的女工都在一夜之间离开了帕岛。”
“艾里工厂瞬间变成了一个空厂。”
“随后意外发现,当时走掉的只是埃佛里特,女工们并非一朝消失,而是被活埋了。”
凯厄斯说,“就在这里,就在我们脚下,三百多名工人被活埋在了地下。我们联系不上任何人”
“直到半年前,帕城突然传来了她结婚的消息。”凯厄斯往帕城去了信,结果三个月后才收到了她丈夫的回信,她的丈夫说会专程来到帕岛,收走工厂的所属权,请她们尽早离开。
“但是你们已经在这里扎根了,还种上了这些花。”舍库说,“你们想要这间工厂。”
凯厄斯得到这个消息后,连忙赶到了帕城,但是她查到,这家工厂的财产转让人另有其人,并不是她的丈夫。
“所以她死了?”舍库说。
“嗯,她叫莫伊拉·巴里斯,她有个异姓妹妹,财产转让书上写的是她妹妹的名字。”
舍库皱眉,“等等,巴里斯?她家在赛克街165号,是吗?”
凯厄斯一愣,“是,你......”
“我在帕城的房东就姓巴里斯,她们家的确有一个几年前去世的女儿,但根本和埃佛里特没关系,别说舅甥,亲戚都沾不上边。”舍库道。
凯厄斯沉默了一秒,突然开口说,“如果她们的身份是混用的呢?或许我说的这个和你说的并非同一人。”
舍库挑了挑眉,有这个可能性,“还有一个问题,帕岛投机分子这么多......”说到此她突然意识到,“难道是你们给那位拥有继承权的妹妹写了信,让她到这儿来?至于投机赚钱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凯厄斯赞赏地瞥了舍库一眼,默认了,随后又补充道,“这个还真是拜你们所赐了,若不是埃佛里特死了,工厂主们意识到了危险,根本不会加紧搜寻的步伐,那个妹妹身上有钥匙,能找到女工偷走的东西。”
“或许上田关左是被他们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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