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逢十三

　　迟霁回京后，正值晋安王千秋。迟霁早己备好了许多奇珍异宝送去了王府。一直到皇帝的赐宴己过，府中的宴请也消停了一些时，尚公公才寻得了个空，瞅着晋安王心情颇佳，向晋安王回道：“王爷，迟霁求见王爷。”
　　晋安王眼睛微微眯起，说道，“他终于开口了，让他进来吧。”
　　尚公公出去带迟霁进来时，迟霁正候在殿外。他这是几年来第一次进得王府内宅，他知道十三此时就在王府内，他甚至都能感觉得到这空气中有十三温暖的气息。当年一别至今，他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只为再一点点靠近她，如今站在这里，恍若隔世。当初他没能为十三抛弃所有，现在他却为十三拼杀至此。只为十三。他的心中充满了温情，他此时像个战胜的将军，也像高中的状元，但他更愿做迟霁，十三的迟霁。
　　尚公公唤了一声：“迟公子”，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尚公公笑着说道：“迟公子，进去吧。”迟霁向尚公公微笑着行了一礼，“尚公公的恩情，迟霁没齿难忘。”
　　尚公公低头客气的说道：“迟公子乃重情重义之人，能结交迟公子，是杂家的福气。”
　　迟霁：“多谢尚公公提携，日后再容迟霁报答一二。”
　　尚公公笑道：“迟公子别老是这样客气，快进去吧，别让王爷久等。”
　　迟霁跟着尚公公进得内殿后，在尚公公示意的一块青玉砖上跪下行礼道：“草民迟霁拜见王爷。”
　　晋安王坐在书案前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眉略看了一眼迟霁，如在立在山顶神明，眼神睥睨的看着山下众生。然后听得他说道：“起来说话吧。”
　　迟霁还是跪在地上，声音清澈的回道：“草民不敢。”
　　晋安王笑了笑，“我知你这几年为王府操劳不少，也付出不少，王府内的人对你也是赞誉有佳，可知你是个会做人的，也是个守本分的。这点，我很欣赏。起来说话吧。”
　　迟霁缓缓站起身来，低眉平视着前方。晋安王打量了一下迟霁，“果然是翩翩公子，本王没有猜错。你做生意的本事不小，你这个年纪，能将生意做得如此明白，确是个经商的人材。朝廷一直说要重商，但怎么个重法却一直拿不出个章程，本王想听听你这个生意人的看法。”
　　迟霁赶紧低头答道：“草民迟霁谢王爷抬爱。草民生在商贾之家，自幼耳濡目染便是生意买卖，故而比旁人便多了些经历。草民以为如若生意只为银钱，那便只是小生意，所赚也只是数量多寡不一的银钱，但如若胸怀大义，那生意就可作得如天地般广阔，亦如将士杀敌护国，商人亦可保家为国。我云墟国乃地产富饶之国，商人如若每年都依财富多寡向朝廷交纳一定的钱粮，那朝廷的库银必然丰厚。可若想这样，朝廷就得鼓励百姓从商，亦得保证商人与人买卖的自由，除了盐和铁归朝庭专营外，可将民间买卖交由民间自处。云墟国外的小国数以十计、百计，草民曾与其中几个有过贸易，利润不薄。草民以为互利共赢的生意场才能让商业真正的兴旺起来，破除国界偏见，互通贸易，不但可以丰盈国利，更可对外彰显国威。草民愚见，还望王爷恕罪。”
　　晋安王听完点了点头，说道：“你，不错。”
　　迟霁：“草民谢王爷宽恕。”
　　晋安王：“户部有几个官员近日要来府中一叙，你也一起过来吧。”说着，看了一眼尚公公，尚公公弯腰答道：“老奴明白，老奴明日一齐安排。”
　　晋安王看向迟霁说道：“你今日来，有什么事儿直说无妨。”
　　迟霁跪地，双手伏在前，“草民霁今日求见王爷，恭祝王爷千秋，也斗胆向王爷讨个赏。”
　　晋安王：“你想要什么赏，说吧。”
　　迟霁：“草民迟霁想求王爷放侍卫十三出王府，给她自由身。”
　　晋安王：“本王可从不将侍卫赏人。”
　　迟霁：“草民不敢要人，十三在草民家中时，与草民互通情意，是草民有负十三，现在草民只想求王爷能将十三放出王府，让她能出去如普通百姓一样看天高海阔，任意随性的活着。”
　　晋安王：“这就是你想求本王的？”
　　迟霁：“回王爷，王爷明察秋毫，草民不敢有丝毫隐瞒。草民三年间殚精竭虑只为求得一个跪在王爷面前的机会，草民之前所做系为儿女情长，但今后不论余生多长，草民都愿为家国肝脑涂地，誓死效忠王爷。”
　　迟霁话中的意思晋安王自听得明白，迟霁是拿自己的一辈子来换十三的自由。晋安王以上位者的姿态看着跪在地上的迟霁，跪在他面前的人数不胜数，他早己习惯了别人的跪拜，每个人的跪拜都有所不同，各有千秋，各怀心思，他甚至不需要别人张口，只看一个人的跪拜便能将这个人的性情和要求之事看得清楚明白。迟霁句句“草民”，句句谦卑，但他还是看出了迟霁的风骨。为一个女人卑躬屈膝再倾尽一生，这是民间男女常为之事，不足为奇，但晋安王己不在民间。一个侍卫对王府无足轻重，可一个商贾之材却是朝庭正需要的。民间讲究人情往还，晋安王有时也是得还人情的。
　　殿内静了一会儿，然后听得晋安王对迟霁说道：“你这个赏讨得有些特别。本王也是性情中人，念在你情真意切又忠心效忠朝廷的份上，便允了你吧。”
　　迟霁赶紧大声谢恩，又磕了几个头。
　　晋安王又接着说道：“把你刚才所说的写个详细的条陈出来，过几日进府时一并带来吧。”
　　迟霁赶紧低头应是。
　　晋安王的眼神掠过迟霁，对尚公公说道：“送迟公子出去吧。”
　　迟霁告退出来后，身上的汗己将衣服渍透。尚公公笑着说道：“恭喜迟公子得偿所愿了。”
　　迟霁弯腰向尚公公说道：“一切还得感谢您老，霁再次谢过。”迟霁随即从怀中拿出两沓银票，说道：“这些是烦请尚公公费心拿着请这些小公公喝茶的。另外一些，还烦请您交与十三，务必不要让她知道是我所给。”
　　尚公公笑着说道：“这让杂家还怎么拿，迟公子也太客气了些。”迟霁将银票强塞至尚公公怀中，尚公公无法也只得收下了。尚公公让一个小太监把迟霁引出去，自己又回到了内殿。
　　晋安王看尚公公进来，对他说道：“过几日，找个机会放夜隼离府吧。”
　　尚公公：“是。可还让人跟着？按规矩，离府的人三年之内是需向王府报告行踪的。”
　　晋安王：“不必了，放她走即可。多给她些银钱。”
　　尚公公：“迟霁也交给老奴一些银钱，托老奴交给夜隼。”
　　晋安王：“那便一并给她吧。”
　　尚公公：“是。”
　　晋安王又说道：“她走时，知会迟霁一声。”
　　尚公公：“老奴明白。”
　　尚公公又问道：“王爷，夜隼如问起原由，该如何告诉她?”
　　晋安王：“如实说便可，你亲自去。”
　　尚公公：“是。老奴明白了。”
　　尚公公：“骆妃那……”
　　晋安王：“夜隼在她那如何？”
　　尚公公：“夜隼一直不言不语，不争不抢，如同影子。”
　　晋安王挑了下眼眉，“她倒是会保全自己，你挑两个机灵的丫头送过去，哄一哄她也就是了。”
　　尚公公：“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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