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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沈肆接管了沈氏药业。
顾以沫身为沈太太,难免会陪着丈夫出席一些活动。
某次慈善晚宴上,不知道主办方是有意还是无心,竟将傅墨寒和他们夫妻的位置排在了一起,而且顾以沫的位置正好夹在两个男人之间。
傅墨寒见状,主动要求和邻座的老总换位置。
沈肆脸上这才好看了些,点头向傅墨寒致谢。
后面,沈肆代表沈氏药业发言,那位隔着老总正好有事离开,两人便隔着一个空位说话。
傅墨寒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专注的看着眼角已经生了细纹的顾以沫,“你还是那么美。”
顾以沫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道:“老了。”
“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你呢?”
“也好。”
“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
他们两人之间,至少,她是幸福的。
“傅墨寒,”顾以沫突然喊他,“如果碰到合适的,就试试吧。人这一辈子很长,总不能一直执着于过去,向前看,说不定你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景。”
“好,会的。”
傅墨寒轻声应着。
只是啊,她不知道,旁人再好,也不是他的小姑娘。
他的,傅太太。
有你时你是太阳我目不转睛,无你时我低头谁也不见。
——
傅墨寒是突然走的,他走的时候很安详。
顾以沫接到周嫂打过来的电话时,正在泡茶,直到沈肆提醒她水漫了她才回过神来。
周嫂发现人没了时,他的身体已经凉了。
他躺在床上,面容带笑,手里紧紧拽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身着婚纱的顾以沫和白色礼服的傅墨寒。
她婚纱拖地,捧着花看着他,眼角带泪。
他西装革履,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捧向日葵递向她,满怀希冀。
同样的白色礼服,俊男美女的搭配,任谁看了,都会说他们是这世上最相配的两个人。
那一天,是她的婚礼,却不是他的。
她嫁做他人妇,却不是他的妻。
没有人知道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但只要见过那场婚礼的人,都会肯定的说:“这张照片是真的。”
唯一不真实的,大概是他故意抹掉了故事里除了他和她之外所有人的痕迹。仿佛这样,她嫁做妻子的人,是他。
他的枕边,还放着一封信,乃是他亲手所写,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吾妻亲启。
周嫂将那封信交给了顾以沫。
信纸摊开,是她熟悉的字迹。
傅太太,我去了。
本想着在临走之前再见你一面,可又想着,你如今已是沈太太,便不敢再过多打扰,怕惊扰了你的幸福。
自你婚后,我从未问过你他对你好不好,会不会在你难过时拥抱你,开心时亲吻你,睡觉时睡在你的右侧......但我想,他对你必然是极好的。
是啊!他爱你如命,又怎会对你不好。
不然,你又怎会嫁与他为妻。
我这辈子进过两次民政局,一次是跟你结婚,一次是......跟你离婚。
那天,你对我说:你好,傅先生,我是你的傅太太,往后余生,请多多指教。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哦,我说:嗯。
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冷漠的对你说嗯,我会说:你好,傅太太,我是你的傅先生,我等了许久,就是为了等着你来,娶你做我的妻子。
然后拥你入怀,亲吻你。
离婚的那天,我说:“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你说,我还忘了一句。
我怎么会忘呢,我的记性那么好。记得你喜欢的口味,喜欢的颜色,你一次唱给我听的歌,哄着我说别怕的话,以及我曾经对你的种种......不好。
我故意忘记的那句,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放开你的手啊!
选聘高官之主。
我想做你的高官,你的丈夫,你的......傅先生。
我希望你选聘的高官之主是我,只是我。
因为,我还想最后进一次民政局。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离了好不好?此后岁月悠长,你与我,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傅太太,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没有你在的日子,头痛欲裂,再难入睡。
每每想到你每天早上在另一个人男人身边醒来,他会亲吻你的额头,跟你说早安,晚上又在另一个男人怀中入睡,他亲吻你的嘴角,跟你说晚安,我就嫉妒的发疯,嫉妒到心痛。
那原本该是属于我的位置,如今却成全了另一个男人。
多少次我都想冲到你面前,不管不顾的带你走,囚禁也好,哄骗也好,无论什么手段,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边,什么都好。
我怎么能看着你跟旁的男人一起幸福呢!
你幸福了,那我,该怎么办?
可是啊,我舍不得。
我怕你哭,怕你不幸福。
所以,我放你走。
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我们共同的回忆,可细细想来,我真正记得的,竟然寥寥无几。我们之间,大多数回忆,都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
那时,你深爱着我,可我却置若罔闻,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你为我哭为我笑,不为所动,甚至任由旁人伤害你。
你说你累了,爱不动我了,所以你放手了,忍着痛,生生将心里那块名为傅墨寒的肉亲手剜了出来。鲜血淋漓,满目疮痍。
可是啊,我做不到。我爱你就像是吸了毒一般,只一口,就上了瘾,再戒不掉。
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
我这一生,父不详,母不慈,妻离异,子无缘,被人欺,被人辱......身边几乎无一真心待我之人。
而你,是我脏污黑暗的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可我,却亲手将这唯一的光摧毁,伤得她体无完肤,不敢再爱我。
可是啊,傅太太,我爱你啊!傅墨寒爱顾以沫,很多很多年,从见她第一面,直到他死的这一刻,仍旧爱她。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回到那一天,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院子里开满了鲜花,果树枝头还有小鸟在叽叽喳喳的鸣叫。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岁月静好。
你乖巧的躺在我的床上,长发如瀑,睡颜恬静,眼角带笑。
我亲爱的傅太太,我此生唯一的妻,如果还有下辈子,我遇见你,认出你,不再伤害你,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
顾以沫,下辈子,还做我的傅太太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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