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当归

　　“你真的不再唱歌了？”

　　“洛暮啊，马上上课了，回你座位吧。”不想接着聊就要把她赶走。

　　洛暮不予理会，甚至进而接道“其实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什么？”他有些诧异。

　　“估计你都忘了吧，初中的时候你给我唱过，《菊花台》。”她有些伤感“还有两个星期前，不散酒吧，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去酒吧干什么？”

　　“上厕所！不过就是那么偶然，碰巧，顺便发现了你。”洛暮越来越心虚，也没再敢光明正大与他对视过。

　　“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放弃的。”

　　“那你……”这话倒让她吃了定心丸。

　　“我只能好好学习，我得考上一个好大学，才能随心所欲地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你，就这么想开了？”

　　洛暮还是不敢相信古亦成这家伙转变的速度，或者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毅力。

　　“洛暮，说真的。那天早上我知道亚瑟走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那可是我十年来离他最近的一次。就算看一眼，都没有遗憾了。”古亦成学着说书人的模样，努力睁着他那双本就不是特别大的眼睛，带着细微的肢体动作向她倾诉道“可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赶上那架飞机。丢了两千块钱我都可以不伤心，但跟他错过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坚持了十年的东西，突然间，就一下子，啪，没了。又是只能等待只能仰望。但是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可能不是老天爷在捉弄我，他是在眷顾我，肯定是想等我变得更优秀，等将来见亚瑟的时候就会是最好的我。”

　　这番话让洛暮当场惊愕失语，二人相互对视。

　　古亦成心里的自豪感已经要爆表了。

　　完了完了，她一定被自己的正能量折服了。完了完了，她不会重新爱上我吧。

　　他呆呆地想。

　　而洛暮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像是猜中了这个笨蛋此时在想什么。在古亦成缓缓凑近她的那一刻，突然间脸像开花一般放声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哈，古亦然古亦然，你弟怎么像个失恋的小学生一样，还最好的他哈哈哈，逞成，姐杰相信你，你要加油哦！哈哈哈哈……”

　　洛暮边拍着桌子边以及为夸张的姿态挪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古亦成无语地看着她，长时间没理过的头发竖起了几撮呆毛，与整体还算乖张的发型很相违和。
　　他摇摇头转了过去，像是在说“跟你这种人真是不能严肃交流。”

　　按理说作文比赛早就过去，乔中意得了便宜之后应该离他们学校远远的。最近传他闲话的人也不少，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话。

　　然而这人非但不知道躲，竟仍然没皮没脸到隔三差五地出现在一中。真不知道校长是不是搞特殊专门给了他一张通行卡，让他随时都能自由出入。

　　更巧的是，这天古亦然插着衣兜跟在洛暮身后，两个人去食堂比平常晚了些，正好在没剩几个人的小道上碰见了乔中意和司皑在交谈着什么。

　　乔中意的个子矮一头，但那股子神气劲儿没输司皑半分。

　　古亦然顿时没了食欲，她远远看着那个奇形怪状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剧组来学校拍戏请司皑去做男主。有这好事那也不能少了她。不过怎么想都觉得离谱。

　　她的嘴唇又薄又小巧，每当生气时都会不自觉地下撇嘴角。

　　单看古亦然的嘴有浮动的趋势，她不说话洛暮就知道这人的情绪曲线在疯狂下滑。

　　正要上前问个明白，二人却已经说完话走散。

　　“司皑，那谁呀？”她用下巴戳着乔中意宽敞的背影。

　　“没谁，一个手下败将。”他温婉答道，似乎是件不足挂齿的事。

　　他总是这样，一副清冷傲然，对什么事都无可厚非的样子，尤其是这两年。除了见着她时能使个坏贫两句嘴，平常还真没见他摆出哪些不一样的情绪过。因而总觉得看不透他。

　　甚至有时候连古亦成这个做同桌的都会说他高冷。

　　“手下败将？手下败将怎么笑得跟打了胜仗一样？”她将眼睛睁得圆圆的。

　　“额，也可能他自认为发挥得不错。”司皑回道。

　　“他是不是惹着你了？”

　　“没有没有。一个才上高二的小弟弟而已。他哪能惹到我。”他将手掌伸到古亦然的眼前晃了晃，脖子上冒了层冷汗“我看他穿得挺好看的，又是熟人，就过去随便聊了聊。”

　　“你确定只是随便聊聊，不是随便约个架？”古亦然将放到远处的目光收回司皑的身上。

　　“我怎么可能跟人打架？”

　　司皑驳回她的脑洞，说完便没继续留下，裹紧身上深褐色高领外套，缓慢移动两条长腿走去教学楼的方向。

　　古亦然盯着他的裤脚看了好久才回过神。

　　转头就是洛暮一副有话要吐不吐的僵硬表情。

　　“说吧，怎么回事。”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他和那人有故事。

　　“乔中意，二中的。”洛暮不假思索道。

　　“二中的？二中的人来咱们学校做什么！他不上课？”古亦然对二中那群人也没什么好印象。

　　“谁知道。听说是程峰的侄子，来这儿比在二中都神气。”

　　“程峰算个屁。”古亦然不假思索道，打电话给古母造谣的事她还没忘掉，老的还没算账小的又来，真不知是欠了谁的“既然是程峰的侄子为什么一开始不干脆就上咱们学校。”

　　“这还用问，考不上呗。你知道重点是什么么。”洛暮用手指理了下刘海，将扫到肩膀上的低马尾挪到背后，说到重头戏“你们去秋沿那两天，这小子非要过来缠着司皑重赛当年的作文比赛。”

　　“你说省考的那次？司皑不是冠军么？”

　　“对啊，他落后司皑两分不服气，刚好那时的冠军奖品回来了，是个电子书，乔中意估计是看上了那玩意儿，非要让司皑重新跟他比。但是更可气的是比赛的时候那小子使了个花招把司皑的作文题目给调包了，他写完之后才发现。结果司皑直接退赛。”洛暮无奈地怂着肩。

　　“所以，奖品就这么给他了？”古亦然难以相信地质疑道。

　　“嗯哼。要说这电子书司皑本来也不稀罕，但是我听说他最近要参加的数独竞赛，那个电子书里有不少举办方老师归纳的要点，所以还挺替他可惜的。那姓乔的口头禅一口一个‘江湖以和为贵’，本就是个臭毛小子瞎装什么文艺。”

　　“这倒奇了。现在的人都这么会玩，我跟古亦成从秋沿回来那天也碰见个穿古装的人，不过是个老头，看着比他靠谱点。”古亦然托着腮帮子想道，转而稍有不快“有这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洛暮就提前想到她会去做什么，才犹豫好久要不要告诉她。结果同她想得一模一样，古亦然一整个下午都将注意力停在乔中意身上，并且他毫无察觉。

　　要怪就怪他穿得太显眼很容易从人群里被找到，古亦然亲眼目送他进了健身室，一下午都没出来过。

　　也得亏他能在一中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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