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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祁×赵
为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发展,时逸中学今年与一家丧葬企业合作,打算带初一、初二学生去体验一场生命教育。
身为初二学生,赵池夏自然也要参加,不同的是,其他学生带着父母一同参加,而赵池夏则带着两个哥哥。
单论考试成绩,时逸中学自然比不过市一中,但偏偏它能够靠金钱堆砌出全省最好的教育硬件设施,每个班最多三十名学生,就连今天的生命教育课程都是每个班一间礼堂。
时逸中学雄厚的资金来自于学生家长,若是赵池东没有辞职,依旧是公司普通职员,绝不可能花那么多钱让弟弟上时逸中学,即便弟弟喜欢化学,而时逸是全省唯一有专业级化学实验室的初中。
幸而这些年作为酒吧经理,把于遇经营得声名远扬,赵池东到手的工资自然也丰厚不少,负担得起弟弟上时逸的花销。
赵池夏他们班有24名同学,大家刚进礼堂时还在为今天不用上课而开心。
能进时逸的学生家里都不简单,家长们也趁此机会拓宽人脉,而祁落自然是被搭话最多的一名家长。
班主任清点好人数后示意司仪可以开始,大家配合地安静下来,司仪温润如水的嗓音响起,从生命诞生之初,一步步讲到入土火化后□□如何消散。
在葬礼行业发展这么多年,司仪以自身经验告诉大家:一场葬礼中,最重要的并不是死者从入棺到火化的各种细节步骤,而是生者该如何与其告别。
宏大的生命议题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在柔和的嗓音中,大家跟着司仪了解了如何通过一场葬礼,从内心深处完成一场尽可能没有遗憾的告别。
讲解结束,司仪体贴地给大家一分钟感悟时间,随后问道:“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与家长一起体验一下?”
赵池夏今年满打满算不过十三岁,由于哥哥很少带他回老家,爷爷奶奶与外公外婆也很早就去世了,所以他没有经历过亲人离世,对葬礼更多的是好奇。
于是,他很积极地举起手。
祁落眼疾手快一把将手按下,奈何班上24名同学中只有夏夏一人举起了手,司仪又不瞎,当然看见了。
于是邀请道:“欢迎这位同学和家长上来体验一下。”
没办法,夏夏只好顶着祁哥杀人的目光走上台。
司仪身后是一口棺材,他们要体验的正是入殓与封棺两个步骤。
“入殓就是死者进入棺材,随后生者进行最后的告别,封棺便是合上棺材,当然我们不会真的封棺,只是盖上棺材盖体验一下,你们希望体验盖上棺材盖多久呢?”
祁落听完司仪的介绍沉着脸不说话,夏夏此时不敢作声,赵池东只好道:“一分钟吧。”
司仪点头:“行,二位谁来体会死者?”
“我——”
“池东哥!”祁落打断赵池东的话。
他一点都不想体验这种事情,如果他躺进棺材,他不放心外面的池东哥,也不忍心池东哥承受离别之痛。
但更加贴近现实的是池东哥躺进棺材,说他不够成熟也好、太过较真也罢,总之目前的他绝对无法接受这个画面。
赵池东看到了祁落眼里的拒绝,轻轻拍了拍祁落的背表示安抚,转头道:“不好意思司仪,我们还是不体验了。”
司仪还想努力:“这只是练习,试一试无妨的。”
赵池东感受到手上加大的力道,坚定回绝:“不了,我们先出去转一转。”
在几十名家长的注视下,祁落就这么低着头被拉出了礼堂。
司仪只得重新找一组家庭上前体验,将本次生命教育课程继续下去。
此刻,教室里剩下的家长们表面认真体验,实际正在进行头脑风暴:
早就听说过祁总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之前大家都以为只不过是玩玩,毕竟祁总年纪也不算很大,再玩几年也很正常,可今天看起来好似与他们的猜测相反。
今天在场的一部分家长在别的场合见过祁落,有人是谈合作时遇见过,有人是参加活动遇见过,但无论在什么场合相见,祁总那冷酷不苟言笑的表情都没变过。
而刚刚,无论是陪伴家人时的柔和、叫住“池东哥”时的恐慌,还是被拉着走出礼堂时的乖巧都是外人无从得知的祁总的另一面。
这些举动也证明了祁总并不是玩玩而已。
在场的都是千年狐狸,脑子里想了那么多也没影响他们配合司仪、笑对家人。
礼堂外。
赵池东拉着祁落从连廊穿过,一路来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小花园。
此时祁落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质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想躺进去,让我体验告别?”
明明想带着怒气问,可话一出口却充满了委屈。
在一起这么多年,赵池东在祁落面前早就没了脾气,见状立马亲了亲他的脸颊:“对不起,我刚开始确实想去体验一下。”
祁落心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池东解释:“因为迟早要有这一天,我总觉得放不下你,所以想提前体验一遍。”
“既然放不下就不要留我一个人啊,体验什么?体验一遍你就能放下了吗?”
泪水从侧脸划过,祁落凶狠地抹去泪水,脱下重金定制的休闲外套铺在路边长凳上:“坐下来说。”
赵池东差点不合时宜的笑出来,都被气到落泪了,居然还惦记着他的膝盖不能久站。
忍住笑并且坐下来:“放不下,你只喊了一句‘池东哥’我就不忍心继续体验,你只是低下头我就想拉你离开,从踏出礼堂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放不下你。”
这番剖白让祁落刚刚擦干的脸颊又挂上泪珠,他席地而坐将脑袋搭在池东哥大腿上,呢喃道:“那你就不要离开我啊。”
赵池东不置可否,手掌顺着爱人的头发轻抚。
他们两人内心都明白,九岁的年龄差对于人类来说足够大了,而祁落身体又那么好,长寿不是问题,不出意外的话,祁落必定会独自走过很长一段时光。
以往二人都很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而今天夏夏的举手让他们不得不正视。
祁落闭上眼睛:“池东哥,我知道生离死别是绕不过的必经之路,但对我来说,那种痛苦远超承受阈值,不是多体验几次就能接受的。
所以我们不要再碰这个话题了,那样的痛苦我体会一次就足够了,在它到来之前,让我一直幸福下去吧。”
“好。”
一阵挟着花香的风飘过,为这深情的一幕加上几抹飘逸。
小花园的一根柱子后,赵池夏正忐忑地站着。
小时候的记忆夏夏都忘得差不多了,但第一次见到祁哥的画面却依旧印象深刻。
见到真人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比起暴躁的哥哥,祁哥一定很温柔。
虽然后面十年的经验告诉他,祁哥外表温柔,内里的馅儿比他还黑,坑起弟弟来毫不手软,但他确实从来没见过祁哥对家人发脾气。
在内心深处,赵池夏还是很崇拜祁哥的,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里,祁哥永远都是那么强大、可靠,仿佛没有能够难倒祁哥的事情。
可今天,祁哥第一次对他生气,他也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趴在哥哥腿上落泪的祁哥。
刚刚在礼堂里,司仪让他们三个人上去体验时祁哥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赵池夏瞬间明白为什么小可姐姐他们工作出错时那么慌张。
只看长相,祁哥白净精致很好看,但身居高位多年的气势不是一般恐怖,祁哥只是冷下脸来的威慑力就足够让他心慌害怕。
害怕的赵池夏第一时间看向哥哥,可哥哥一心拉着祁哥走出礼堂,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管他。
站着原地的赵池夏不知所措,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最后还是忍住泪水跟在两人身后,来到了这处小花园。
他离得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得到他们的动作,所以现在祁哥的气到底有没有消啊?
探头探脑的他终于还是被哥哥发现了。
“夏夏,过来。”
赵池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垂着脑袋喊了一句:“哥哥。”
赵池东拍拍身边,示意弟弟坐下,然后一只手臂揽住弟弟肩膀:“没事的。”
提心吊胆那么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夏夏趴在哥哥肩膀上一边哭一边控诉:“祁哥刚刚凶我!哥哥你只顾着祁哥都不管我,呜呜——”
腿上的小哭包刚刚哄好,肩膀上又来了一个,搞得赵池东哭笑不得。
赵池东动动大腿,待祁落抬眼看向他时道:“你太凶了,把夏夏都吓到了,还不快来哄哄?”
祁落撇撇嘴:“不就看了一眼嘛,哪里凶他了。”
赵池东笑着说:“落落,帮我哄一下弟弟,好吗?”
池东哥脾气暴躁,所以一旦温柔下来祁落便没有一点儿抵抗力,正要答应,另一个人却不干了。
“不要他哄,他太凶了!”夏夏带着哭腔拒绝。
“嘿,你小子!”
这下拒绝也没用,祁落偏要哄。
祁落:“夏夏你要知道你已经初二了,不准再趴在池东哥身上哭鼻子了。”
夏夏:“我才初二,我就要哭。”
他不仅哭,还直接伸手抱住哥哥的腰,就算激得赵池东浑身一颤都没放手。
祁落这下真急了,他怕弄疼池东哥所以不敢强行拽开夏夏的手:“你哭就好好哭,把手拿开!”
“就不!”
一不做二不休,祁落拿出手机对准那张哭唧唧的小脸:“来,继续哭,我全程给你录着,一会儿我就发到你们班群里,明天就拿给小冬看。”
这招看得赵池东目瞪口呆:太损了。
果然,夏夏立马放开手扑过去抢手机:“不准录!”
祁落一手举起手机,另一只手抓住后衣领把小孩拎起:“还闹不闹?”
大丈夫能屈能伸,夏夏既抢不到手机又挣不开脖子后的大手,乖乖道:“不闹了。”
祁落满意地笑笑,又问:“我有凶你吗?”
夏夏摇头:“没有。”
祁落松开手,摸摸孩子头发:“乖。”
然后回到池东哥身边,握住爱人的手:“哄好了。”
赵池东假装没看见弟弟气呼呼的小脸:“很好,那咱们一起回去吧,今天我做饭,你做一点甜品,咱们下午边吃边看球赛。”
“好。”
阳光普照,两个高高的身影带着一个矮一点的身影走远,绿化带里的小草飘摇着、听着三个人的斗嘴与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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