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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生事
夜已深,客栈早就谢客打烊了。沈无言和林子安抬头找到他们开的那间房,轻身一跃跳上二楼,扒着窗户翻进去。
林子安挥手亮灯,解开织锦斗篷扔在椅子上,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方才师兄说的高人是谁,为何无缘无故助我们?”
“咳咳,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
林子安瞥了他一眼,“没什么。”
只是匆匆一瞥,却足够让沈无言看见他的失落了。沈无言忽然回神,他们才刚刚确定彼此心意,怎么就要玩猜忌敷衍这一套了……
不,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不信任了,不能给予对方安全感,关系便岌岌可危。若是一开始就存在欺瞒,那么这段恋爱注定会是有始无终。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在书中陪林子安共赴白头,怎能忽略对方的感受,爱情从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更不是一时兴起的游戏。
“抱歉。”沈无言脱下斗篷走过去,从背后环抱着林子安,“我不会再躲避了,以后会一点点告诉你的。”
林子安被强有力的臂膀紧箍着,沈无言的鼻息在他脖子上扫过,心脏骤然狂跳起来,只要回头就就能看见一对迷人的桃花眼。
林子安不敢回头,甚至别过头去,问:“师兄,我们现在是……”
是什么关系?
林子安退怯了,怕自己是酒醉未醒,意乱情迷。
“是什么?”
沈无言猜不透林子安想说什么,也不知道他突然娇羞什么,仿佛上午那个一直问自己爱不爱他的人和他不是同一个人。
沈无言见林子安不答话,一直闷闷不乐的,无奈一笑,把他翻过来面对自己,顺便在那张迷死人的脸上揩了把油。
“又哪里惹你不愉快了?我的小情郎。”
林子安爆红的脸此刻快烧熟了,“你可别在外头这样瞎喊,不过……”他徒然间笑了起来,“唐少宫主说的成真了,我成了师兄的相好。”
沈无言也笑了,“不是你说的吗?日久生情。”
林子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趁沈无言不备凑近亲了他一口。
双唇浅浅的触碰,如同风过杨柳、蜻蜓点水,沈无言愣在原地。
这个吻太过短暂,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甚至无法回味。
“师弟,这个不算……”
沈无言暗喜,转身想找逃走的林子安再来一回深长的吻。
偷亲的人却已经钻进了被窝,假装睡着了。
……
翌日清晨,沈无言被外头呜呜鸣叫的风声吵醒,睁眼便看见近在咫尺的林子安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昨天发生的事好像一场梦,是那样的不真实,可睡觉时向来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的林子安正紧挨着他,还能听见他清晰的呼吸声。
他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从相看两厌到情投意合,而且以后还会变得更加亲密。
沈无言偷乐了一会儿,然后喊醒林子安,二人洗漱了一番准备下楼吃饭。
现在不是惬意休息的时候,现在江湖上都是他们的追杀令,他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再查探查探就得离开了。
二人使用幻术变成莫问归和陈皓的模样,从楼上下来,掌柜的一见到他们跟见了鬼似的,今晨开业后还未见他们从山上回来,怎就从楼上下来了。
掌柜的笑脸相迎,“二位神官早啊,八珍面要不要来两碗呀?”
“嗯。”沈无言点了点头,与林子安在堂内一个小角落就坐。
店小二端了个炭盆过来,放在食桌附近,毕恭毕敬地说道:“今儿风大,凉飕飕的,神官若要出门,最好穿上斗篷。”
“何止,马上就会有暴风雪袭来,所以赶紧把你家掌柜的叫来,我们吃完饭、问完话便走。”
店小二不以为然,笑着说道,“我们这儿几十年没下过暴雪了,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是积雪没过脚踝罢了。”
沈无言笑而不语,他可是看过天气预报的人,有没有暴风雪还能不清楚?!
店小二很快就把掌柜的带来了,顺道把两碗八珍面给二人端上桌。
沈无言从筷筒里拔了两根筷子,吃着面问那掌柜的道,“陈青当年下聘的是哪家的姑娘?如今嫁人了么?”
“哎哟哟,当年陈青一死,聘礼就全数退回去了,她没多久便和他人定了亲,这不,前几日连孙子都生了。”
“如此也好,没耽误人。”沈无言喝了口汤,随后话锋一转,问:“那陈鸢可有心上人?”
沈无言前面问的话不过是做做铺垫,他真正在意的是陈皓的来历。陈青鸾并不待见这个孩子,似乎当初也没有想要生下他的念头。
若是能知晓陈皓的父亲是谁,或许能多条路子拨开云雾见真相。
掌柜的干笑道,“陈鸢还不到及笄之年就随几个同乡入宗门习武去了,就算有,也该是她的某位师兄弟,二位应当比我更清楚才是。”
沈无言也没指望从他嘴里挖出多少信息,听到那样的回答也在预料之中,所以并没有多失望。
沈无言从怀里掏出钱袋,随手掏出几枚金子丢在桌上,金子骨碌碌地滚了几圈。他说:“此番我们是照密令行事,这两日的事,你们切莫向他人透露半分。”
“明白!明白!”掌柜的见钱眼开,管他是不是呢,收了金子笑盈盈地退下了。
林子安有些食不甘味,才吃了半碗面就搁筷子不动了,他静静地看着沈无言把面吃完。
沈无言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笑道:“不喜欢?待会儿给你买别的吃。”
“不用了,我们下一程去哪儿?秋红谷?”
“那里怕是不好进,还是先回云停山脉罢。”
“也好,等年后开春再去也不迟。”
二人回房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启程。结果刚一下楼梯,就看见六七人挤成一团涌入客栈,衣服头发上沾满雪子,像是刚从雪崩中逃生。
几人穿着宗门各派的制服,其中还有三个天剑门弟子,他们一边掸着雪一边朝客栈里头走来。
“要是飞慢点,就该被大雪吞了。”
“这雪也是古怪,跟海浪似的,不出片刻就要席卷到这儿来了,估计要在这里住上一日了。”
“是啊,不过我们也该好好歇歇了,都飞了一夜了。”
沈无言一个激灵,认出那三个天剑门弟子,正是询问他们龙神的人,转身拉着林子安想回楼上,不料想他反应更快,开口喊住他们。
“那不是陈皓陈师弟吗?!”
沈无言突然反应过来,现在他们是莫问归和陈皓,可即使是这样,被重伤不明生死的人生龙活虎地出现这里,也不对劲啊!
两人不敢回身,偷偷对视一眼。
“是陈师弟吧?不愧是灵药阁,医术高超啊!”
无奈,转身。
林子安黑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名眼尖的同门师兄,并不打算和他闲谈。
那弟子被林子安这么一看,心里顿时有些发毛,不禁倒退一步道,“我是哪里冒犯到你了吗,竟那般不爽。”
沈无言摆出职业假笑替他开口,“司徒阁主费了好大功夫才保住他,每日要喝一升药吊命,这不是不想喝了闹呢,绝不是对这位师兄有何不满。”
“原是这样……”他点了点头,又说:“陈师弟大概不记得我,我叫刘齐轩,你问我剑山有没有人少僻静的赏景处,还是我告诉你梅园的,说来也怪我……”
刘齐轩想说什么,林子安和沈无言心里清楚得很,他想说如果不是他给陈皓指路,陈皓也不至于被林子安伤成那样才被人发觉。
那些个宗门相互看了看,赞同地点点头,张口讨论起那夜若不是动静太大,根本不会有人知晓发生了什么。
“那夜恍惚听见爆炸声,他们都说林子安用了火药,可找遍了也找不到证据,现场也闻不到硝烟味。可不可以告诉我们,林子安他用了什么功法啊,这么可怖!”一个百花堂弟子激动万分地问道。
刘齐轩更是上前揽着林子安下来,按着他身子坐到凳子上,几人围了上来,大有听故事的意思。
沈无言被孤单地扔在楼梯上,不禁在脑子里打出几个问号,多想喊一句,其实他才是这个事件里真正的受害者啊!
“没什么好说的。”林子安道,说完便撑着桌子起身欲走。
“诶?陈师弟你的声音怎么变得深沉了,嘶——”刘齐轩蹙起眉头,倒吸一口气后说:“听起来还有些像我那丧心病狂的林师弟。”
“陈皓”——林师弟本人,握紧了双拳,脑补了一场泄愤式的打斗。
“噗。”
沈无言愣是没忍住,当着正主的面骂人丧心病狂,可想而知林子安此刻有多想打人了。
众人听见沈无言的笑转过脸来,沈无言轻咳一声,压了压嘴角的笑意,说道:“喝药喝的,毕竟是药三分毒,这是伤到嗓子了。”
“哦——原来如此。”
“唉,声音竟变得与自己仇家相似,陈师弟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刘齐轩倍感痛惜地拍了拍肩头,安慰他说,“如今五大门派都在搜找他们,江湖上更有重金悬赏令,他们插翅难飞,你很快就能报仇了。”
林子安的眉毛抽跳了两下,“那我真要谢谢你们。”
“唉,天下宗门一家人,客气什么!”
沈无言偷笑不已,心说他还真不是在客气,没准已经在心里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了。
林子安一刻也不想与他们多待下去,拍掉刘齐轩的手从人群里走出来,径直朝在一旁看戏的沈无言走去。
沈无言见他出来,便笑着走向众人,行了个拱手礼道,“各位,我们还有师命在身,就此告别,你们好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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