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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蛋糕谢如许没吃几口,全程只想把过场走完打发江知灼回自己房间去。谁知道江知灼摸索半天掏出来一个宝蓝色的御守。
“第十套正装在苏州那天你应该数到了,不过你说今年不想要。”江知灼眼睛盯着手中那只看起来已经发旧的御守,“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个送给你。”
“生日快乐,如许,每天都要快乐。”
谢如许看了那御守一会,没接。却也没挪开眼,和十年前那只粉色御守有一点像。他突然开口:“江知灼。”
“嗯?”
“你功成名就了吗?”
这句没由的问话让江知灼一时间不知道要怎样去回答。谢如许貌似也没打算听江知灼说什么。
“你最好是已经名利双收,”谢如许自嘲的笑了一下,“不然你抛弃我的决定,我们彼此折磨煎熬的那些年都白费了。”
“我没想过要抛弃你。”江知灼回答他,“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不论是否功成名就。”
“那你在国外做什么?”谢如许终于拿过那只御守轻轻摩擦着布料,“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给我任何解释。”
“你不为名利,江知灼,那我问你那年你扔了我是为了什么?你去国外又在做什么?”御守被谢如许扔在地上,“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回来了也一句话都没有。”
“江知灼,你凭什么?我就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这么贱吗!”
江知灼想说话又被谢如许堵回去, “谁都能扔了我。我信谁谁就扔我。我还能相信谁?江知灼,连你都能说走就走,我还能信谁?”
父亲是这样,江知灼也是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的疤,你知道怎样我最痛,可你还是那样做了。
了解彼此最能一挥见血。
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再说话。谢如许习惯性的想从口袋里摸烟盒,然后才想起来烟盒已经被纪书宇要回去了。
谢如许闭了闭眼坐回椅子上用塑料勺挖了块蛋糕往嘴里塞。吃完一口又一口,奶油糊在脸上,他不敢停,他怕眼泪砸下来。
然后手腕被人抓住,江知灼无声的抽纸替他擦脸。擦了一会发现卫生纸湿了一片。对面的人死死低着头盯着桌面。江知灼舍不得放手。
“对不起。”江知灼看着他,想去找他的眼睛,又不敢贸然去抚他的脸。
就这样看着,看着自己残破的爱人,看他难过痛心,然后想,那是拜自己所赐。
少年初遇即一见钟情不能自拔,到头来除了一身伤,竟什么都没能给他。想弥补却也无从下手。
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他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回去吧。”谢如许将手抽回来,“我想睡了。就当实现我的生日愿望。”
对面沉默很久说了声“好。”门被带上后,谢如许摩挲着手腕上的皮肤,还有那个人的余温。
过了很久,房间彻底暗下来,谢如许拍开了灯,盯着地板看了一会,俯身捡起了那只可怜的御守。
打开行李箱的时候发现还有江知灼的东西在里面。换洗衣物、洗漱用具、手机数据线一样没少。叹了口气随便摸了个袋子把东西装好送到江知灼房间门口。还没摁门铃门就开了。
江知灼解释:“我听见声音了。”
谢如许嗓音还有点哑,问:“你坐在门口?”不然再不隔音也没道理连脚步声都听得到。
“是。”江知灼接过袋子,“想离你近一些。”
这一刻谢如许终于明白叶云树为什么说江知灼变了很多。他突然在想,如果十七岁的时候江知灼也能像现在这样坦然的表达心中所想,那他们人生中那段短暂的恋爱时光可能会更容易一些。
“明天回苏州吧。”
“好。”
八月初的时候,消失了快几个月的耿雾良心发现给谢如许打了个电话。彼时谢如许在花房,理所应当的没有接到电话。但耿雾不知道怎么回事异常执着,打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是魏云捧着手机来找谢如许。在花房外遇上余心乐。
谢如许开门出来的时候余心乐说耿雾有急事,电话都打到他那里去。于是接过魏云手里自己的手机。
刚好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江知灼。
魏云眼一跳假装没有看到备注,晃晃悠悠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余心乐则摇摇头心里感叹孺子不可教也。
“如许,”江知灼的声音不徐不疾,“我在公司门口了。” 这两天江知灼以车被别人借走为由每天霸占谢如许的车,于是每天接送上下班。
谢如许去洗手间洗了下手才下班。坐上副驾才想起来给耿雾回电话。那边接的很快,耿雾似乎是在医院,眉头紧锁,“老婆我被车擦了一下。”
谢如许捧着手机觉得无语,“因为这个,你打了十八个电话?”
耿雾似乎没有心情和谢如许开玩笑,很小心的问谢如许身边有没有其他人。谢如许抬眼扫了江知灼然后说没有。江知灼仍然平视前方没什么异样。
“之前乐乐给我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和家里人。”耿雾说:“我可能有点记不清了,你能发一张你父亲的照片过来吗?你还有吗?”
“干什么?”
“算了,”手机振动了一下,“我发给你了,你看看。”
谢如许切屏进聊天框,一张图片,在医院。这个角度似乎是从门外偷拍,不太清晰。一个中年男子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大概是在睡觉。放大了去看细节。
“砰!”手机掉在脚边。谢如许盯着一处虚空,脑袋一片空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知灼把车靠在了路边一个停车点。耿雾在手机里喊了半天的“谢如许”,没有人说话。
江知灼解开安全带捡起坐垫下的手机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然后去看那张照片。他不认识照片里病床上的男子。
几秒钟后,江知灼锁屏。
“如许。” 这道声线仿佛有魔力,谢如许吐了口气一时间顾不上别的,双手扶着那声音的主人,“那,那是我爸。”
有些慌乱,还隐隐有些不安。可他的声音总能安抚他。
“我知道,如许,别慌,我知道。”江知灼抬手按了按谢如许的头发,“那年你带我去海边,我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谢如许看他的眼,眼里有一片海,两个少年。
“如果有一天,你想去找他。那我陪你一起。”
时空交汇,记忆中的少年和眼前人渐渐重叠,两道声音在耳边同时响起。一道青涩,一道沉稳。不变的是它们来自同一个人。
“如许,我陪你一起。”
江知灼曾经答应过谢如许很多事情。比如说要陪他过十八岁生日,比如说要一起上大学,比如说要一直在一起。再比如他答应会在榆城等他回来。
一个都没有实现。
江知灼曾许诺过谢如许的事情迄今为止还没有兑现过。所以江知灼回国至今的几个月里,他对谢如许说过的所有话谢如许都不敢去相信。
没办法相信,因为世事就是无常,没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谢如许痛过了,所以不想重蹈覆辙。
可即使如此,在听见他说要陪自己一起的时候,没有理由的,谢如许就是相信了。
期间是江知灼和耿雾联系,是江知灼订的车票,是江知灼带着谢如许去往某个地方。谢如许总在发呆。
江知灼发现了就逗他问他在想什么。然后谢如许就回神,仿佛刚才大梦了一场,蓦然被扯回现实,愣了一会再摇摇头说没想什么。
见到他要说什么?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家里?或者,他还能认出自己吗?认出来了又是否还当自己是他的孩子?
然后江知灼就想啊,这样不行。于是他就捏捏谢如许的手,揉揉谢如许的头发跟谢如许说没关系的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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