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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电
祁萧挡在祝与身前,和周起平视。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祝与站在祁萧身后拧着眉心,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让你来的?”祁萧语气冰冷,话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我送学姐回家,难道也要跟你报备?”周起言语间充斥着挑衅。
“她有钱有腿,什么时候轮到你送了?”祁萧说完,拉向祝与的手,向自己背部贴近。
“吃完饭顺便的事。”
祝与察觉到祁萧的力气越来越大,捏得她手都快断了。
瞧瞧,这叫什么事,搞得好像捉.奸一样。
更何况,祝与跟这俩人一个都没定下来,却还是一股子火药味。
祁萧舒出口气,说:“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看见你。”
“我也不想看见你。”周起敛起神色,“把我未来老婆手松开。”
这句话,算是彻底把祁萧惹毛了。
“你他妈瞎喊什么呢?!”祁萧高声骂道,“我没跟你动手已经够仁慈了,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我瞎喊?”周起嗤笑,“等学姐回了临州,就没你什么事了。学姐已经在考虑我了,你已经被淘汰了,我劝你不要再做无用功。”
祁萧身体一僵,抓着祝与的手都逐渐失了力气。
祝与算是明白了,周起就是在报复祁萧。
当年在祁萧那受的气,今日周起就要借着祝与,一下子全部讨回来。
祝与不由得生出反感。
这种行为着实幼稚,好像祝与在两人之间充当着一个玩具,而这两人以争到玩具为荣,长此以往,成了一种竞争习惯,赌注全压在名为祝与的玩具上。
她为什么和祁萧分道扬镳呢?
因为祁萧把她当玩具,借此和周起炫耀,好像小学生拿了流动红旗,在班级里就略胜一筹。
祝与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本了。
祁萧回怼,周起继续说,两人剑拔弩张,在这人来人往,住着不少宜城大学博士生的小区打得不可开交。
祝与不想丢人,正想松开手走进公寓,祁萧便拉着她转身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祝与一怔,盯着祁萧气红的脖颈,双眸失神。
“祁萧你松手!”周起在两人身后大喊,拔脚向前追。
祁萧先将祝与送进楼道,隔着门缝对周起竖了个中指,骂道:“傻.逼,我懒得和你争,你他妈麻溜滚回家去,要不然我就让你哥收拾你!”
说完,他重重地甩上单元门,将周起隔绝在外,无助地拍门嚎叫。
电梯内安静无比,祁萧喘着粗气的声音格外明显。
祝与站在角落,盯着楼层数字不断改变,到了五楼时,祝与率先迈出去,祁萧紧随其后。
“祝与,谈谈。”
不是猪与,不是宝贝,而是她的大名。
祝与开门的动作一顿,沉声道:“进来吧。”
屋内灯光昏暗,两人坐在沙发上,相隔一米。
“你打算答应他了,是吗?”祁萧率先开了口,似是思索很久,才下定决心孤注一掷。
祝与的心底成了一团乱麻。
她之前的确打算考虑考虑,可刚刚的场面,又让她断了考虑的想法。
她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一个喜欢视她为玩具,视她为报复某人的手段。
她是个人,她想体面地活着,想自由自在,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而不是被禁锢,被冠以其它名号。
祝与沉默不言。
祁萧眼皮掀起,良久,开口道:“我知道了。”
他抓着西裤,哑声道:“你喜欢谁,选择谁,都是你自己的权力。我不会去干涉你,也不会去阻拦你。哪怕最后不是我或者周起,只要你喜欢,就行。”
他说完便站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临走之前开了客厅的灯,只是摔门声很大。
带着怨气,带着不甘。
祝与盯着玄关处,脑中突然闪出了几句歌词。
-只期待后来的你能快乐
-那就是后来的我最想的
-后来的我们依然走着
-只是不再并肩了
-朝各自的人生追寻了
2016年的盛夏,祝与无数次将这首歌单曲循环。
夜深人静时,她插着耳机,定时关闭开了又关,直至第二天醒来时手机关机,机体却烫得吓人。
那时,祝与以为自己释怀了,默默对祁萧告了别。
可她如今才体会到,那首歌里,是掺着执念的。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深呼吸几次,将泪腺分泌出的产物硬生生憋了回去。
没关系,现在这样就是她想要的。
祁萧会知难而退,她的人生会回到正轨,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她不能回头了。
祁萧给的教训,一次就够她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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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与不是将感情和工作掺在一起的人。
研究很顺利,配合很默契,所有都在朝预想发展。
只不过,祁萧再也没缠过她。
祁萧没再充当她的保姆,叮嘱她的一日三餐,叮嘱她按时喝中药,也没再充当她的司机。
她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平淡且从容。
独自吃着食堂的饭,每天打车上下班,包里的强光手电筒又发挥作用,每日陪她度过小区内的弯弯绕绕。
好像没了祁萧,她的生活也不至于一团糟。
只是,食堂的饭没有祁萧做的好吃,中药她也经常忘喝,东西时常会找不到,还有夜路上乱加价的脑残司机。
她偶尔会和祁萧相遇,也许在教学楼内的走廊里,也许在校园内的某段小路,也许是同时打开房门的瞬间。
两人均是从容不迫,就像祝与最初的想法那样,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宜城的气候说变就变,秋天到临往往只在一瞬间。
祝与裹上了长衣长裤,用尽解数抵御寒冷,十月份,她已经用上了热水袋,在科研室里时刻贴在腹部,好让身子能舒服些。
周起经常给祝与发微信,好像祝与说的考虑会成真般,成了周起的信条。
祝与却装死了一个多月,没回复没拉黑,权当看不见。
某天,她去水房接热水,瞧见两个小姑娘心花怒放,好像在聊什么八卦。
她佯装没看见,拧开热水袋,将冷掉的水倒掉,贴上水卡注入热水。
“哎,你知道祁萧吧?就研究概率的那个。”一个小姑娘说。
祝与舒出口气,她没想到打个热水也能听见祁萧的名字。
“知道啊,怎么了?”另一个小姑娘说。
“昨天我们科研室的一个新生去表白,你猜祁萧怎么说的?”
那姑娘压低声音,凑到另一个姑娘耳边,小声说:“他说啊,他有女朋友了。”
声音不大,可祝与与这两人距离不足一米,听得可谓是清清楚楚。
她只觉眼前一花,热水机上的数字都模糊起来。
那两个小姑娘还在喋喋不休,祝与没听进去,脑中尽是“他有女朋友了”。
热水袋撑吐了,冒出汩汩热水,烫得祝与松开手,发出惊叫声。
她急忙拔下水卡,冲向水槽用冷水冲洗烫伤处。
原来烫伤这么疼啊,冲过冷水也还是好疼。
祝与突然想起来祁萧泛红的脊背,留下的一块块疤痕,还有祁萧笑着对她说不疼的模样。
怎么可能不疼啊,疼到骨子里了。
她哽咽着,泪珠沾在睫毛上,收不回落不下。
“同学,你没事吧?”
祝与扭头,发现其中一个小姑娘递给了她一张纸,另一个则站在墙角,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没事。”祝与接过纸巾,笑道,“谢谢你。”
她佯装淡定地接好热水袋,随后迈出水房,眼眶和手指都是红红的。
下午她编程时,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仅仅是贴在一起,都会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她皮肤很嫩,稍微磕磕碰碰都会淤青红肿,烫伤处没掉层皮已是万幸。
饶是如此,她也不能耽误研究进度,原本七点她就可以回家,硬生生拖到了九点。
她甩甩手,看着仍在发红的手指,无奈地叹出口气。
祁萧有女朋友怎么了,有就有了呗,老大不小,也该成家了。
祝与带着这种想法回到家,找出祁萧剩下的半管烫伤膏,小心翼翼地敷在手指上。
适时,周起发来了消息。
祝与难得发善心看了一眼。
-学姐,今天还顺利吗?
她也难得发善心回了一次。
-顺利。
-我考虑好了,我们不合适,所以算了吧。
几乎是她发出去的瞬间,手机便只剩下缺口的苹果,接着屏幕暗了下去。
她啧了一声,收起药膏,拿起手机要走进卧室去充电。
她刚迈出几步,原本大亮的公寓瞬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视线被剥夺,一点光亮没有,四周空荡荡的,连依靠的物体都没有。
祝与浑身冒出冷汗,手机啪的砸在地上。
她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头,五指插在发缝之间,嘴唇哆哆嗦嗦的。
小时候,封州经常停电,张晴晚归的时候,祝与独自缩在墙角,蜷缩着身体,牛鬼蛇神映在她的脑海里,每一个都要索她的命。
“别过来,别过来。”祝与嗫嚅着,带着哭腔。
突然,嗫嚅变成了神经质的大叫。
祝与伏在地上,又哭又喊,仿佛公寓里聚集了各处厉.鬼,对她露着嗜血的笑,下一步就要扒她的皮,吃她的肉,饮她的血。
她的腰间猛地多出一丝力道,祝与呼吸一滞,接着反抗得更加厉害。
“别碰我!别碰我!”她又喊又打,手脚并用,却被人腾空抱起,落在了熟悉的大床上。
“别怕,是我。”
祝与忽地安静了,嘴唇上粘着头发,半晌都没吐出一句话。
“是我,猪与。”
她伸出手四处摸索,在摸到一处柔软时,她察觉手掌被人轻轻吻了一下。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试探道:“祁萧?”
“是我。”祁萧拍着祝与的背,轻声道,“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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