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还清

　　孟含清一转头就看到冯衍抱着臂饶有兴味地在小书房门口靠着看他。

　　真的，孟含清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浑身一震，差点惊呼出声。

　　他真是搞不懂了，怎么冯衍每次都这样神出鬼没的？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就这样悄没声站在门口，一点都没发现。

　　孟含清捂着胸口缓缓神，问： “你怎么在这里？”

　　冯衍耸耸肩：“我一直在这里啊，只是你们没有注意到我而已。”

　　孟含清看了看冯衍身后，才意识到原来冯衍早就在小书房里了，只是书房里有许多排书架，冯衍在里面他们没有注意到。

　　“你怎么不出声呢？”

　　冯衍挺诚实，实话实说：“出声了不就没好戏看了么。”

　　孟含清：……

　　“什么好戏？”

　　冯衍站直身子，盯着孟含清慢慢靠近，声音也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冯衍说：“看祁家的三少夫人怎么四处招蜂引蝶呢。”

　　孟含清眉头一皱，觉得冯衍的话莫名其妙，什么招蜂引蝶？他什么意思啊？

　　“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你看看他，又是警察，又是陆世襄，又是男学生，对谁都能笑得那样好看，温柔可爱的叫人心软，不是招蜂引蝶是什么？

　　“孟含清，你是一点都没有成婚后恪守妇道的自觉啊？”

　　妇…… 妇道？

　　孟含清的耳朵一下就红了，被冯衍这些离谱的话说得哑口无言。

　　冯衍很满意孟含清的反应，低头靠近孟含清一分，语调暧昧地问：“怎么对谁都能笑，唯独躲着我呢？”

　　他哪里对谁都笑，还有，他为什么不对他笑，冯衍自己心里没数吗？

　　孟含清刚想说什么，却被冯衍打断，听他声音低低的缓缓的带着磁性，说： “祁家如果知道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这样勾三搭四，会不会休了你？”

　　“你……” 孟含清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尽在咫尺的冯衍，内心是对冯衍的话的意外和震惊，他突然觉得冯衍那样陌生，一时竟哑口无言。

　　冯衍却没有意识到他这几乎带着调戏意味的调侃已经乱了孟含清的心，继续火上浇油： “我什么？孟含清，我是在好心提醒你，如果祁家真不要你了，谁还能护得了你？”

　　到时候你又会落到谁的鼓掌之中呢？

　　孟含清瞳孔一缩，心中震荡不已，盯着冯衍的眼睛，久久无言。

　　“冯衍？”小书房里传来陆世襄的声音，打破了孟含清与冯衍这场无声的对峙。

　　睡醒的陆世襄没看到孟含清，就往外走，却看到一个伟岸的背影挡在门外。

　　他揉揉眼睛戴上眼睛一看，是冯衍，于是就叫了他一声。

　　冯衍应声慢慢回身，陆世襄就看到被冯衍的身形完全挡在门外的孟含清。

　　“你们怎么了？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

　　冯衍嘴角的笑意隐去，一只手往裤兜里一插，也没回陆世襄的话，自顾自走了。

　　只留孟含清站在原地。

　　陆世襄知道冯衍这个人少爷架子大，也见怪不怪，走到孟含清身边，看着冯衍离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转头看向孟含清，才发现孟含清脸色很不好看，心里一跳，担忧地问：“含清，你怎么了？”

　　孟含清有些愣愣地转头看向陆世襄，陆世襄看孟含清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吓坏了，连忙又问：“怎么了？冯衍他欺负你了？”

　　孟含清摇摇头，他没欺负他，他是在杀人诛心。

　　陆世襄很懊恼，自己刚刚怎么睡得那么死，一点都不知道冯衍来了。

　　不过平时看冯衍和孟含清关系还不错啊，虽然会有拌嘴，但也都是小打小闹，就像他和陆世瑾也会斗斗嘴，都没什么的。

　　再加上最近周岩白不知道抽哪门子疯，突然和孟含清冯衍都疏远了，这让冯衍和孟含清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这些陆世襄都能感觉到，尤其是朗诵表演那段时间，陆世瑾还和他说呢，说冯衍这个眼高于顶的，也就含清能入的了他的眼。

　　只是现在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陆世襄还是头一次看孟含清露出这样脆弱无助的表情，不知道那个冯大少爷对孟含清说了什么才把人吓成这样。

　　“他和你说了什么？”

　　孟含清摇摇头，说的那些话孟含清没一句能复述得出口的。

　　陆世襄叹气：“冯家和你们祁家不是交好吗？他干嘛这样来招惹你？”

　　陆世襄真是理解不了，明明孟含清这样好这，样惹人喜欢，人人见了都想捧在手心里，怎么偏偏就冯衍油盐不进，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

　　陆世襄不知道的是，可怜的孟含清怀璧其罪啊，就是因为太好太惹人喜爱，才招惹的冯家人穷追不舍。

　　孟含清都想哭了。

　　什么招蜂引蝶，什么勾三搭四，他才没有呢！

　　这个冯衍真是坏，空口白牙就在这里乱说，还什么被祁家人知道，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才不怕呢……

　　可是之前关于他红杏出墙的流言还没有压下去，如果冯衍真的在校园里去鼓吹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该怎么办。

　　哎呀，孟含清越想越觉得冯耀真是可恶，竟然能利用自己的儿子为他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还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私事闹到学校里来，真是可恶至极！

　　孟含清知道冯衍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扰乱他的心，如果他真的神思不属，从而出什么纰漏才是正中他冯衍和冯耀的下怀。

　　所以孟含清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在心里默念“定心定心”，而后对一旁的陆世襄露出一个没事的笑，让他放心。

　　陆世襄哪里放心得下，午觉也不睡了，就守在孟含清身边陪他聊天说话。

　　也多亏了陆世襄在，他插科打诨最有一手，很快让孟含清忘掉了刚刚不愉快的事。

　　小书房里时不时还能听到孟含清被陆世襄逗乐的轻笑。

　　那个写感谢信的男学生很快就回来了，把手里一字一句斟酌过千万次的感谢信郑重其事地交到孟含清手中。

　　孟含清仔仔细细地接过来，捧在手里，看着面前眼睛里好像闪着星光的男学生，觉得自己手上捧着的不是信，而是一颗诚挚且热烈的心。

　　“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交给他的。”

　　“太感谢你了，含清同学。”

　　一旁的陆世襄看得两眼发直。

　　我这一觉睡的，到底错过了多少事啊？

　　哎，下次再也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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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的时候，是陆世襄和陆世瑾一起陪孟含清出的校门。

　　说说笑笑的，临别前还约好了明天放学一起去松雪书局，都被车内的祁昀看在眼里。

　　上车后，孟含清还不忘冲车外的他们挥手作别。

　　这对兄妹祁昀颇有印象，很多次来接孟含清，都能看到他和他们一起出校门，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祁昀默默收回了目光，

　　只是怎么从来没听孟含清在他面前说起过他们，于是便看似不经意地问：“他们都是你的同班同学吗？”

　　孟含清反应了一下祁昀是在问陆世瑾和陆世襄，于是道：“嗯，一个是同班同学，另一个是理学院的。”

　　“是你的朋友？”

　　“嗯。”

　　祁云点点头，又问：“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孟含清被祁昀问得一愣。

　　是啊，说起来，他确实没有主动和祁昀提过这些，不只是他们，任何关于孟含清自己在学校里的事，他好像都没有和祁昀说过。

　　不过也不是孟含清不愿意说，是因为他下意识觉得祁昀这么忙，这么多事要处理，关于他的这些学校里的琐事，他应该不感兴趣听的，也不会在意的吧，也怕他自己的这些琐碎的日常会占据祁昀宝贵的时间。

　　所以孟含清都没有主动和祁昀说过这些。

　　大多时间和祁昀聊的都是家里和祁钰的事。

　　反倒是经常和郝天师聊这些。

　　现在看着祁昀温和的目光，带着询问与倾听的神色，孟含清突然觉得对祁昀有些惭愧。

　　他连问都没问就擅自剥夺了祁昀倾听的权利，那些他以为不值一提的琐碎日常，都被他武断地隔绝在了祁昀的世界之外。

　　祁昀是司令部忙碌的大将军没错，但他更是他自己，而他们也是一家人啊。

　　家人闲话家常不是理所应当嘛。

　　是孟含清太粗心，忽略掉了。

　　这样想着孟含清就向祁昀好好介绍了陆家兄妹，祁昀都听得认真，还会点头应和。

　　穿着军装的祁昀此刻像是脱去了那冷冽威仪的将军的壳，露出了祁家大少爷儒雅温润的底色。

　　虽然祁昀的话不多，但他听得很认真，也会实时地给出反馈，这让孟含清不知不觉就在祁昀面前打开了话匣子，竟然聊了一路。

　　祁昀就那样凝视着着身旁的孟含清，他微微侧身向着自己，分享着他在学校里的见闻趣事，窗外的光落在他的眼角发梢，连那卷翘的长睫都在发光。

　　讲到有趣的地方还会掩着嘴笑，瓷白剔透的脸颊上就会浮现两枚可爱的酒窝。

　　这眉飞色舞的模样，鲜亮又生动，让祁昀忽然想起他书房里那盆绽到最盛时的西府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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