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剧情走偏开始

作者:胖大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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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World·Ⅱ


      王从舟迷迷糊糊地做着梦,一会儿梦到齐荆,一会儿梦到鲸飞,一会儿又梦到那个头发皆白的小孩子,梦境的最后竟然是被他遗忘许久的男朋友,他们并肩坐在校园高大长青木下的长椅,头顶落下绰绰的树荫。

      男朋友干净、斯文有礼,戴着一副度数很低的细边眼镜,总是在拿着一本书看,两人像这样约会坐在某个地方时,他的注意力也更多的被放在书上,显然王从舟的吸引对他来说不如书本。

      王从舟并不太在意男朋友的冷淡,其实他也早就忘记是怎么喜欢上这个人的,只记得喜欢的感觉,在闲暇时就这么坐在一起,无需交谈,也能让他感到放松愉悦。

      “我做了一个梦,”王从舟侧过头,朝沉迷看书的男朋友说,“梦见我进入了很多个虚构出来的世界,在里面和你一起经历很真实的故事,但那些虚构世界里面的你,对我并不太好。”

      闻言男朋友终于将注意力从书本上转移开来,他转过头默默地看了王从舟一会儿,整个脸和镜片后的眼睛都像是木头人一般死板木楞,让人想到被提线操控着的傀儡。

      王从舟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感觉到脸很烫,烫得好像要烧起来了,就在这个时候男朋友的脸鲜活起来,他的眉眼逐渐变得生动有情,他看着咳嗽的王从舟,轻声说了一句:“小舟,什么是虚构世界呢?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们现在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呢?”

      他摘下了细边眼镜,用手背擦拭着自己的眼睛,要擦掉什么遮蔽物似的。王从舟盯着对面的人愣住了,因为他看见在手背与眼睛摩擦的间隙,一颗熟悉的泪痣若隐若现,有如男人目光一般的生动多姿,好像随时都会化泪落下。

      仿佛受到什么巨大的冲击,王从舟挣扎着想起身,但他被人紧紧抱着动弹不得,在数十次无果的挣动后,抱着他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又一次收紧手臂,让他亲密无间地贴着自己,微凉的触感落在王从舟额头上。

      王从舟终于从漫长的梦境中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鲸飞那张好看到能让人窒息的脸,在离他咫尺之距的地方被放大,细密修长的眼睫毛清晰到可以数出来,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还有那颗在梦中循环往复出现的泪痣,给他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齐……荆——飞?”王从舟重重地喘出一口气,倾斜的身体姿势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下意识搂着鲸飞的脖子坐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坐在人家大腿上。

      鲸飞揽着王从舟的肩膀,低下头闭着眼贴上他的额头,柔软温暖的嘴唇也挨过来,呼吸绞缠在一起,像是一个若有若无、漫长的亲吻。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脸色依然冷清漠然,此时却蒙上一层淡淡的难过,给人一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感觉,声音很轻地说:“你发烧了。”

      王从舟怔了片刻,仿佛受到他感染似的,也感到了不开心。

      其实他对自己患上的病是否严重没什么感觉,可能是从小就不畏惧死亡,也可能是想到在虚构世界中死亡不过是脱离世界的方法之一,所以并没有那么的在意生死。

      但看见鲸飞露出伤心的神色时,他好像也感受到了至深至切的痛楚,比起在上一个世界听齐荆说“不爱”后走得那么洒脱毫无留恋,在这个世界他想要留得更久一些,因为只有时间和陪伴,才能让他窥得藏在鲸飞冷漠外表下那颗真挚的心。

      “谁伤的你?”鲸飞很小心地握着王从舟掌心染血的手,他把暴怒和憎恨藏在冰冷的表皮下,垂着眼低低地说,“好多血。”

      王从舟看着他,用那只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侧,鲸飞漂亮的眼睛抬了起来,他拿手覆在王从舟的手背上,紧紧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眼神专注又固执,看起来没有那么愤怒了,好像在王从舟这样的触摸中得到了安抚。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王从舟就隐隐察觉到,齐荆和他的相处很多时候都出自“本能”。那种本能是从长久相处中养成的习惯,就好像现在这样,被他的手摸到脸颊时知道要蹭蹭,起床后离开之前要吻一下,跟他闹脾气知道不会被责怪因为他一定会来哄自己,想念的时候就要亲……

      一个人只有与其他人亲密无间地呆在一起很长时间,才会养成无需宣之于口的默契和独有的相处方式,就像是夫妻。可他并没有跟齐荆那么亲近地相处过很多时候,所以齐荆的习惯并不是他养成的,而有可能是——

      另一个人。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时,王从舟的心有如千斤坠猛地沉了下去。

      不然为什么永远都不会说爱他,还让他不要那么爱自己。

      “应该是有点感冒了,手上的血是……流的鼻血,春天干燥嘛流鼻血。”王从舟有些艰涩地说,他平时不太拘束小节,也不爱纠结无端的烦恼,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留意到某些细节,“你怎么找到我在这里的?”

      鲸飞没理会他的提问,又一次低头挨了下他的额头:“去我家好不好?”

      “嗯,可以。”王从舟点头,“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虽然没有继续在流鼻血,他的脸色和精神气还是很差,显然不如平常精力充沛。王从舟抬手推了下鲸飞,示意放自己下地走路,但鲸飞看了一会儿他的脸,直接抱着他起身,朝人行道外停放的汽车走去。

      开车的人还是仇仇,鲸飞似乎已经无所谓王从舟是否会知道什么了,不过王从舟也因为没什么精神地蜷在他怀里,没有留意到仇仇。

      在车上王从舟便困倦地睡过去了,他发着烧,很难保持清醒的意识,只在医生给他输液时疲惫地睁开眼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沉沉地睡着了。

      医生和鲸飞说话时他醒了过来,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医生在问鲸飞:“……他有什么血液疾病吗?”

      鲸飞回答道:“没听说过,但前不久也流过鼻血。”

      “最好是带他做个更全面的检查,没有当然最好。”医生似乎忧心忡忡,“我在这里检查不出来更多的,不过听你描述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鲸飞道:“嗯。”

      这之后便没有交谈声,医生走后房间变得十分安静,王从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床榻被压低,身后贴上来的体温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了。

      王从舟翻了个身,他被鲸飞圈在怀里,手脚几乎伸展不开,即便是翻身也还贴着鲸飞的胸膛,看见他睁着眼睛,鲸飞凑上来将他抱得更紧一些,眼神和表情完全不相符地黏着王从舟。

      植物的冷香包绕在四周,王从舟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他推了推鲸飞,把手伸出来抱住他的脖子,鲸飞却误会他的意思以为他想起身,手放在王从舟腰间把他抱到自己身上,于是两人面对面地躺在床上。

      鲸飞在王从舟的额头上蹭了蹭:“还有一点烫。”

      停顿一下,他伸手想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要不要喝水?”

      王从舟按住他的手,看也不看他想拿的东西,就这么盯着鲸飞漂亮多情的眼睛,还有高挺修美的面骨。

      许久之后他才朝鲸飞露出一个暖融融的笑,眼睛微微弯起,伸出一截殷红的舌尖舔着干燥起皮的嘴唇:“听说发烧的时候……身体会很热,你要不要试试?”

      ·
      电话被掐断第三次后,短信提示音也跟催命似的接着响起,易飞狂根本就不看,见她的动作好像是要删除短信,蹲在她脚边的仇仇认真发问:“谁啊?”

      易飞狂沉默一下,看着来电通知显示的名字:“叫何钦,没什么印象,不知道哪来的人。”

      作为齐荆最近身的随从,自离开第八区阿昳夏城后已有十年,这十年的时间齐荆从衰草寒烟、冰天雪地的极荒之北走进第一区的高堂,在血雨腥风中杀出自己的路,名声威震九区,随着他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多的人想通过易飞狂巴结讨好他。

      人们提起他的名字时敬畏又仰慕,说他是第一区手握重权的军政高官,说他背靠多罗廷商会借投资掌握多区重要组织,说他有着倾世绝代的容貌,说他是变异人种中久难一遇的神,当他被冠以更多的名誉时,已经很少有人会再提起他此生此世最渴望的身份——暴君释利空王的王妃。

      仇仇曾经是齐荆兄长齐宿的随从,他对齐荆了解的其实并不多,只有服侍齐荆二十年有余的易飞狂才是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最了解他的人,不管走到怎样的高度,哪怕身负功名数之无尽,藏在齐荆冷漠、无动于衷这层皮下的……是见鬼的恋爱脑!

      对此易飞狂心情复杂,她曾经绝对忠诚于阿昳夏城的王释利空,当年那个酷寒、贫瘠又荒凉的无主之城在等待五十年后,终于迎来了它的少年君主,阿昳夏城的人民们都到城外去迎接,当释利空王从这些贫苦的人们面前走过时,她的父母随手指着自己众多子女中的一个,也就是她,问他要不要带走一个女孩子做暖床享乐的玩物。

      易飞狂那时候不过十多岁,她对父母凉薄的感情感到伤心,但也没有办法,大家的生活都过得很艰辛,家里的孩子太多只会拖垮并不富裕的家庭,所以还不如呈献给新的君王,没准女儿就被王一眼看上选作宠妃,一家人从此鸡犬升天飞黄腾达。

      但那个少年愣了一下,只是笑着说自己要结婚了,但好像没有能照顾新娘的人,所以让她去做王宫的侍女,每个月都会有工资,想回家的时候可以回去。

      他的笑容好像冬日里自发热的太阳,温暖却不刺眼,融化万年冰封的阿昳夏城,也将易飞狂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在心里发誓要用一生追随这位王,哪怕后来肩上被他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也从未改变过。

      当他死去后,那些并不了解他的人从未停止抹黑他,所以易飞狂平等地憎恨着每一个骂他是“暴君”的人。

      比她更执着的人是齐荆,易飞狂一路见证了他俩的感情多么深厚,起先她会为齐荆对王的难以忘怀感到隐约的高兴,可是时间长了之后,她又会觉得想要齐荆一直爱着一个死人,为他守着心再也不会爱其他人,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所以易飞狂现在慢慢地也改变了观点,她希望齐荆不要那么执着,希望他放下过去往前看,偶尔也会劝说他寻找新的爱人。

      否则心里一直装着个死人,固执地将所有人排斥在外,看谁都是那个人,又怎么能得到幸福呢?

      “何钦?”仇仇思索片刻,“预科学院的那个学生会会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哦?”

      他这么一说,易飞狂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物。

      仇仇又说:“是不是学院有什么事情,最近不是还在毕业答辩?”

      “那找我做什么?”易飞狂一边说着,还是点开短信来看。

      只见那条信息上写着:【学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跟你男朋友有关系的,他外面很可能有人了!!!】

      连续三个感叹号直接把易飞狂给干沉默了,她把那条短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仔细品读了一下其中的意思是否就是她想的那样,然后掀起眼皮盯着脚边的仇仇。

      仇仇仰着头正等她说是什么消息,谁知等来的是易飞狂山雨欲来的脸色,看样子目标对象还是他,顿感不解:“?”

      “仇、仇——”易飞狂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你完了,今天要是让我看见一张你亲别人的照片,哪怕是男的,你今天都得给我死!”

      仇仇:“???”

      他细思一下近来好像也没犯什么错啊,因为要忙着代替小少爷隐瞒身份去上学,还有易飞狂放下手头所有工作亲自来监督,他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哪来的飞来横祸?

      仇仇十分委屈:“老婆,我又怎么了啊?”

      易飞狂斜睨着他,却不理会,而是将电话回拨给何钦。

      仇仇瞪圆了眼,十分努力地打直身体,想去听电话那头的人跟易飞狂在说些什么,然而易飞狂却走开了,眼神带着警告看他一眼。

      闯大祸了!仇仇望着走到门外打电话的易飞狂,虽然他不太清楚这个“大祸”是怎么闯的。

      “齐荆……是,没错,他现在应该在家里。”易飞狂说,“王从舟?他们确实在一起,上午齐荆带他回了家,我不知道,我在外面。”

      何钦在电话那边笑着说:“学姐,我的朋友手里有一份很有意思的录音,我想你一定要听听,否则被狗男人给骗了,虽然感觉对你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人生经历被抹上污点,不是也挺让人烦恼的吗?”

      易飞狂挑了挑眉,从听见何钦不住地把“王从舟”和“齐荆”这两个名字绑在一起时,她便大概猜到了什么,看起来齐荆故意要隐瞒身份,带来的麻烦倒是不大,造成的闹剧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她跟着齐荆的时间太长,深受他的观念影响,讨厌在这些无关紧要的蝼蚁身上浪费时间,不过偶尔观察蝼蚁挣扎蹦跶也挺有意思的,蝼蚁以为可以扳倒比自己庞然数千万倍的人类,实际上跳得再高却连人类的膝盖都够不到。

      而且……易飞狂握着手机,侧过头冷漠地穿过门缝往楼上看了一眼,齐荆对那个人到底有什么想法,她还是想要验证一下呢。

      “来大门口等我,让我听听你们手里的东西。”易飞狂报了鲸飞所住别墅的位置,“如果你们帮助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地感谢、你们!”

      挂断电话,她拉开大门走进别墅,正在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试图偷听的仇仇被抓个正着,满脸讨好地想往她面前凑。

      易飞狂摁着他的脑门把人推开,指着他说:“你先给我滚到杂物间去躲着……有外人来不准出来,别让他们发现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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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The World·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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