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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跪谏三日
太庙祭祀的硝烟尚未散尽,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还凝着未干的血渍。谢明夷的膝盖深深陷进丹墀前的积雪里,官袍下摆浸透的夜露在晨光中凝成冰晶。他额头抵着青砖,眼前半寸处嵌着粒赤铁矿砂——正是三日前工部核销的"修缮用料"。"东南三十六驿的赈灾粮全成了麸皮,韩大人还要用赤铁矿砂筑堤吗?"嘶哑的声音惊起檐角寒鸦,簌簌落下的鸟粪正砸在韩昭肩头獬豸补子的兽目上。
白无垢的青竹伞尖挑起谢明夷的奏折,伞面翻转间露出夹层的田亩清丈图:"谢侍郎可知,你跪谏用的桑皮纸,正是工部特批给玄冥部印制假粮票的原料?"染血的《孟子》残页从折缝间飘落,"民贵君轻"四字被赤铁矿砂染成青金色,与丹墀裂缝里渗出的矿砂粉末交相辉映。
午时烈日将雪地烤成泥泞,三百流民冲破朱雀门禁军防线。最年长的老者举着掺砂的赈灾饼嘶吼,饼渣混着青金色粉末簌簌而落——正是当年洛仓大火残留的药引。韩昭的铁尺劈开人群,尺尾挑起的碎屑里突然闪过寒光,十七支袖箭裹着赤铁矿砂射向跪谏儒臣。箭镞遇日光即燃起幽蓝火焰,将谢明夷官袍上的廷杖鞭痕照得纤毫毕现。
"工部上月核销的三百斤硝石,倒成了谋害同僚的凶器。"韩昭碾碎箭镞,金箔碎屑与玄冥部印鉴用的赤金砂同源。他突然捏碎谢明夷腰间的玉佩,玉粉中滚出半块黍米壳——与朱雀大街刺客身上的刺青纹路严丝合扣,米壳边缘的桐油痕迹恰是工部特供的密件封蜡。
子时暴雨倾盆而下,谢明夷跪着的青砖已染成暗红。白无垢的伞骨刺入他肩胛,逼出的毒血在雨水中蜿蜒成三川河道走向:"韩大人新政里'连坐斩将'的条款,谢侍郎可要第一个试?"混着雨声的轻笑中,八百里加急战报撞开宫门,传令兵背上的红翎箭镞刻着"荧惑"篆文,北境血书竟用《春秋》残页糊成,浸透纸背的赤金砂正与太庙祭坛的星图暗纹相合。
五更梆子撕破雨幕时,第一批昏厥的儒臣被抬出宫门。谢明夷撕开焦黑的《礼记》残页,露出埋在下层的互市通关文牒——驼队烙铁印记在闪电中狰狞如鬼面。当他刮开封泥,朱砂里渗出的三川河淤泥正与韩昭袖中的密信残片同源,淤泥中混着的青铜骰子碎屑,在雷光里泛着十五年前婴孩襁褓的针脚纹路。
"屠城的从来不是北狄。"白无垢的伞尖挑起最后一份血书,青竹纹路在电光中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突然弹出一枚骰子,骰心磁石吸附的半片公主玉佩坠地炸裂,幽蓝火焰将跪谏儒臣衣摆上的霉米痕迹照得无所遁形——那些霉斑排列的纹路,竟与玄冥铁骑布阵图上的瘟疫标记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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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夷的鞭痕为瘟疫爆发埋线,韩昭发现的互市文牒暗示跨国阴谋。结尾的玄冥部印记与《尚书》血迹,将儒法之争推向理念崩塌的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