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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一下会死?
临近11点,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亮起,谈尧站在陈旧的木门前,钥匙插了半天都没对准锁孔,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酒精在血液里流动发酵,连带着太阳穴突突地跳。
“操…”
感应灯暗下去,钥匙终于插进去,他还没拧,门却突然从里边被打开。
冷白的灯光倾泻而出,谢书衍的身影逆着光站定,气息冷冽,眉眼沉静,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谈尧呆愣看了几秒,感觉自己喝神经了,突然嗤笑一声。
“不至于吧?”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嘲讽自己:“喝点酒还能喝出幻觉来,”
谈尧盯着眼前“人”,眉目犀利地沉下去:“都怪你这个大傻逼。”
骂完,他抬手就要关门,准备掐断这道荒谬的视线。
刚发力,门板却被另一只手抵住。
“还知道回来。”
谢书衍毫无波澜的声线,冷冰冰地从头顶砸下来。
谈尧瞳孔骤缩,猛地抬头,这下彻底看清了,脑袋里的酒精也暂时激散一些。
不是幻觉。
谢书衍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迟钝的感官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谈尧拧起眉,神情复杂地注视眼前之人,
空气中全是淡淡的香雪兰,卷着男生的冰冷迎面拂来。
“谁让你进我家的?”
谈尧声音冷漠,酒精和憋闷的情绪让语气比平时更冲,“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谢书衍,你他妈以为你是谁。”
谢书衍没回答,反而上前半步,鼻尖凑在他肩侧,不太耐烦地低啧了声,
“臭的。”
男生轻蹙了蹙眉梢,眼神沉得发暗。
谈尧面无表情地绷起眼皮,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应该不太好闻,香水味,酒味,烟味,全部混在衣服纤维里。
“别打岔!”他硬邦邦地顶回去。
谢书衍不语,蓦然伸手把人拽进来,身后的木门“砰”地关闭,两人站在玄关,一言不发地对视。
谈尧吞咽了下不自觉发干的喉咙。
谢书衍垂眼注视他,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鼻梁到下颌的线条划出起伏利落的弧,谈尧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身体那股横冲直撞的冲动几乎要破出胸膛——
想碰他。
想确认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情绪如海潮般翻涌,偏偏憋在心里的那团燥火让他不想服输。
最终,他只是冷声问:“你很忙?”
谢书衍没什么表情,“还好。”
?
谈尧的脸色瞬间冰封,眼底烧着团火,“那你他妈冷暴力?”
房间里很安静。
谢书衍看了他会,并没反驳。
谈尧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这种索取情绪的状态让他窘迫和羞耻,本能地,逃避似的低下头去。
谢书衍终于开口,居高临下的声音带着审视:“谈尧,几岁了。”
“还学不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和需求?”
“知道你蠢,没想能这么蠢。”
谈尧愕然一愣,大脑下意识地分析这句话的具体意思,他攥紧手心,心脏开始乱七八糟地跳,带着茫然,带着纠结。
这人总这样,用那张毫无温度的脸,霸道的,适当的,带给他安全感。
空气逐渐凝固。
谢书衍沉冷的声线里漫着一丝不明确的无奈,“还是,你只有需要时才会想起我。”
“不是!”
谈尧本能地摇摇头,喉咙紧得发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血液在身体里蒸腾,思绪却在此刻诡异地清晰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从这段关系开始至今,除了讲题时会主动凑近,其余时间他都像个局外人,从未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想法,更未主动走进谢书衍的世界…
明明很依赖,却总习惯性退缩,像只尖锐而敏感的刺猬,把自己缩进自我圈禁的世界。
将对方的触碰都当成是危险的试探,不敢正面直视内心的答案,谈尧下意识地綣起掌心,心脏的酸涩犹如摇晃的气泡,密密麻麻地撞击着五脏六腑。
“抬头。”谢书衍忽然抬手,拇指蹭过他下颌,力道不轻不重。
谈尧激得浑身一颤,那双被酒气熏红的眼睛像洇着一层薄薄的湿气,茫然且渴望地撞进对方声色无澜的目光里。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我们是在谈恋爱,”谢书衍缓慢摩挲着他脸颊,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你可以依赖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需要忍。”
那个平日里连多说一句话都嫌烦的大少爷,却总不厌其烦地掰开他蜷缩的手指,教他摊开掌心,泯灭不安和反抗,主动接住爱意。
酸涩感不断漫上鼻腔,或是酒精的催化,或是情绪的崩析,谈尧竭尽全力才尽量保持住平稳的呼吸。
不相信,不确定,这些对外界摇摆不定的本能定论,似乎在此刻全部被推翻。
谈尧僵硬的身体下意识地动了动,那股迫不及待的冲动几乎要冲破一切束缚。
“能抱吗。”
他想说的是另一句话,但强烈的别扭感和自尊心将这句话化作另一种表达。
谈尧一直觉得主动是认怂,会被看扁,但面对这个永远游刃有余的人,无论什么状态都会被掌控。
“不能。”
谢书衍无动于衷:“我从来不是随便就能哄好的人,”
“抱一下会死?”
“不会。”谢书衍干脆利落:“我不想。”
谈尧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妈的???这人刚才还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究竟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突发性失忆?
谢书衍垂着眼皮,周身气息好像松散了些,仿佛耐心等待猎物主动上门的猎手。
谈尧面色冷硬,被酒精充斥的大脑几乎受条件反射所驱使,他忍了忍,把蹿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你想怎样?”
每次他不情不愿却又强硬把尖锐的棱角收起来,勉强露出防备下的柔软时,总有一股撩而不自知的反差感。
谢书衍看了他片刻,才开口:“想什么都可以?”
谈尧顿了顿,拳头攥紧又松开,最后别过头,冷冷地“嗯”了声。
谢书衍面无表情地端详他,将对方的脸板正,拇指游移至那片唇上,眼神晦暗不明:“去洗澡,”
“臭死了。”他说。
房间明明很昏暗,谈尧却被那道视线灼得喉咙干涩,少年的后脊背抵着枕头,膝盖微屈,似乎尽可能维持表面上的冷眼旁观,他的处境像只警惕的困兽,紧张,茫然,却鬼使神差地没把人踹下去。
谢书衍半弓着身,漫不经心地将对方分别搭在两侧的腿挪上些,黑暗中,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修长的指节顺势上移,很轻,很烫,好像带着电似的,一路蹿上脑门。
那只冷硬的手,最后不轻不重地蹭过谈尧的下唇。
操。
谈尧有点烦,这姿势太诡异了,连触碰都像某种侵略的把玩,交错的呼吸在咫尺间疯狂加速,他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心跳跟打鼓似的,乱七八糟,毫无章序。
更糟糕的是,谢书衍掌心的温度烫的不行,那颗心脏的沉跳仿佛顺着皮肤蔓延出来,大脑意识乱成一团,明明是细微的声响却在神经末梢轰然炸开,震耳欲聋的听觉混着某种共享的感知,彻底被眼前之人主导。
谢书衍微凉的指腹,缓慢压过那片唇线,
窗户开了点缝隙,流动的冷风从室外灌进来,轻轻拂动白色窗帘的一角,冷与热在空气中汇成无形的交织。
谈尧听着窗外的风声,掠过耳膜的动静似乎越来越剧烈。
谢书衍左手指腹探过那道唇线,右手掌心包裹着谈尧的手背,趋势愈发急躁,忽然哑着声开口:“张嘴。”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由分说的命令性。
谈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张开唇,下一秒,尝到了残留于对方指间的沐浴露气味。
他垂放的另只手猛地一抖,连脚趾头都瞬间绷直,刚才涌上头皮的脏话全部忘光,脑子只剩一片空白……
冬日的初阳透过窗台缝隙刺进来,谢书衍起身的刹那,谈尧几乎是瞬间就醒了,
身旁的温度刚刚抽离,他眼皮都没完全睁开,手已经下意识伸出去攥谢书衍的衣角,声线还裹着点恍惚:“要走了?”
男生站在床边,垂下眼皮看他,没说话。
沉默在房间里凝固,谈着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他眼皮一跳,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他竟然在挽留谢书衍。
肢体随着意识的清晰而僵硬,指节无意识地綣了綣,到底是没松开。
最终,他抬眼,盯着正不动声色垂视自己之人,“能再待一会吗?”
谢书衍没及时回答。
谈尧尴尬地掐着掌心,似乎在后悔将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
“可以。”
谢书衍声音从上方落下来,带着倦意未散的低哑:“明天回。”
这句像是给予奖励的话被平静地陈述出来。
谈尧呼吸一滞,某种期待感猛地蹿上脊椎,连带着扯动嘴角,他快速地绷直唇线,把那份躁动的心情强行压下去。
“有这么高兴?”
谢书衍睫毛动了动,重新坐回床沿。
谈尧皮肤发烫,脸色却是冷的,他本能地想骂人,话到嘴边却变成一道生硬的冷嗤,
谢书衍漫不经心地看他拽过被子蒙住脑袋。
“别废话。”谈尧冷酷的声音被压得闷闷的。
被褥冷不防被拉开,谢书衍掌心撑着床垫,居高临下地注视他,
“看来猪脑子没失忆。”
这句话像是故意拽住了谈尧某根最敏感的神经。
他眼前如有实质地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滚烫的温度,同频的感知,还有那句带着不满的“别咬”——耳根猛地烧起来,谈尧面无表情道:“谢书衍,你烦不烦。”
“想打架不用做铺垫。”
谢书衍挑起眉稍,适可而止地起身去卫生间,再出来时,谈尧正盘腿坐在床边划手机,黑发散乱地支棱着,像只炸毛的兽。
谢书衍走过去,从抽屉里拿出工具,“手。”
谈尧拧眉,抬头看他一眼,还是递出只手去。
谢书衍捏住他的指尖,指腹蹭过刚冒出头的指甲。
谈尧猛地抽回手,却被一把扣住腕骨。
“别动。”谢书衍啧了声,指甲钳沿着月牙白的边缘压过:“这么点指甲,手这么利。”
谈尧面无表情地骂他,“活该。”
那双黑沉的眼在谢书衍左手食指和中指的牙印停留几秒,耳根迅速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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