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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
下山途中，山雨欲来，天上是一团大大的黑云团。
衣袂飘飘。
山上一趟，软磨硬泡，拿到的这几本书回去看几遍，一定能够学到东西的。
好不容易回来，就发现屋中氛围不对。
问清楚前因后果后，她豪迈喊了句“我去。”
“去什么去，给我做饭去。”乔银给了她脑袋一掌，给人一把推出堂屋。
乔小妹靠着门框，听着她爸和大伯继续唉声叹气。
“实在不行，让耀龙去，好歹也是他的手足。”
大堂哥，那能行吗？
乔小妹觉得他要是出远门，饭都找不到吃。
一家人商量一下午还是商量不出什么来，即便不出远门，但外面很乱很可怕的想法还是根深蒂固，让哪个孩子去都不可能，但是家中的顶梁柱出事了，一个家也就散了。
杨月缇哭了好几日，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这件事必须要有取舍。
“就这样吧，老大福薄。”
“大姐变成孤魂野鬼怎么办？她会回来找我们的。”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这饭看起来谁也吃不好，乔小妹无奈的收回一句话，一家人愁云密布的，看起来都不太好。
乔家最小姑娘要去把大姐接回来的消息还是很快撼动整个白水镇。
平淡平乏的日复一复日子中，出现一个逃婚被抓入大牢的大女儿，十五六感独自出门去将人接回来的小女儿。
一时之间，乔家成为了中心人物。
长辈自然不同意，还将人锁在屋中，毕竟她真的会跑出去。
乔小妹躺在后屋地上，大地不算凉，清风吹来，树木特别高大，树叶声虫子叫，真的很平静，人还是得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就是得去，好歹也是一家人。
出远门的乔小妹还是做足了伪装，有点小怂的脾气还是让她喜欢做事万无一失最好。
从山上找来的老旧道袍套上，这几年吃的不错的身子骨配上抹黑的脸，的确很像是游历的老道士。
至于脸嘛，外面这般沧桑的日子，不出半月便够糙了。
“师妹，这本是我抄录的这些年师傅做法师的话，希望对你有用。”
自从乔小妹打算一个人去把大姐的接回来，已经得到了清哲的支持，又是送衣裳又是送书的，让乔小妹十分感动。
“放心吧师哥，这些天听到外面这般水生火热的可怕，我一定会快速回来的。”
“如今战乱，你拿着师门宝典，不该为民办事吗？”
“我懂了，我尽量。”抱着东西下了山。
摇摇晃晃，艰难的迷路又走回去，用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到地方，打探乔雅霞的消息，没出事最好，出事了也要把尸骨带出去。
谁知道千辛万苦见到人，被白了一眼然后赶回去了。
白眼狼。
从小就是白眼狼。
她传信回去后，自己又艰难的往回走。
而才出县城就遇到一个粘人精。
“姐姐，你不要走！”
“叫我道长。”在外面得称职位。
女孩从左边跑到右边，对于乔小妹根本就不停下来也不管，小碎步跟随着，嘴巴也不停止：“不行，你救了我，我要和你呆在一起。”
“我救了你，你要回报，现在就不要跟着我，路那么宽，为什么要挤着我走？”此时，她才惊觉，乔小妹已经走在了田埂上，不过半步的距离就能把她给挤下去。
“哈哈，姐姐，你快过来。”
“叫我道长，居士都可以，不要叫姐姐了。”
“不要，你才比我大几岁嘛！”
“我都有一个女儿了。”
“怎么可能，你脸不像有女儿。”
“你也可以生孩子吗？生了孩子也可以想出门就出门吗？”
“因为我找了一个不错的丈夫。”
“那我想要和你去看看姐夫长什么样。”
“不可能的。”
“为什么？”
“我不想回去嫁人，也不想生孩子，我早就发现了，嫁人之后的日子过得还没有没嫁人钱过得好。”
就这样半推半就，两人便搭伴而行，乔小妹一路走，遇到道馆就爬到很高的山中，或许好几日一起交流道法，若是能够记录下来，便记着，若是记录不了便随心随便。
她并不能接受这么枯燥的生活，毕竟很多话她都不是很听得懂，特别是算卦，星象之术，刚开始她还觉得这个很有趣，但是到了后看发现要推算这一个东西居然要整整写满一个山头，怕是都难算出来，便失去了兴致。
想要撒娇耍赖，去做一些好玩的，她完全就不搭理人。
一路上，倒是看到了女子生活特别不如意。
“你为什么不帮她？”
乔小妹拿着近日收集到的秘法，心里面估算着这阴阳巫邪都能开山立派了。
这远离尘俗的小山村居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道师，能够利用山水之走向，风水之灵气，孕养驻颜之术，若是这秘术随着山村灭亡而灭亡，也实在是可惜。
“她要被她丈夫打死了，我们为什么不帮一帮她？”
“她即便被打死，但是她心中，脑袋却是认同这种压迫的，就算你救了她这一次，那她在这个村子也活不下去，她的思想已经死亡，我不会去沾染这个因果的。”
她很难受，蹲在地上，“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对的，为什么要打那么重呢？身体都被打坏了，还要艰难的爬起来去给他做饭，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过得那么辛苦的日子。”
乔小妹叹了一口气，“顺其自然！”
“你不是会算命吗？怎么不能帮她逆天改命？”
“我不想沾染到她的因果上来。”
离开山村继续往下一个镇子走去的时候，她还是闷闷不乐的，话也变少了，其实走这么久，两人都没有走出多远，若是骑马，在两个县之间来回也不过五日，而两人整整走了半个月。
“姐姐，我知道我日后要做什么了？”
“我要开私塾，女子私塾。”乔小妹点着脑袋，“不错，想了半个月终于想通了！”
见她也认同自己，她眼睛亮晶晶的，“那姐姐觉得我在哪开私塾好呢？”
“我是想开在我家不远处，这样，我就能让我的小姐妹们都好好学习之后，知道若是被男子，，是要反抗的，人也不是要一直生孩子，生一辈子。”
“不错！”
“那就这样决定了，姐姐，我要回家了。”乔小妹看着她一腔热血，总觉得应该少了些什么？
等到乔小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被破布随意盖着的女孩。
原本觉得找到人便好的乔小妹此刻，心绪烦乱，愤怒就像是山间的风，一阵一阵掠过自己的心口，来时毫无预兆，走时又变得古井无波。
“姐姐。”
“别说话，穿好衣服和我走。”
乔小妹带着人，便找到了那几个人，拿出背包里面的骨刀，站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想明白了，“睁大眼睛看着。”才说完话，就上去分别快速的割下了他们的“工具”
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她急促的呼吸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都喘息出去。
“拿着。”手上接过带血的骨刀的时候，她不解的看向乔小妹，可怜又小声的叫了一声：“姐姐。”
“记着，受到伤害，永远可以报仇，现在就是机会，你要是想要杀人，现在就可以。”
她举着骨刀想要上前，可是从小从来没有杀过人的她此时完全动不了手，求助的看向她，乔小妹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很多事情，开始了第一步，一切都好办了。”
“我不敢。”
“那就上去刺烂他们的手。”
一下子降低了标准，她心里面能接受多了，走过去，在他们的手臂上划烂了一大片。
送她回去的路上，她一直低着脑袋不愿意说话，但是乔小妹一句话都没有安慰，甚至根本就没有提到过任何有关那件事的话题。
到了家之后，她不敢进去，站在家门口，捏着乔小妹的袖子。
“记着，日后有什么事，就写信给我。
出去时匆忙急促，倒是很快到了，回来的路上却悠悠晃晃，绕了不少路，坐上乌篷船时还遇到了一个眼睛很亮很亮的小孩。
瞧着她的布包一路，开口问道：“小道士，你是女子呀！”乔小妹整理着被她弄乱的衣服，点点头。
“女子也可以做道士吗？”
“为何不可，你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难道还要犹豫吗？”
“那你可有家小？”
“父母具在，家中有丈夫。”对方没有想到她的确有丈夫，哑然一瞬。
“你的丈夫不管你吗？”
“我们互相理解。”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没有等乔小妹说话，她便自顾自的说道：“我家乡不是这里的，我的父亲是一个赤脚大夫，他总是不在家，所以我的母亲也会照着药房给村里面的人看病，来赚取养我和弟弟的钱文。”她靠在船舫上，手缓缓的波动着下面的水，水波粼粼。
停顿的瞬间，二人都没有说话，乔小妹靠在后面的船竿上，而她停顿许久之后也开始说话：“家里面虽然没有多么富贵，但是日子过得平安幸福，我娘对我很好，她会仔细的给我讲着书里面的药方，告诉我可以学一门手艺，日子总不会太难过，弟弟也很可爱，我们两个总是会手牵着手一起去挖莲蓬，吃着甘苦的生脆莲子，好像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都可以。”
乔小妹听到这里，眉头忽然跳了一下，知道必然是发生了很大的变故，或许接下来的话只有痛苦了。
只是她没有说话，而是粲然一笑，在这碧波翠山之中格外明亮，“小道士，我很喜欢你的，若是日后你还来这里，就来找我，我不要你的钱。”
至此，飘飘的游船也靠了案，游历这一段路也终于结束，她得回家告诉父母，她大姐可没事，神气的将她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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