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骗局【ABO】

　　绚烂烟花点亮了琥珀城堡的夜空，直至凌晨。

　　近三点时，二人才被Aaron催促着返回，直言烟花燃放后的细颗粒物对孕夫和胎儿健康不利。

　　二人匆匆睡下，再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简单收拾后，他们登上早已在古堡停机坪等候的私人飞机。

　　老维克多站在舷梯下，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真不能住到孩子出生吗？我已经在联系最好的医生和助产师了。”

　　何竟失笑：“您联系这个做什么？”

　　“总要预防你们突然回来生产，”老人将手帕叠得整整齐方，认真道，“有备无患。”

　　何竟没有多做解释关于江夺必须在CAIC实验舱中分娩的复杂原因。

　　他只是点点头，温和地应道：“好，那就先备着。我们走了。”

　　飞机跃上高空，江夺便沉入睡眠。

　　何竟易感期进入第三天，信息素像躁动的浪潮般起伏不定。高空的气压变化让腺体阵阵胀痛，他看着身旁正式成为自己未婚夫的人，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让他心痒难耐，却只能看不能碰，一股无名的焦躁在血液里窜动。

　　他索性解开安全带，起身大步走向后舱。

　　后舱里，Aaron正抱着电脑处理工作，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如果是易感期的问题，我建议你去打一支高浓度抑制剂。”

　　何竟没理他，径直跌进一旁的座椅。高空压力让腺体的胀痛愈发清晰，他强忍着不适，将那个盘桓心头许久的问题抛了出来：“Aaron，江夺为什么总是那么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Aaron的目光仍黏在屏幕上，随口答道：“他现在的腺体里，Alpha和Omega的腺液共存，再加上生殖腔发育和胎儿成长，能量消耗是正常妊娠的三倍以上。睡眠是身体最直接的修复方式。”

　　“两种腺液共存？”何竟皱起眉。这个说法触及了他知识的盲区，也让那份不安再次浮现。

　　Aaron终于抬起头，认真地打量了何竟几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从喉咙里滚出，迅速变得肆无忌惮：“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足足二十秒，眼角都迸出了泪花。

　　何竟被他笑得心头莫名发毛：“Aaron？”

　　直到笑够了，Aaron才伸出两根手指，用力按压着自己依旧上扬的嘴角，那模样在何竟看来，既滑稽，又透着一丝令人不安的诡异。

　　“哎呀！何！你可真可爱，和小时候一样。”何竟立刻明白了。

　　这家伙又在变着法说他“蠢”。

　　Aaron心情颇佳，笑够了才将电脑往前一推，抱臂解释：“这属于我的核心研究课题，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需要安心做你的新郎，准备好婚礼，哦对了，还得先解决掉你那些棘手的问题。其他的，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棘手的问题？你是说能康的事？”

　　Aaron点头，语气带上一丝难得的正经：“你应该感觉到了，江夺对你和能康的过往相当介意。你回去处理这些事，最好先想想他的反应。提醒你，他心情不好，肚子里的宝宝也会跟着受影响。”

　　“可他……在实验舱不是接触不到外面？”何竟的眉头拧紧了，回去后江夺继续住实验舱，每天和他用公用频道通话几十分钟，根本触及不到外面的事，也就是，无论他在外面怎么处理能康后续的事，江夺直到生产前应该都不会到的消息。他只需要注意在每天的视频中不涉及能康和其他影响江夺情绪的事情就可以。

　　可是，他听Aaron的语气，好想事情并不是如他所想的这么简单。

　　“谁告诉你他接触不到？”Aaron挑眉，像看一个天真的孩子。

　　何竟一时语塞，下意识地反驳：“他进的不是全屏蔽实验舱吗？而且他没有M国的手机号，每次我们视频都是通过实验舱的公共监控通道。他现在的手机还是出舱时我给他的！”

　　Aaron翻了个白眼，仿佛在嘲笑他的想当然。“他是在实验舱里，但不是被囚禁。另外，谁告诉你……他没有手机？”

　　“他……有手机？”

　　“嗯哼！”Aaron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一直都有。”

　　何竟僵在原地，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你给他的？”

　　“对。”

　　何竟突然想到什么，直接问道：“他答应和你合作，配合你的新实验，你给他提供各种便利，其中一个，就是一部可以连接外界的手机。”何竟没用疑问句，而是平述出来。

　　Aaron思索片刻，坦然点头：“事实就是如此。”

　　一股被欺骗的憋闷感瞬间堵在何竟胸口。他一直以为江夺在实验舱里与世隔绝，可现在……一种可怕的猜想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

　　他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一只嗡嗡作响的虫子。

　　“……”何竟不再接话，一把抓过旁边的毯子蒙头盖上，彻底隔绝了Aaron的视线。

　　他在心里默念：我是个Alpha。我的伴侣有权拥有手机，也有权不告诉我。我是个心胸宽广的Alpha。我的伴侣对我绝对忠诚，绝不会背着我做不好的事，他肯定和能康的死无关，肯定……

　　他反复默念了几遍，猛地掀开毯子，在Aaron了然的目光中霍然起身。

　　“我提醒你一下，”Aaron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身后传来，“他现在怀着孕。”

　　何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回到前舱，江夺仍在沉睡。浓重的黑影沉在眼窝下方，即使在睡梦里，他也是一副精力耗尽的模样。

　　何竟悄无声息地走近，目光却越过江夺疲惫的睡颜，死死锁在了那个黑色的、不大的行李包上。

　　他缓缓在一旁坐下，像一尊凝固的雕像，视线牢牢钉在包上。从午后到日暮，再到舷窗外彻底陷入浓黑，他就这样看着，直到双眼酸涩胀痛。

　　江夺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他的视线顺着何竟僵直的视线，落在了那个黑色的行李包上。

　　“哥。”

　　何竟闻声，像是被从一场漫长的梦中惊醒。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江夺的目光，转而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随即才转过头，强行扯开一个笑容：“睡得还好吗？想吃点什么？”

　　江夺将身上的毯子拿开，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个位置。何竟会意，立刻坐了过去。

　　江夺伸长手臂，将那个黑色的行李包拿了过来，拉链在寂静的机舱里发出清晰的声响。他伸手进去，准确无误地从中翻出一部手机，然后，直接递到了何竟面前。

　　何竟的目光触到那部手机的瞬间，脸色“刷”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一片惨白。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大脑。江夺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刚才那番挣扎？自己刚向他求过婚，转头就开始怀疑他，还被他当场识破。

　　“江夺，我没要查看你手机的意思。”何竟的声音干涩。

　　“我知道。”江夺的语气很平静，见他不接，便自己点亮屏幕，操作几下，径直将手机递到他眼前。界面停在一个用小王子作头像的聊天框，记录被拉到了最顶端。

　　“这是我和能康所有的聊天记录，”江夺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哥哥要看吗？”

　　何竟的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他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那屏幕一眼。“对不起……”他声音沙哑，“我不该怀疑你。我只是……突然知道你一直有手机，却从没告诉我。我只是……”他哽住，所有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化作一句由衷的叹息，“……对不起。”

　　江夺头一歪，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哥哥，我们订婚了。所以，不要觉得抱歉。有疑问就直接问我，我答应过不骗你，你问，我就说。我们之间不需要猜测和误解。”

　　何竟喉结滑动，他拿起江夺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心口。那里，心脏正沉重而紊乱地跳动着。

　　“你和能康的死……有关系吗？”

　　江夺抬起头，毫不掩饰地望进他的眼睛：“有。”

　　何竟抓着他的手猛地一紧。

　　江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手机屏幕转向他。那冰冷的亮光里，躺着与小王子头像的所有对话。

　　现在，真相就在他眼前。

　　而他，却突然失去了点开它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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