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成瘾

　　学校提前把奖学金打到了我的账上，有了银行流水，资产证明，面签一次性通过。我买好了机票，其他的相关程序也走完，就等到时候启程去利大报到。

　　这一切都很不真实，顺利得像是做梦一样，我总觉得会不会突然有一天醒来，发现确实是一场梦。

　　甚至在出发前，我还遇到了宿何。

　　上次见面他给我庆祝了生日，虽然对他也有些好感，但我对很多人都有好感，所以是把他当做普通朋友对待的。那天被他甜言蜜语哄得收下了贵重的生日礼物，回学校后不敢拆出来看，左思右想觉得不妥，准备找机会还给他。

　　宿何肯定是跟顾佳梁一样的富二代，不然也不会说出我不要他就要把礼物当垃圾那样的话。我当时听到他说，有一种顾佳梁既视感，令我心里很不好受。

　　而且宿何，也长得太漂亮了一些，完全是我喜欢刷的唱跳视频里的爱豆的类型，让他男团出道的话绝对是当之无愧的颜担。

　　我当然喜欢帅哥，但帅到这种程度太让人有负担了。

　　不过宿何似乎对我印象很好，加了YChat好友之后一直很主动联系我，找我聊天，给我分享他的日常，也对我的生活很好奇。

　　他比我大四岁，已经毕业一年，现在在自己创业，平时也挺忙，但时间比较灵活。他时常发一些他公司的照片，最常发的是被收养到休息间的流浪小猫。

　　我也不懂那些，只是感叹富二代的人生容错率真高，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每天健身的时候会发一张腹肌照，睡前又来一张素颜特写，发过来的语音完全是黏人的小猫咪，声音夹夹的让我背皮酥酥麻麻。

　　以前顾佳梁会说我像猫，我真想请他看看，这种才是可爱的小猫咪，我是猛男好不好。

　　我能感觉到宿何有进一步发展的意向，我可不能做渣男，就明确告诉他我马上要出国，可能不太适合立即开始一段感情。

　　他却表示毫不介意，并且认为距离根本不是问题。

　　宿何：【家里在M国做点小生意，时不时会过去一趟，我可以常常来找你】

　　小生意？无法想象他们有钱人的小生意是什么生意。

　　Morii：【没试过异地恋，感觉很难长久】

　　宿何：【没试过】

　　宿何：【那你的意思是你试过别的啰，你不是跟我说你以前没谈过恋爱】

　　Morii：【没谈过很正式的，就，玩玩那种吧】

　　宿何：【玩玩那种是什么意思】

　　Morii：【hang out？】

　　宿何：【哦哦，我懂了，那我有机会成为你的初恋耶[可爱]】

　　他这样说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我实在觉得不太对。要说初恋，我觉得库思铭是有资格的，我以前确实喜欢过他；或者是顾佳梁，他似乎确实是喜欢过我。

　　但我没有体验过两情相悦的感觉，目前对宿何的好感没有到那种程度。

　　本来暑假不打算回家，但毕竟是要出国，这么大的事情得跟家长见见面。我爸妈特别开心，还打电话给辅导员老师道谢，又准备了不少特产，让我回学校的时候给老师带过去。

　　他们怕我缺钱用，给我转账。我不想收，给他们转回去，说：“奖学金多得很，应该够用了，你们留都给来多喜读大学用！他明年高考，就他那个成绩，读个民办本科都不错了，学费贵得要死。他那个脑壳，读出来毕业了也不晓得找不找得到活路。你们把这个钱存都，留给他买房娶老婆。”

　　爸妈见我不肯收，也就没说什么。倒是来多喜很不高兴，天天拉着个脸给我看，也不知道他这青春期怎么这么长，都长不大的。

　　他学习成绩不好，脾气倒是没那么暴躁了。

　　我以前的同学给我践行，叫来多喜一起出来吃饭，他也乖乖坐着吃，没有给我惹事。我同学老是说：“你们兄弟两个以前真的长得超级像，就像是双胞胎！怎么现在越来越不像了？”

　　他们都什么眼神？不像才是正常的，我们又不是亲兄弟。

　　“没，我哥长得比我帅多了。”来多喜说。

　　他这小子，在家里让我看黑脸，出门倒是给我面子。虽然平时也不见面，但毕竟这次出远门时间长，我越看来多喜越感慨。

　　我们成年人喝酒，他一个高中生喝果汁。

　　我喝得醉了，拉着他说话：“你这个娃儿，脑壳不行，但好在身体还可以。在这个社会上，只要不是好吃懒做，总会有活路。考不上好大学也没关系，学一门技术，养活你自己，不要让爸妈老担心你。”

　　来多喜“嗯嗯嗯”答应着，扶着我不让我倒，在路边招手叫出租车。

　　“我就指望你早点结婚，多生几个娃儿。”我喝醉了，嘴上没个把门儿，“虽然我没咋个喜欢小娃儿，但总觉得还是要养一个。到时候你过继一个给我，我帮你带，肯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

　　他听到这里，立即松开我。我往旁边一倒，坐地上了，屁股疼。

　　我正想骂他，听到他说：“凭啥子我的娃儿给你养，你不能自己生？”

　　“我要生得出来啊！”我气急，站起来又要倒，他扶住我。我挂他身上，抱怨说：“我又不喜欢女人，我可做不出来骗婚骗生娃儿的事情来。我能指望谁？不就指望你了吗？没人给我养老，你得给我养老。”

　　终于有一辆空车停下，他把我塞进去，自己也坐进来，冷脸沉默着。

　　车里空调开得大，我终于醒转了些，反应过来我无意中向来多喜出柜了，我从来没有跟家里人说过我的性取向相关的事情。我冷汗从后背流下，我侧过头去看来多喜。

　　他看着车窗外，没有理会我。

　　其实来多喜一直知道吧，他跟我读同一个高中，肯定知道我的事情，毕竟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至今还有不少关于我的传说。

　　我假意咳了一声，来多喜转过来看我了。他确实长得变化很大，眉眼比小时候舒展了很多，没有那么忧郁沉闷了。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在等他的答案，回答说：“给你养，如果我能娶到女老婆，并且她同意的话。”

　　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酒全醒了。瞬间，我意识到他说的话不太对。我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什么叫女老婆？难不成你还能有男老婆？”

　　他把我的手撇开，“别发酒疯。”

　　“不是，你给我解释清楚。”我不敢相信，来多喜这家伙难不成是双性恋？我揪不到他衣领，便去揪他耳朵，但这时候司机一个急刹车，我直接往来多喜身上倒。

　　来多喜从小比我瘦小，所以我潜意识一直以为他是需要我保护的弟弟。

　　他抱住我，护住我的头，没让我磕到。他的手臂很有力，有胸肌有腹肌，是发育很健康的男高中生。

　　“哥。”他的眼神总是阴郁，很少有喜悦，跟他的名字极不符合。

　　他似乎在克制什么，又似乎酝酿什么。

　　来多喜喜欢小猫也喜欢小狗，但我不喜欢，我会把他捡回家的小东西都扔掉。我也不喜欢小孩，让我领养一个我觉得我养不了。

　　这个世界上很难再有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但我确实想养一个跟来多喜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可能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哥哥。

　　他说：“如果我能有孩子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养。”

　　*

　　从老家回G市，宿何来高铁站接我回学校。我把行李放宿舍后，说带他在我们学校逛，趁机拿了那台笔记本电脑下来说还给他。

　　“你这人这么别扭吗？”他显然很无奈，“我不收。但如果你真要还我，你可以退了钱，把钱转回给我。”

　　我也觉得这样很别扭，但我不想欠别人什么。

　　“爸爸、爷爷和老公，哪一个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他突然问。

　　我想了想，回答说：“老公。”

　　“嗯。”他心满意足地应着。

　　我这才反应过来，又被他的土味情话击中。也不知道宿何哪里来的这么多土味情话，我根本PK不过他。

　　“既然我是你老公，那我送你的礼物你不能退！”他立场坚定。

　　我真的说不过他，只能暂时接受了。以前我拿顾佳梁的东西用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换成别人，我就很难那么自如。

　　我和宿何轧操场，然后又去后山的小树林，在湖边坐着聊到了晚上。

　　人长得太好看，看着他的脸，很难没有心动的感觉。而且他还那么主动，表现得那么喜欢我。我说不上来，对他的好感很多，不知道有没有到喜欢的程度。

　　我试着想亲他，结果他转过脸不让我亲。

　　“我可不跟不是我男朋友的人接吻。”他笑着说。

　　于是我只能亲了亲他的脸颊和耳朵，他身上香香的，我闻了好久。我开始觉得我喜欢他了，毕竟很久没有跟人肌肤相亲，我有那种想要喜欢上一个人的冲动。

　　我把他拉进小树林的深处，把他按在一棵很粗壮的树下，贴着他耳朵说：“那你得叫我老公。”

　　有点子兴奋，这是我第一次做攻。

　　“老公。”宿何勾住我的脖子，亲住我的嘴角，毫无心理障碍地叫出口。

　　我有些害怕，害怕我不是真心喜欢他，而是喜欢他喜欢我的这种感觉。但老婆太漂亮了，简直让我春心荡漾，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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