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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67
……这下真完蛋了。
江左故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已经被押上刑场的死刑犯，等待着即将落下的铡刀。
很快，这柄铡刀眼见着就要落下了——萧长恨来了。
这人依然穿着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容颜如画，墨发披散下来，一派仙风道骨。
江左故低下头，不敢去看这人的眼睛。
这人行步无声，不过片刻，便已行至身前。
“……”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良久。
“抬头。”那人平淡道，声音不辨喜怒，似乎很是平静。
江左故心底仍是忐忑，依言抬起头来，却始终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冰凉的触感出现在了他的下颌，而后，他吃痛，被迫仰起头来。
——萧长恨掐住了他的下颌。
这人的大拇指落在了他的唇角，而后替他擦去了唇角残留的药汁。
萧长恨的眼神落在了地上那四分五裂的琉璃杯上，蓦地，笑了一声。
“告诉我，为何服毒。”他低下头，声音依然平淡，似乎服毒这件事对他来说毫无波澜。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小童说面前这人服毒的那一刻，他有多么地惊慌失措。
“……”江左故沉默了，眼神略微闪躲，“弟子……弟子不愿老祖再为弟子费心……”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他张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萧长恨对他施了禁言咒。
“罢了。”萧长恨却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只觉得失望，“不必说这些谎言来糊弄我。”
他叹了口气，睁开双眼，却并未松开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下的皮肉，“告诉我，你先前病症陡然加重，也是因为服毒，是不是？”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了他面上，而后不发一言，只等一个回答。
“……”
刹那间，江左故面上血色尽失，他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于是只好沉默。
见他如此，萧长恨又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又笑了一声，笑声竟有些悲凉，“……我们曾经认识，是不是？”
江左故沉默。
“……我们曾经。”他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情投意合，缘定三生，是不是？”
江左故仍是沉默。
“你记得这一切。”萧长恨道：“并且，你不想与我纠缠不清。”
“可是为什么？”他蹙着眉头，真情实意地感到迷惑不解，“既已情投意合，为何还要选择离开？”
“……”
江左故仍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长恨松开了手，为他解开了禁言咒，而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我……”江左故仍是犹豫不决，此刻，他似乎分成了两半——一半的他说要将一切都说出口，而后与这人再续前缘，而另一半的他说，就这样结束吧，说不说都一样，反正他都是要离开的。
“我曾经梦见过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萧长恨道：“梦中的我只觉得是平常，但每一次梦醒后，我都觉得撕心裂肺，无法忘怀。”
“我曾经也想过杀了你，结束这一切——只有结束这一切，我才能够问鼎大道之巅。”他笑了，眼睛里竟有些哀伤的意味，“可是我做不到。”
“因为无法忘怀，所以无法割舍。”
他闭上双眼，缓缓地抱住了江左故，将这人拢在怀中，轻声道：“留下来，好不好？”
一时之间，江左故愣在了原地。
他从未想过，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萧长恨应该忘记那一切的，可是他却渐渐记起来了，并且，不愿割舍掉那些复杂的感情。
可是自己……
他心中仍是犹疑。
“你若是同意与我合作，等解决了那系统，你想如何便如何——就算是你要与这人双宿双飞，也是可以的。”
此时，秋临的私信到了，“所以，要合作吗？”
是啊，若是解决了系统，这个两厢为难的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可若是失败了……
算了。
失败他也认了。
谁叫他也……无法割舍呢。
他若是真的能那般果决地选择离开，那么此刻，他便早已身处系统空间了。
他叹了口气，回复道：“好。”
而后，他缓缓地回抱住了萧长恨，“……我亦无法割舍。”
既然无法割舍，那便放纵一回吧，总归也不会再有更坏的情况出现了。
…………
……
…
如此，二人之间的事，也算是解决了，但对于江左故而言，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支开了萧长恨，只说自己需要歇息片刻，而后即刻便联系上了秋临。
“你需要我做什么？”刚一接通，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了。
“不需要你做什么特别危险的事。”那边的秋临轻轻地笑了，“借你权限一用即可。”
“那些个危险的，血腥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能搞定。”秋临轻蔑地笑了，“我与那系统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它的弱点，我一清二楚。”
打打杀杀之类的事江左故也不擅长，是以他不曾有异议，只是对于权限，他仍是有些疑惑。
“我该怎么把我的权限给你？”虽然他也很疑惑为什么这人需要权限，但此刻也不是解惑的好时机——秋临毕竟是系统的死敌，如今也还在躲避系统的追杀，若是因为多说了几句话而被系统发现了，那可如何是好。
秋临笑了，“到时候会有选项弹出，你选择同意就是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江左故对这些一窍不通，是以他好心地给出了些解释，“我这次的计划，是要趁着系统还虚弱着，潜入它的控制中枢，而后将之彻底摧毁。”
“而若要进入控制中枢，则需要排行榜第一人的权限。”
“所以。”江左故顿了顿，“除了把权限借给你，我不需要做别的？”
“嗯哼。”秋临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没错。”
“但到时候系统肯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你借出权限的，所以到时候就需要你见机行事了。”
江左故明白了，但他还有一个疑惑。
“你以前也排行第一，为什么当时你不直接利用你的权限行动呢？”
秋临叹气，“那当然是因为当时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秋临似笑非笑，“你以为系统的控制中枢那么好进？——若非我如今状态特殊，恐怕连地方都找不到呢。”
“……好吧。”这下，江左故彻底懂了。
“那么。”江左故想了想，“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而后，一连多日，江左故都忐忑地等待着秋临那边的消息。
不过他始终都觉得，事情的结果还悬得很。
毕竟他对秋临的实力计划之类的一问三不知，而若是计划失败了，那么他这个借出权限的同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若什么也不做，他却是不甘心的——一则他并不想与萧长恨彻底分开，二则他也不想永无止境地为系统打工了。
有关系统的事他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是以就算这几日他再怎么提心吊胆，表面上他都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这才能够不叫萧长恨看出端倪。
……却不想萧长恨还是看出来了。
今日是人间的上元节，萧长恨于是带着他，悄然来到了人间王朝的京都。
逝水桥畔，杨柳依依。
到处都张灯结彩，一派繁华之景。
现下正是夜晚，但因着今日乃是上元节，是以今日朝廷并不设宵禁，也因此，如今的逝水桥上亮如白昼。
人潮如织，到处都是一派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身旁也俱是欢声笑语。
穿着盛装戴着帷帽的女子成群结队地在河边放花灯，而长桥之上，亦有许多小贩拼命地吆喝叫卖。
远处，贵人们华丽的车辇路过大道，落下了一地散乱的铜钱。
这般热闹的景象，他倒是许多年不曾见过了。
一时之间，他有些怅然。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看见这般景色了。
高阁之上，那穿着留仙裙的美丽女子巧笑倩兮，撒下了一地的金箔，那金箔纷纷扬扬地落下，更增添了几分梦幻之意。
他伸出手来，接住了一小片金箔。
萧长恨站在他身侧——这人仍旧是一身白衣，不过今日的他倒是工工整整地用金冠束了发，衣衫也比寻常时候穿的奢华。
“怎么心事重重的。”萧长恨轻轻地为他拂去了额间染上的金箔，温声细语。
“不，没什么。”他松开手，那金箔便摇摇晃晃地飘远了。
系统的事他不能宣之于口，更何况萧长恨对此一无所知，他若贸然告知，恐怕也不过是惹得这人徒劳担忧罢了。
算了。
都来了这逝水桥了，那便要玩得尽兴，更何况他担心也是无用，事情的关键之处，还是要看秋临。
只希望秋临那边能够一切顺利吧。
如此想着，他叹了口气，极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了脑海，而后弯了弯嘴角，向远处望去，“那边似乎有灯谜，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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