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敌国丞相逼疯了

作者:苏十三郎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第 68 章


      第2天,宇文卿下朝以后,在勤政殿和齐王聊了一会儿南宫月夜的事情,齐王感到奇怪的是,宇文卿对这件事不予置评,他几次将话题试图绕到南宫月夜身上。
      但是,宇文卿总是巧妙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齐王觉得有些失望,又有些烦躁。
      宇文卿出了勤政殿以后,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碰见了南宫春深。
      她穿着紫色宫装,微笑地看他,用唇语告诉他:“今晚我在云烟湖等你来。”
      月色如水,云烟湖冷冷的,烟雾缭绕,春深等了整整一夜,她等的人没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云烟湖里,春深跺了跺脚,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然后走了回去。
      当日,她听说夜里宇文卿要陪齐王去法门寺礼佛。
      于是,春深跟着齐王一同去了。
      齐王先回宫了,吩咐春深和宇文卿留下犒劳僧众。反正,齐王总喜欢把这些事情推给宇文卿,自己落个清闲。
      犒劳过程中,春深一直试图找机会单独和宇文卿说话。
      然而,宇文卿一直回避。
      终于,在最后的僧众也犒劳完毕以后,宇文卿回到一个偏殿休息,身边只跟着那个木讷侍卫。
      春深看了看那个侍卫,跟了过去。
      除了上下朝以及和靠近齐王的时候,那个木讷侍卫一直跟在宇文卿身边。
      走到门口的时候,宇文卿示意侍卫关门,春深却抢先追了过来。侍卫本来可以挡住春深,但是不知为何,却微微停滞了片刻,春深钻了进去。
      然后,她关了门。
      侍卫也被关在里面。
      他看了看春深,然后又看了看宇文卿。
      宇文卿冷着脸,压低声音,厉声呵斥:“请夫人自重,赶紧出去。”
      春深看了看侍卫一眼,呵呵笑道:“外面没人,丞相不必紧张。何况,丞相清名在外,又何必担心别人说闲话。反正,我是不怕的。”
      宇文卿冷冷看着她:“我不会再帮你的。”
      春深缓步到侍卫跟前,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你要站在这里看着我吗?我现在已经没有武功了。”
      侍卫往后退开了几步。
      春深又走到宇文卿跟前,看着宇文卿,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再帮我一次,求求你了。”
      宇文卿依然冷着脸不说话,这女人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春深上前两步,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站定了,哀求道:“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放过我们。我这些弟弟妹妹他们都还小,都是孩子。我相信丞相一定不想滥杀无辜之人……丞相并非冷酷无情之人,不然,你怎会为了齐国的百姓,不惜与豪强权贵对抗,身陷囹圄。”
      宇文卿沉默了片刻:“那是两回事。”
      春深继续说道:“难道,我南宋人就不是齐国百姓吗?”
      宇文卿答道:“你们是也不是,你自己心里明白。”
      春深不说话了,绝望地说道:“看来,这次你是真的,不打算帮我救我弟弟。”
      宇文卿脸上一幅“我凭什么要帮你”的表情。
      春深尝尝叹息了一声,然后发狠道:“丞相曾经给过我不少忠告。我也想给你一个忠告。”
      宇文卿看着她。
      春深放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了一个决绝的笑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如果阿月死了。我要整个长安,为他陪葬。”
      宇文卿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许用百姓来威胁我!如果你伤我百姓,我必要你整个南宫世家之人陪葬!”
      春深心里升起来奇怪的想法,百姓素来在上位者眼里,都不过是蝼蚁,这个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里却时刻念着百姓。
      再想想之前南宋的亡国之君,不由有些茫然,但是,她很快想起来,自己也是南宫世家的一员。
      于是,她强撑着冷笑道:“你想杀了我?我可是陛下的一品夫人。”
      宇文卿摆摆手,克制着怒气,低声道:“我还是给你一个忠告。与其在这里受苦,不如趁早离开。若是你答应,这次带着他们离开齐国,永不再回来,那么,我可以帮你。”
      春深道:“离开齐国,去哪里?还请丞相明示,这天下可还有我南宫世家的容身之处?”
      宇文卿答道:“西方的南宫无量,还有百年国运,可保你们一世无忧。”
      旁边的侍卫微微一怔,看着宇文卿。
      春深笑了起来:“丞相倒是考虑得挺周到的,意思是这百年之内齐国都不会攻打南宫无量吗?”
      侍卫看着宇文卿,春深也看着宇文卿。
      宇文卿缓慢而又庄严地点点头:“有我在,自然不会。”
      春深看着宇文卿,忽然笑了起来:“丞相说话可算数?”
      宇文卿看着她,冷冷说道:“我说话自然是算数的,但是我知道,你说话不算数。”
      春深想起来了,之前在进行白棺决战的时候,临阵脱逃的事情。于是,她就有些尴尬。
      宇文卿鄙夷地看着她:“一个人建立自己的信誉是很难,毁掉信誉只需要一次就够了。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春深笑得很平静,将话题转移开来:“对平阳百姓来说,阿月是一个不错的太守,至少比史太守要好得多。丞相大人,就看看你为了大齐,是否要牺牲一州百姓的性命。”
      宇文卿沉默下去:“可是他对大齐的危害,也比史太守要大的多。”
      春深笑了起来:“那是以后的事,那是我和你之间的事。”
      以后的事,我和你之间的事。
      宇文卿沉默了许久,林间清风飒飒,日光朗朗。
      春深看着宇文卿,看了很久很久:“丞相,我真的一直都很仰慕你,真的……我这辈子没仰慕过什么人。”
      又看着旁边的侍卫,忽然微微笑了起来:“我最仰慕丞相的一件事就是,丞相将梵音遥安插在我身边。哦,不对,他应该叫无妄。”
      大殿里,突然沉寂下去,只有几道阴影,投影在木质地板上,还有一些光芒淡淡地洒在三人身上。
      看不清宇文卿的表情。
      春深静静地笑了起来,眼里闪着晶莹的光芒:“丞相是从哪里寻得了这样一个人,可真是叫我喜欢得很呢!”
      侍卫沉默着,宇文卿也沉默着。像是天地都瞬间安静了下去,只有庙里传来的诵经念佛的声音。
      宇文卿不发一言,带着侍卫,径自走到门口,推门离去。
      门口阳光随着帘幕起伏,一帘幽梦,一室流光。

      “阿春,你好歹也有点姿色,怎么就搞不定一个男人……”笑郎君失望地说道,“要不,让我去搞定他女儿……”
      毒诗人一脸苦大仇深:“要是你会吟几首诗就好了。教你作诗,你又不肯……”
      双胞胎:“阿春,要不直接砍了他吧!”
      春深看着明尘,叹息道:“明尘,你说说看。现在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
      明尘:“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证明那个玉玺不是阿月的。”
      其余几人点头,问道:“如何证明?”
      毒诗人叹息一声:“可是,阿月自己竟然承认了。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春深沉思片刻:“从顺阳公主身上试试看?”
      几个人面面相觑,明尘叹息:“那就看看,她到底有多喜欢阿月吧!”
      ***
      太后宫中。
      顺阳公主哭喊:“你们为什么要利用我?利用我害南宫月夜?为什么?现在他可要恨死我了。“
      太后冷冷地看着顺阳公主:“那南宫月夜是个什么货色,不过就是个娈童而已,你是什么身份?你这话在我宫中说说就可以。要是你母后知道了,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了。“
      顺阳公主跪下道:“太后,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南宫月夜是无辜的。就算南宫家有什么野心,那也是南宫城和南宫春深他们……南宫月夜,可干不出什么事儿呀。“
      太后笑了起来:“你这傻孩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干不出事儿?“
      太后又问道:“听说在那个练兵场,到底是什么回事?你见过吗?“
      顺阳公主摇摇头:“我不知道,没见过。“
      然后她撅着嘴,气恼地说道:“您不是在我身边也安插了人吗?你让嫣红帮你看看吧。“
      然后,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经过嫣红的时候,冷冷盯了她一眼。
      嫣红是她的贴身宫女,没想到她却是太后的人。
      嫣红不敢抬头看公主,只是将头低得更低了。
      “奴婢按照太后吩咐,将玉玺带到了平阳府。”太后屏退众人,嫣红迟疑道:“可是,如今元大人缴获的玉玺与奴婢带去的玉玺,并非同一块。奴婢带去的玉玺上刻着的字是‘平阳府南宫月夜’,可元大人缴获的玉玺上面刻的却是‘燕皇圣天大帝’……”
      太后:“哀家知道了。”
      嫣红退下后,太后身边的陈嬷嬷低声道:“太后,按照大齐律令,三品以下官员,私用玉玺,乃是不敬之罪,最多黜官免职而已。如今,换成了这个玉玺,这罪责可就大了。”
      太后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哀家顾念陛下的面子,只是想让南宫月夜腾出这个位置,可没想弄死他。可是,如今,竟有人想借哀家的手,杀了南宫月夜。去查查清楚吧!”
      陈嬷嬷正要出去,太后忽然说道:“南宫月夜本来就是个祸害,不能留着。”
      ***
      御花园里。
      顺阳公主气鼓鼓地走着,忽然,哎哟一声,砰的一声,被绊倒在地。
      旁边的宫女们纷纷上前,公主低头一看,脚下一块小石头,光溜溜的鹅卵石。
      御花园里,怎么会有鹅卵石?
      宫女们惊慌失措,公主看着脚下的鹅卵石,屏退她们:“都退下吧,本宫想单独待会儿。”
      公主蹲下去,捡起鹅卵石,鹅卵石上面画着一副简笔画。
      上面画着,一支笔,一幅画。
      一个三角形的支架,支架上停着一只鸟。
      ***
      长安,金碧楼。
      金碧楼里,有一道不出名的菜,叫做三只鹤。
      这是南宫月夜从前喜欢去的酒楼,喜欢点的一道菜。
      顺阳公主换了男装,只带了个丫鬟,站在楼梯上,一边走一边四下看着,眼神焦灼茫然。
      公主见到春深的时候,并没有很吃惊。她看着春深,眼睛亮了亮,流露出很大的希望。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容易有一种很强的信心,他总觉得这个女子,能做成很多事情。
      而这样的感觉,她对李夫人也产生过。
      她最敬佩这样的女子,同时又心生忌惮,因为她们有一种内在的力量,令人恐惧。
      但是在现在这样的时刻,她很乐意,春深有这样的力量。
      于是,顺阳公主径直走过去,说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然后,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
      春深看着她:“你真的什么都愿意。”
      顺阳公主仔细想了想,低声道:“但是,不能危害大齐,不能连累我母后。”
      春深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眸:“不会。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我想要南宫月夜活下去。如此而已。”
      顺阳公主松了一口气,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一般:“那就好,那就好……”
      春深问道:“那么,公主可否告诉我,玉玺到底是怎么回事?”
      顺阳公主迟疑了片刻,说道:“玉玺是我身边的一个宫女……不小心掉在平阳府……而且,那也不是玉玺,是一块玉佩。”
      不是玉玺,而是玉佩。
      这二者差别就大了去了。
      春深看着她。
      顺阳公主脸红了,低声道:“是我想送给南宫月夜的。”
      春深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请问那块玉佩上刻着什么字?”
      顺阳公主非常肯定地说道:“自然是他的名字。”
      春深问:“只有名字?”
      顺阳公主肯定地点点头,俏脸微红:“只有名字。还有一朵……向阳花。”
      向阳花自然是指代的她自己。
      顺阳公主,常以向阳花自喻。
      大齐律令,除了齐王和各位王侯以外,其余人皆不得使用玉玺。违令者,官员当黜免,庶民当流放。
      顺阳公主脸颊涨得通红,咬着嘴唇说道:“我当然知道南宫月夜不能用玉玺。所以,我送他的,是玉佩。我只是觉得那块玉佩很衬他,所以就在上面刻了字,送给他,以作留念。却不想给他带来了这样大的麻烦,是我错了……”
      “当时,我将玉佩放在食盒里,送给了南宫月夜,路上一直是嫣红提着。对了,我回去问嫣红……”
      春深静静地看着她,顺阳公主已经嫁给了梁安将军的世子,婚后不久,这位世子就去世了。
      顺阳公主成了寡妇。
      曾经有人怀疑过,这位世子的死,和顺阳公主有何关系。
      但是,没有证据,自然只能不了了之。
      何况,顺阳公主,已经为他守节三年,传为美谈。
      寻常女子愿意为亡夫守节三年,自然是应该的。
      可是,作为一位公主,愿意为驸马守节三年,却是不易。
      何况,是大齐的嫡长公主。
      齐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春深忽然问道:“请问之前我中毒将死的消息是谁告诉南宫月夜的?”
      顺阳公主:“我说的。我是一番好意。我觉得这样大的事情,他总该知道,而且我知道你们俩的感情非常好。”
      春深顿了顿,忽然又问道:“请问公主是如何知道我中毒将死的消息?这件事,除了我几个兄弟以外,没人知道。”
      顺阳公主张口结舌,沉思片刻,悚然一惊,脸色惨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脸上露出了愤懑,恍然而又痛苦的神情。
      然后,她说着:“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
      紫宫。
      春深:“我身边有内奸。”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笑郎君道:“你宫里这几个近身宫女,有没有可能?”
      毒诗人道:“是柳叶儿还是梅清?这两人和你最近。”
      毒诗人:“我觉得是柳叶儿。”
      笑郎君:“难道,没可能是太监?”
      明尘:“……我看不出来。但是,往往是最不可能的那个,我猜是……梅清。”
      春深:“……内奸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是要救出阿月。顺阳公主说玉佩放在食盒里,送给了南宫月夜,路上一直是嫣红提着。我们要找到嫣红。虽然,可能性很小。”
      一般做这种秘密事情的人,多半会遭人灭口。
      嫣红很可能已经被灭口了。
      但是,只要是做过的事情,就会有线索留下。
      现在,需要有人出去找线索,而不是留在这里猜测。
      春深看着他们几人。
      笑郎君赶紧说道:“我去找嫣红。我最擅长和女人打交道。”
      毒诗人也赶紧道:“我出去找帮手。”
      双胞胎:“我也出去找帮手。”
      一阵沉默,明尘叹了一口气:“我去平阳吧!”
      春深不满地看着另外那几个拈轻怕重的人,重新分配道:“双胞胎和明尘一起去吧!”
      正说话间,双胞胎回来了,说道:“嫣红已经死了。”
      大家并未惊讶,嫣红的死本就在意料之中。
      明尘道:“我们去练兵场看看。”
      正说话间,忽然外面闯进来一群绣衣西监的人,为首的元则声说道:“奉陛下谕旨,南宫世家的人都羁押在此,不得擅离。”
      说完,就将宫门关闭。
      几个人顿时愣在当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看着南宫春深,春深低声问明尘:“那个凤凰翎,你仿造的怎么样了?”
      明尘道:“已经造好了6个。”
      然后他拿出来,送给在场的人每人一个。最后,又将最开始的那个凤凰翎,送还给南宫春深。
      毒诗人:“那我们还如何追查?”
      南宫春深看着他们,说道:“不必查了,我已经知道背后主使了。”
      很明显不是吗?
      是谁能给南宫月夜安这么大一个罪名,又是谁有这样的动机让南宫月夜回到紫宫。
      这件事,只有齐王一个人能做到。
      南宫春深心如死灰。
      难怪,宇文卿不肯帮忙。
      难怪,顺阳公主惊恐无比。
      如今,齐王将他们全都软禁起来,想来是以此来拿捏南宫月夜。
      其余几个人也都明白了。
      他们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现在,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们了。
      毒诗人叹息一声:“我已经老大不小了,只是南宫凤他们还小……”
      几个人都沉默着,不再说话。
      南宫春深脸色惨白,跌倒在椅子上。
      ……
      宇文卿坐在院子里弹琴,弹的还是那首《长安月》。
      弹了一晚上,仍旧觉得悲凉,有些耐不住,便换上微服,唤了几个人,上街去转转。
      最后,来到长安西城,这是南宋平民迁居的地方,他走进一个小餐馆里,桌子上还有一层说不清楚的黑色的东西,像是多年的油垢没擦干净,随从正准备唤人收拾干净,却被他制止了。
      他坐在楼梯下的一个角落里,多年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坐在最安全的位置。
      有小二上前热情地问:“客官,您要点什么?”
      店虽破旧,但是店小二却很热情。
      宇文卿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小店里渐渐聚集起了一群南宋人。开始议论近来的事情,渐渐的,话题转移到了战争身上。
      一个中年汉子惊喜道:“听说江陵王就要回来了!”
      一个老人不确定的声音:“江陵王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
      另外一个年轻人肯定的声音:“江陵王乃是神仙下凡,哪有那么容易就死的,我昨天上工的时候,听管事的说的,想来不会有错。”
      紧跟着,其余人表示赞同:“想当年,江陵王在的时候,咱们的日子可好过了。”
      “我家里还给他供了长生牌位呢!”
      “江陵王,回来了就好了。”
      ……
      江陵王,南宫恪。
      曾经,和玉郎以及他,被人称为“璇玑三子”。
      江陵王已经死了,可是现在人们却说他回来了。
      南宋已经亡国了,这些人们还在怀念他。
      宇文卿静静地听着,神色平静,然而他身边的侍从们神色却不好了,有性子急的就准备拔剑而起,被身边人拉住了,有义愤填膺准备上去理论的,被身边人劝住了。
      宇文卿吃完了饭,喝了点这里流行的苦茶,然后又四处逛了逛。逛了差不多整整两天,在茶楼里坐过,在集市上逛过,甚至在妓院里也去过。
      每次有战事结束以后,宇文卿都会来这里逛一逛。
      他在等待杀手。
      可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什么人也没出现。
      第三天,在一个低矮的房间里,他看见一个老太婆抱着婴儿,另外一个似乎是孩子母亲正在吃饭。
      他停了下来,因为那孩子母亲吃的是炖羊肉。
      羊肉在长安算不得什么特别珍稀的东西,可是也不是一般老百姓吃得起的,这一家人如此破败寒酸,可是却能吃得起羊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宇文卿于是走进去,那老太婆和那年轻女子站了起来,诧异地望着他们,宇文卿微微敛衽而拜:“在下乃是大宛商人,途径此处,想讨碗水喝,不知可否?”
      说完,命人掏了几两散碎银子,交给那老太婆。
      那老太婆收了银子,喜滋滋地去倒水了,留下那年轻女子,招呼宇文卿。
      宇文卿坐着,端详了四周,家徒四壁,那女子有些不好意思,正在尴尬之际,老太婆端着一碗水,颠颠地出来了,宇文卿喝完了水,却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年轻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羊肉,做了一揖:“大爷,请坐。大爷远道而来,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呼的,要不,请大爷坐坐,奴家给大爷做点饭菜?”
      口头上说着请吃饭,然而,身形却未动,很明显不是真心想请吃饭,只不过是说点客套话罢了。
      宇文卿假装不明白她的意思,他依然坐着不动,一边摇扇子,一边颇为有礼地说道:“那就劳烦娘子了。”
      那女子没想到,这客人竟然不懂自己的意图,又抹不下面子,和老太婆对视一眼,老太婆拿出刚才宇文卿给的银两,对她儿媳妇说道:“去买点新鲜的食材回来,呀!就是不知道菜市场是不是没有新鲜食材了。而且,这么多人,怕是也……”
      说完,又看着宇文卿,带着歉意说道:“大爷,你看,这可……”
      还是送客的意思,宇文卿稳坐如磐石,摇着扇子,点点头,不在意的语气:“不新鲜的也可以,随意买点什么就行。我这几个人,他们一向只喝稀粥和凉水就行了。”
      老太婆没奈何,只得叫她儿媳妇出去打两斤素酒,买了两斤猪肉,几斤豆腐,一点酸豆角,回来,煮了一大锅粥。
      宇文卿带了十个人,加上老太婆和她儿媳妇,一共十二个人,这些东西,无论怎么样,也不够吃。等了会儿,那儿媳妇却煮了一大锅猪肉青菜粥,一人舀了一碗,用酸豆角下饭。
      宇文卿对这顿饭非常满意,吃饭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感谢娘子和阿婆的招待,听说西城的羊肉特别好吃,之前,我看见娘子吃了一碗羊肉,不知味道可好?”
      意思是,你既然招待我,为何藏了好吃的不愿端出来,现在端出来,也还来得及。
      那婆子有些生气了,这客人也忒不给脸了,哪有吃了人家的还指责主人家藏私,何况这是给孩子娘坐月子吃的。
      婆子咳嗽了一声:“大爷,您可别见怪,我这儿媳妇才刚生了孩子,因为是穷人家,所以没坐月子,这羊肉是孩子的义父送给孩子娘的,说是可以催奶……”
      终于,说到宇文卿想听的话了,宇文卿面色露出疑惑之色:“孩子的义父倒是个慷慨之人,这西城的羊肉,近日的价格是50株一斤,羊杂45株一斤,羊腿肉是55株一斤……。”
      身为齐国宰相,他却对南宋的羊肉各个部分的价格一清二楚,他身旁的侍卫露出了得意骄傲之色。
      那婆子一拍大腿:“可不是,这羊肉这么贵,那贵人,也就是孩子的义父,一下子割了三,不,两斤,难怪这城里人人都在称颂他。”
      宇文卿摇着的扇子,听了下来:“这孩子的义父是谁?”
      那婆子故意卖个关子,面上却藏不住炫耀之色:“他身份高贵,我可不敢随便说。”
      宇文卿冲一个侍卫点点头:“王猫,出去割三斤上好的羊腿子肉来,送给这位阿婆的儿媳妇。”
      那婆子立刻端着个凳子,坐到宇文卿跟前,一边打嗝一边兴高采烈地说道:“你可知,这孩子的义父是谁?”
      宇文卿摇着扇子,微笑俯身向前,屏住呼吸,只听得那婆子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伴随着一个大大的嗝,冲出了一个名字。
      宇文卿被震得一口气屏不住,将那猪肉味都吸了进去,险些呕吐了出来。
      江陵王,南宫恪。
      他又详细地问了问关于那南宫恪的形容,自然明白了那人的真实身份是谁。
      只是,难道他冒充南宫恪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他大可以冒充别人。如果他是刻意要制造这个谣言,那么他大可以装扮得像一些,而不必以原貌示人。
      他坐在那里,摇着扇子,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又想起近日长安城里的那个传言。
      “江陵王回来了。”
      他的脸色不由得又沉重了几分,最后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插入书签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8805969/68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