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公里

　　俩人迅速穿好衣服。晚上11点几本已经过了晚高峰，伍原飞跟着导航半个多小时来到定位点。

　　“老师，这这！”金光在路口等着，冷得缩成一团，远远地看见伍原飞过来原地蹦了几下，太冷了！

　　金光领着俩人进入酒吧。这算是个清吧，装修看着低调奢华，整体冷色系，服务生有男有女，看着都盘靓条顺。

　　这里还好没有那种吵闹的重金属，也没有那种酷炫的灯光舞台。空气中回荡着钢琴曲，人们都在小声说话。

　　“在吧台那趴着呢，你看！”顺着金光的手，伍原飞看到吧台上歪着一个人。

　　“青让，你去车上等我。”伍原飞捏捏青让手指，青让瞅一眼吧台点点头，“有事叫我。”

　　出事那几天，乔延修试图联系伍原飞，但伍原飞一直没有接他电话，只给他微信留言不用担心。

　　伍原飞结了账，金光问道：“老师，这咋办。”这确实是个难题，伍原飞也不知道他住哪，这个点联系父母也不实际，总不能送回科室去。

　　伍原飞拍拍乔延修肩膀，“醒醒。”乔延修头伏在双臂间没反应。金光拽拽他衣角在乔延修耳边说道：“乔老师醒醒，伍老师来了。”

　　乔延修偏过头，朦胧中看到伍原飞站在身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伍原飞用余光看一眼金光，还好金光没听出乔延修语气有什么不同。“忙着补病例，没来得及。”

　　乔延修忽一下坐直，双眼紧盯着伍原飞哼笑一声，“说这么好听干什么，你压根就不想接我电话。”

　　伍原飞没说话，乔延修不依不饶，“对不对，你就是不想接我电话，不想理我。其实你想多了，”乔延修颤颤巍巍站起身，“我就是怕那人伤你，想保护你！

　　金光愣愣地盯着乔延修，心道乔老师真是喝多了，这话怎么听着怪怪滴。金光上前准备搀扶被乔延修一把挡开。

　　伍原飞怕他当着学生的面说出什么不可收回的话，“走吧！回哪，我送你！”伍原飞上前拉起乔延修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把人架起。乔延修稍高一点，他一低头就看到伍原飞的耳朵，在酒精的作用下乔延修大脑不受控制，伍原飞近在咫尺甚至可以闻到头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就当他准备低头咬对方耳朵的同时，金光说话了：“乔老师，不行我背你。”

　　青让来到酒吧外面点燃一根烟。北京这会正是雾霾天跟拉萨清亮的天空相差甚远，根本看不到一颗星星。他从酒吧出来到停车场一路上遇到三四个搭讪的人都是男的，他冷着脸没搭话直接漠视。

　　旁边正好有棵树光秃秃的，青让站在树下抽烟顺便听了一出好戏。这不是他故意的，貌似一对男女有经济纠纷。男人说不过上手就要打，啪的一巴掌响彻树后。青让本来准备走，树后先走出一男人嘴里嚷道：“老子没钱，违约金关我p事。是你签的合同又不是我！”

　　接着树后又走出一女人。这大冷的天，女人穿着皮草短裙，上身裹一件长大衣冻得直哆嗦，指着男人就骂：“谁他妈当年求爷爷告奶奶来找的我，你特么的现在拍屁/股走人老娘怎么办？操，你要是半路撂挑子我就告诉你女朋友你把我睡了，”

　　女人还没说完，男人转身啪又一巴掌就扇了过来，女人捂着脸被打一趔趄，“草你爹的，你敢打我。”

　　男人拽着女人衣领，抬手正准备再打，青让吓唬一声：“干嘛呢？”

　　“关你鸟蛋事，滚！”男人气呼呼道。

　　青让从树下阴影里走出来。人就是这样，只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男人看到青让比自己高多半头，顿时气焰低下一半。“怪冷的，回去吧。”青让掐灭烟，“可不兴打女人，要不你跟我打试试。”

　　男人啐一口痰，对女人道：“违约金的事没门老子没钱，我就睡你了，你敢告诉娅娅，我就敢把你的客户都抢走。”说完男人转身走了。

　　青让看男人走远，自己也转身离开。还没走两步，“哎，等下，帅哥。”青让被女人叫住。

　　女人半边脸已经肿起，她裹紧大衣挺直腰背，那双10厘米的高跟鞋似乎还能维持一点尊严。“等下，刚，谢了。”

　　青让点点头，“嗯，回家吧你。”说完转身就走。

　　“哎哎，你等等，等等。”地上发出一连串的高跟鞋蹬蹬蹬声，女人闪身站到青让面前理了理头发，从上到下把青让打量一遍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刚谢谢了。”说着将名片递给青让，青让没接。

　　“别呀，帅哥。”女人似乎已经忘了刚才被打的事，事业才是她的全部，男人只是她的点缀。“我叫谈兆云，帅哥有兴趣来我们公司上班么，姐带你赚钱。”

　　这话怎么听都像骗子的术语。青让摇摇头，估摸着伍原飞该出来了。他不想跟个陌生女人拉拉扯扯，这个时间点这个场所怎么看俩人都像在做什么不正当交易。“不用，走了。”

　　难得碰到一个真帅哥，女人不想放弃。谈兆云是做电商的，他们公司有一整套运营团队，刚打人的男人是谈兆云的新男友，男人是主播在谈兆云的运作下有了一定量粉丝基础，男人跟谈兆云干了一年多基本摸清了电商的套路，先劈腿然后撬走公司叫娅娅的场控准备单干。劈腿事小，挖墙脚可就触碰到了谈兆云的底线。公司刚签约了几个品牌准备大范围做推广，这下好了，主播跑了，消费者也跟着跑了。要么现在换个同样人气的主播继续播，达到一定的销量他们才能拿到佣金。要么就退品，这可是影响公司声誉的事。

　　谈兆云不仅被骗了感情，还被骗了钱财，草！她今天来找男人，算是迂回战术，想让男人先把已经签约的几个品牌播了，然后再把男人开了。没想到男人直接摊牌不干跑路。谈兆云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到哪去找人顶替啊。只能让公司其他的主播先顶了。

　　只一眼，谈兆云就看上了青让的气质，就那种痞帅话不多清冷大帅哥，谈兆云太知道做这一行要有观众缘，这种类型的帅哥大家都喜欢。她职业病犯了，不想璞玉蒙尘，但奈何璞玉压根就没这想法。

　　青让坐进车里闭目养神。谈兆云敲敲车窗，“帅哥，我不是骗子，改天你可以来我们公司考察，这是我的名片。”车窗落下，青让不想再跟女人纠缠，“不好意思，我是来北京旅游的，明天就走，看来是没机会了。”

　　“远到都是客，天南海北都是一家人，有钱大家一起挣，”

　　谈兆云还没说完，青让打断：“打住，谢谢，我没兴趣，走了，你快回家吧。”

　　女人将名片从车窗缝隙塞进去，做了一个类似敬礼的姿势然后潇洒转身离开。

　　伍原飞架着乔延修走出酒吧，金光跟在后面问道：“老师，咱们去哪？”

　　青让过来帮忙被乔延修一把推开。

　　“我来吧。”伍原飞把他架到车上。转头问金光：“你住哪？先送你。”

　　车从高架桥上下来，送完金光，伍原飞转头问乔延修，乔延修已经睡着了。

　　“他家在哪？”青让问道。

　　伍原飞还真不知道，现在虽然在一个科室上班但是交流仅限于工作，偶尔饭堂遇到也都是科室人坐一起一块吃吃饭吐吐槽，他们基本没有单独说过什么话。“我不知道，送去酒店吧。”

　　最后伍原飞找了个离医院近的酒店办理入住。乔延修现在是彻底醉了，整个人晕晕乎乎被青让和伍原飞俩人一起架进客房。

　　“去厕所吐。”伍原飞眼疾手快捞起人就带进卫生间，乔延修抱着马桶释放。

　　“青让，你去再买两瓶水。”青让不放心，伍原飞道：“没事，我看着他，你快去快回。”

　　乔延修吐完似乎舒服一点，伍原飞递过一瓶水漱口用。“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直接给前台打电话。”

　　伍原飞说完转身，乔延修冷不丁从后一把熊抱住伍原飞，伍原飞被扑得一个踉跄。“松开！”

　　“为什么是他，我有什么不好。”乔延修借着酒劲不管不顾。“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喝酒吗，我爸让我去相亲，他明知道我是什么人还让我去相亲，”乔延修脑门顶在伍原飞后脑勺上，“我不想去相亲，我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你们都不要我！我哪里不好吗？”

　　伍原飞感觉脖颈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他挣脱乔延修道怀抱，将他推坐在沙发上，“乔延修，咱们不是一路人，你往前看。这些话说过了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咱俩，没可能！”此刻心软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伍原飞快刀斩乱麻，直接斩断后路。

　　乔延修醉了也醒了，捂着脸泣不成声。

　　伍原飞关上门退了出去刚走到电梯口看到青让出来。“睡着了？”青让举着水。

　　“让前台送上去吧，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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