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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书
阿塞尔走进一段漆黑的地道,石柱上的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石壁渗出森森寒气,冷入骨髓。
甬道约十步就会出现两三条岔路,阿塞尔对这里太过于熟悉,没有停顿地左拐右拐,大约拐过了七八个岔路后面前豁然开朗。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手心攒动,将粘腻的汗液抹到衣服上才走了进去。
“阿塞尔,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面色不善地看着阿塞尔,似乎只要他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就会暴怒而起。
阿塞尔忙低下头,不敢直视,说:“教皇冕下,雅伦家族的小姐刚才来了。”
“哦?她来做什么?”
“雅伦小姐来找一个叫奥古的人。”
“奥古!”教皇惊疑不定的瞧着他,“她来找他做什么?”
阿塞尔摇头,仍然不敢抬头,“不知道,我看着他们也不像是与奥古认识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有这样一个人。”
“行了,我知道了。”教皇敲了敲自己的拐杖,示意他退下。
等到阿塞尔离开后,教皇坐到椅子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奥古究竟有什么用?”
空气一片凝滞,没有人回话。
教皇有些恼怒地喊道:“你把奥古带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他的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金雨,将地上的石砖腐蚀地咯吱咯吱响,接着,一个人凭空出现,踩在看不出形状的地砖上。
他打了个哈欠,身上随意地披了件衣服,慵懒地站在那,像把懒骨头,“怎么了,大喊大叫的,不让人睡觉了!”
教皇铁青着脸,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将奥古带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哦!为什么?”他那懒洋洋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像是被勾起了一丝兴趣,嘴角噙着笑,“当然是有我的用处了!”
“今天阿塞明娜来问这个人了,雅伦家族在圣城的地位如日中天,教堂和宫廷之所以能勉强维持平衡,全然是因为雅伦家族一手参与进来。昨日我已于雅伦家主会面,或许这个平衡可以被打破。”他硬邦邦地说:“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出什么差错。”
“哼,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教皇大吃已经,听了这话,又惊又怒,一时间惊恐地看着他。
光明走过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哼笑出声,“你同我合作的时候就该明白是在与虎谋皮。”
教皇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做了什么?”
光明之神微笑着,像是沐浴在阳光中,却让教皇不由的身心发寒,他轻轻地拍了拍手,通道中传来脚步声。
教皇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接着不敢置信地瞧过去,走出来的正是去而复返的阿塞尔。
“你,你也背叛我了吗?”教皇大人心痛万分,不由地又后退了一步。
阿塞尔没有说话,依旧低着头。
“阿塞尔,去把我们生病的教皇大人请去休息吧!”
教皇猛然转过头,大声喊道:“我没病,我没病!”
光明之神没有理会他,温和的走过去,他那散着圣光的手落到阿塞尔的肩上,轻轻的拍着,“教皇生病,现在教堂里能做主的就只有你一个了,辛苦你了!”
阿塞尔的脑袋忙压低,“能为您分忧,是我的分内之则!”
“你不能——”
教皇撕心裂肺的吼声还没有出来,就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
“闭嘴!吵得我头疼!”
教皇像是失了心智,呆呆地看着他,眼睛没有了神韵,僵硬地站在那。
阿塞尔瞧着教皇呆滞的神情,不由地心里一抖。光明之神转过头,轻轻地抬起他的下巴,阿塞尔一点点地抬起头,他的视线和光明之神对上了。
这下不只是心里抖了,他浑身上下也害怕地抖动起来。
光明之神松开手,他眼中的金光慢慢消散,嘴角噙着一抹笑,幽幽地说:“你在害怕什么呢!”
窗户紧紧关着,就连窗帘也紧紧地拉住,绵绵的黑夜中,只有科蒂维芙微弱的呼吸声。
忽然,窗帘被掀动,微微地一阵凉风送了进来。
科蒂维芙的呼吸依旧平稳,身子动也没动一下。
她努力将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有两道呼吸一起一落。
科蒂维芙好不容易按耐住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心想:怎么一个两个都爱看人睡觉,哪里沾染来的坏毛病。
她的思绪乱成麻,一会想着床边站着谁,一边又想起了燕都安。
“喂!别装睡了!”
一道清冽的女声划开她乱糟糟的思绪,在惊悚之中科蒂维芙似乎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啪!”
屋内的灯全部亮了起来。
科蒂维芙终于知道这声音为什么耳熟了。这是她第二次不是从镜子里看到这张脸。
提忒亚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坐到她的床边,她的手劲大到科蒂维芙差点被掀飞。
“不好意思啊!”她没什么诚意的说道,嘴角扯出了个鬼脸。
科蒂维芙对他没什么诚意的道歉不太受用,谁大半夜的没事黑灯瞎火跑到床头盯着人看。
“你来做什么?”她没好气地问。
“哦!”提忒亚从怀里逃出来一个小木盒递给科蒂维芙,“你能打开吗?”
科蒂维芙一错不错地盯着盒子,这花纹怎么越瞧越熟悉。她从自己的魔戒里掏出来另外一个盒子。
“你怎么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提忒亚惊奇地接过去,将两个盒子一齐摆在床上,每一个花纹都一模一样。
“这不是你的盒子吗?”科蒂维芙反问道。
提忒亚愣了下,“我没见过这盒子。”
科蒂维芙也愣了下,她伸手将提忒亚手里的盒子接过来,那在提忒亚手里上了一层又一层封印的盒子在她的手中变得和其他普通的盒子没有什么区别。
她取出盒子连的东西,依旧是一张泛黄的纸,带着厚重的血腥气。
提忒亚伸手准备打开科蒂维芙的盒子,却怎么也打不开。
科蒂维芙将手中的纸放回去,接过盒子,啪嗒一下锁扣就被弹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带着厚重的血腥气。
屋子里没一会,血腥气厚重的像是到了屠宰场,那昏暗的灯光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血色,模糊看不清楚。
科蒂维芙不知道怎么了,心脏在不停的抽搐,翻江倒海的混乱中品到了很多情绪,剪不断,又舍弃不掉,在心里痛苦地扎了根。她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两张泛黄的空白的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密密麻麻的痛,像是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的划过她的心。
她怔愣地拿起那两张纸,手指轻轻地拂过那空白的纸面,一下又一下,企图在记忆的深渊中寻找些什么出来。
“你怎么了?”提忒亚抬起手挥了挥,没好气的说:“该不会魂被吸走了吧!”
科蒂维芙猛然抬起头看向她,在提忒亚茫然的注视中抬起她的手,接着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把小刀。
提忒亚愣了下,看着小刀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的手指叫科蒂维芙划出一条口子,几滴鲜红的血珠从伤口中弹下来,落到纸上,奇异的是,血液并没有渗透纸张,而是像颗小珠子圆溜溜地滚在上面。
科蒂维芙手起刀落,又是一刀划在了自己的手上,落下的血珠和那颗血珠相融合。混成一颗大血珠,接着血珠开始消融,慢慢的摊开在了纸上,奇异的香味从纸张飘出,驱散了屋内浓重到有形的血腥味,那是雨过天晴草木混着泥土的清香。
不知道为什么,科蒂维芙忽然从心底涌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恐惧,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那份记忆已经带着刻苦的痛意,像是经年的风霜,早就深深的陷入了骨血,再也无法分割开来。此后经年,她的每一次看见,都会唤醒这份深埋在心底的痛苦。
血迹慢慢消散,旧纸张上开始浮现出那段隐秘的,哈伦梅林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
她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情,她低着头,叫提忒亚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她的心奇异的平静,纸上只写着两行字。
是一个契约,血字写成。
“半副身躯,半具魂灵,只求一命换一命。”
科蒂维芙呆呆地看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她的眼中只有这两行字。她不敢去想,用谁的身躯,用谁的魂灵,换谁的命!
这对她来说实在太痛了!
科蒂维芙在也忍不住了,她的指尖紧紧的捏着纸,身体不住抖着,眼泪无声地从里面滑下来,她全都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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