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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午夜。
娜斯缇亚的床帐中仍然亮着灯。
她趴在床上,枕头垫着下巴,望着手中的地图发愣。
从宵禁开始,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娜缇,你还不睡吗?”杰玛轻柔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抱歉,我睡不着。”很久之后,娜斯缇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没关系,如果灯光能让你感觉安全的话,你可以继续开着。不过,你还在想那些被石化的人?”
“不。我在想,帮助伏地魔的那个人是谁。”
“你怀疑马尔福是凶手吗?”
“我不知道。”娜斯缇亚低下头。
“你希望是他吗?”
“我不希望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杰玛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仍然在原地闪烁着。
“mischief managed。”
她悄声合上地图,把地图贴身收好,灭掉床头的小灯。
*
同一时刻,斯莱特林的某间男生寝室。
德拉科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着,压在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上。
周遭一片漆黑,他能听见布雷斯·扎比尼均匀的呼吸声,也知道这个时间西奥多·诺特早已睡熟。
指甲在笔记本的封皮上摩擦着,却始终下不定决心。
翻开之后,他要问什么?
——你凭什么不经同意就操控我的身体?
——你不是说过,打开密室是为了清空那些不配学习魔法的学生吗?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身为纯血出身的罗齐尔和沙菲克会被石化?
罗齐尔甚至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这算什么?
‘冷静点,德拉科。也许这是个意外,应该问问里德尔,他会跟自己解释清楚的,不是吗?’
“咔咔……”
什么声音?
很快,德拉科察觉到,是自己的牙齿正在打颤。
一定是夜里太冷了。
布雷斯上床的时候就没记着把壁炉烧旺一些吗?
德拉科攥住被子,用力地咽了咽唾沫,咬紧牙关。
几个月前,娜斯缇亚·格雷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了这本笔记本。但她显然把它当成了垃圾,随手就甩给了自己。
在之后的交谈中,德拉科发现,笔记本里的灵魂居然是学生时代的汤姆·里德尔,也就是后来的黑魔王。
里德尔告诉自己,他就是当年那个开启了密室的人。密室的大门需要用蛇语开启,而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斯莱特林纯正的血脉。
“我凭什么相信你?”德拉科记得自己曾错愕又不屑地问。
“如果你想,我可以证明给你看。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当所有人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到三楼翻开笔记本,和我对话。”当时,里德尔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万圣夜那天,德拉科照做了。
里德尔对他的决定十分满意:“你只需要,放松……”
短暂的昏迷后,德拉科在一间盥洗室醒来。
“真恶心。”
环顾四周,从小到大,他从未踏足过这样肮脏的地方。
立刻离开这。
可是走出门,他就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墙上写着一行血字,毫无疑问是里德尔留下的。不远处,费尔奇的那只猫正吊挂在火把的支架上。
地上有大片的水,德拉科借着微弱的火光端详着自己的脸,用咒语清理掉身上的水渍和袖口的猫毛。
伟大的,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真的回来了。
这个发现让德拉科血脉偾张:他的父亲曾经效忠于黑魔王,渴望净化魔法界,把所有不配学习魔法的杂种彻底消灭在这个世界上。
也许,也许父辈没能成功的伟业,他现在能够完成。
走廊太过安静,以至于在脚步声响起的瞬间,德拉科如梦初醒,及时躲进了角落。
他看见了格兰芬多的那讨人厌的三人组,还有……娜斯缇亚·格雷。
赫敏·格兰杰。
他用力攥紧手中的笔记本。
真想把这个肮脏的泥巴种赶出学校!
如果娜斯缇亚·格雷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后悔把日记本交到自己手上?
如果她愿意收收自己那得意的、不可一世的气焰,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着求饶,也许他可以考虑放过她的朋友一马。
曾经,德拉科是这么想的。
可是,下午发生的一切让他感受到了恐惧。
日记本一直是他和里德尔联系的媒介。
可是,就在下午,它变成了对方操控自己的工具。
德拉科想起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产生的头晕和困倦,以及时不时出现在校袍上的禽鸟绒毛、尘土和未干透的晨露,忍不住再次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一切……
失控的游走球,输掉的比赛,他忍不住打开笔记本发泄情绪,却看见了里德尔第一次用指责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是你太软弱了,德拉科。你没有足够的实力,也缺乏狠劲。”
“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是永远也办不成事的。”
“你需要我的帮助。”
当时他差点想回嘴,可下一秒,眼前一黑,再睁眼,他就发现自己晕在了密道的楼梯上。
娜斯缇亚把自己送到了医疗翼,他却在那里见证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两具僵硬得宛如雕像的身体被抬了进来。
那两张年轻的脸上只剩下灰败的颜色,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他们脸上定格的表情只有愤怒和惊恐。
庞弗雷女士一边催促他出院、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说这事,一边将罗齐尔安置在旁边的病床上。
德拉科冷不丁和对方毫无焦点的眼睛对上视线,一瞬间,脊背发凉。
他几乎是逃窜着离开了医疗翼,一直到公共休息室,那道怨念而空洞的目光似乎还黏在他的后脑勺,令他不寒而栗。
为什么?
为什么被石化的人里,会有罗齐尔?
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怎么会对纯血下手?
终于,德拉科翻开了笔记本。
第一次,里德尔先和他打了个招呼,语气看上去十分自得。
“晚上好,德拉科,我等了你好久。”
“为什么要对纯血种下手?”德拉科用力攥着笔杆,力道大得几乎要戳破页面。
沉默片刻,一行墨迹显现。
——“你在质问我吗?”
“你攻击了罗齐尔和沙菲克,这两个家族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血统纯正,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不应该被攻击的……”
德拉科慢慢地停下笔。
里德尔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密室里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也许那根本是个只听从他指令的普通怪物,不是吗?
那把它放出来的自己算是什么?
‘不,德拉科,你为什么会开始怀疑自己?里德尔未来是伟大的黑魔王,他做的当然是对的。’
“你认为这场攻击事件不应该发生,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错了,德拉科,这你必须经历的考验。”
“什……”
不等德拉科写完,字迹很快再次浮现。
“想知道五十年前的真相吗?我可以带你去看。”
很快,日记本仿佛被风吹着,“哗啦啦”地翻到某一页,写着“六月十三日”的方块变成了一个窗口,猛地将他吸了进去。
双脚落地,德拉科惊恐地观察着四周,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一个圆形的房间,墙上挂满了肖像,几乎每一个都在呼呼大睡。
德拉科一边打量着肖像上的巫师,一边慢慢转过身。
桌前坐着的巫师将他吓了一跳。
这个干巴巴的老头,是所谓的“汤姆·里德尔”?
德拉科心底升腾起一丝被欺骗的愤怒。
“你竟敢……?!”
不等他冲到那个老骗子面前,外头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孩走了进来。
几乎是瞬间,德拉科就知道自己弄错了:这个胸前带着级长徽章、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孩,才是汤姆·里德尔。
他们开始交谈,德拉科也反应过来:这是里德尔的回忆,自己只是一个无形的旁观者。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无聊的对话,直到……
“你是麻瓜出身吗?”
“是混血统,先生,父亲是麻瓜,母亲是巫师。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我在孤儿院长大。”
德拉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他在说什么?
汤姆·里德尔,斯莱特林的继承者,无数纯血家族追随的黑魔王,居然有一个麻瓜父亲。
震惊之余,他的心里不可遏制地闪过了一丝鄙夷。
然而,他看着里德尔,这些微不足道的情绪却很快被恐惧和敬畏压了下去。
此时,那个干巴巴的老头——当时的校长迪佩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出了刺耳的噪音:“你难道是说你对这些攻击事件有所了解?”
“不,先生。”
——撒谎。
德拉科看着里德尔的脸,忍不住想。
但他同时也意识到,汤姆·里德尔虽然是个撒谎成性的骗子,但也是一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强权者。
谈话结束,里德尔站起身,德拉科赶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一直走到了门厅,才遇到了今晚的第三个人。
德拉科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年轻的,五十年前的邓布利多。
这时候的他有着一双比现在还要明亮锐利、洞若观火的眼睛。
有一瞬间,他几乎觉得里德尔已经被对方看透了。
意识到这点,他更加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发生了这种事,邓布利多是否会在学校彻查真相?
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如果告诉父亲……
不,不行。
德拉科想起下午比赛时父亲看着自己那失望的目光,不甘心和羞耻再次填满了胸腔。
里德尔的邓布利多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推开了那扇德拉科无比熟悉地门,踏上通往地下教室的台阶。
然而,他并没有回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而是在某间教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窥视着外面的动静,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至少一个小时,走廊外才传来动静。
里德尔像影子一样,迅速而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对方。
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终于等到猎物自投罗网。
这让德拉科不寒而栗。
不远处,一扇门被打开,里德尔的跟踪对象说话了。
“出来……到箱子里来……”
不等德拉科反应过来,里德尔忽然绕过墙角。
“晚上好,鲁伯。”
大义凛然的声音。
“该结束了,我不得不告发你。如果攻击再不停止,他们就要关停霍格沃茨。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杀人,但怪兽可不是理想的宠物。”
德拉科错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面前站着的那个傻大个,无疑是五十年前的鲁伯·海格。
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
德拉科几乎要笑出声。
那个傻乎乎的巨人?
谁会相信这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这时,两个男孩忽然扭打在一起,门里忽然窜出了一个东西,德拉科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跌坐在地上。
一只硕大的、毛茸茸的蜘蛛把里德尔撞翻在地,飞快地穿过走廊,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紧接着,天旋地转,德拉科感觉自己在急速坠落,“砰”地一声,掉在了自己的床上。
“你做噩梦了,德拉科。”黑暗中,西奥多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惊得他心脏一阵狂跳。
“不,”他抹了把脖子和额头的冷汗,冷冷地说,“什么也没发生。”
西奥多没有再开口,似乎只是被他吵醒,很快又睡了过去。
德拉科迅速翻开笔记本。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你还不明白吗?德拉科。”
“邓布利多知道当年的事,他知道有人在帮助我。”
“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如何把自己做的事嫁祸到别人身上。”
“当年被开除的这个学生仍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当然,我相信你心里还有一个更佳的人选。”
“现在,我们还需要再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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