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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过了半个时辰，司马常就回了道观，身后还跟着几个农家汉子，等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他们就离开了。
看着热乎乎的腊肉和豆饭，众人颇为惊讶。
司马常将安排食物的活计给了林大哥，自己则是端着了两碗饭，走到独孤靖瑶身边。
“独孤姑娘，快吃吧，那边有林大哥看着”
“多谢司马兄”
“不用客气”
见独孤靖瑶接过他递来的碗筷，司马常就端着另一碗饭，坐到独孤靖瑶旁边的椅子上。
“以司马兄的本事，这天下哪里去不得，为何一定要在我身边讨生活”
独孤靖瑶没有直接吃饭，而是盯着司马常，非要让司马常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我孤身一人，又觉得与姑娘特别投缘，想跟着你，让我有个安心的地方而已”
说完，司马常便专心致志地用起了豆饭，独孤靖瑶则是觉得司马常身怀秘密，不愿多言，便不再多问。
到了晚上，定一观里呼噜声此起彼伏，出事以来，大家都在摆脱安禄山的追兵，身经百战，如今能躺在被子里睡一觉，自然都睡得死沉。
而林大哥和司马常却一直在院子里守着，在院里的石凳上，林大哥上下打量着正失神的司马常。
而此时的司马常，正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情，分析下一步该怎么走。
前几日，听到独孤靖瑶的消息，司马常拜别玄风，脱下铠甲，换了一身白色常服，就急匆匆地离开军营，孤身一人前来长安。
根据沈宣给他的消息和地图，司马常夜以继日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今日下午，赶到了长安城。
如今的长安早已不再繁花似锦，百姓都活得战战兢兢，西市也只有零星几家店铺开张。
司马常牵着马，走在没什么人走动的长安大街上，路过了广平王府，又路过依旧飘散着血腥味的独孤府。
最后在城西的一家小院里，那里正是‘正风’的一个据点，得知了独孤家被灭门的真相。
昨日，就在独孤靖瑶和安庆绪的大喜之日，安庆绪去独孤府迎亲之时，带人杀了独孤府上上下下八十余口，甚至包括替独孤靖瑶出嫁的贴身丫鬟。
独孤靖瑶一心想嫁个让她第一眼就心动的男子，不愿意嫁给安庆绪，素来任性的她就逃了婚。
她逃婚到郊外，被正在巡防的林大哥抓了个正着，然后就被逃出的亲卫告知，独孤家被安庆绪灭了门。
突闻噩耗，独孤靖瑶带着林大哥和幸存的亲卫，迅速返回长安，结果看到的却是独孤府满地的尸体。
伤心绝望之下，独孤靖瑶反了安禄山，杀出长安，安禄山听闻后大怒，立刻派人追杀。
而司马常得知了这些消息之后，就出了长安，在郊外四处搜寻，终于见到了正奋力杀敌的红衣姑娘。
只一眼，他便知道，她就是独孤靖瑶。
“司马兄弟”
“司马兄弟”
陷入回忆的司马常，被林大哥的两声呼唤给唤回了神。
“哦，林大哥，有什么事吗？”
“不知兄弟是哪里人士，这次来长安有何贵干”
“小弟祖籍奉节，失去双亲后，就被师父带到长安照顾，长安失守，师父和师兄弟们都避难去了，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没能跟上师父，就一直在长安附近徘徊，这才遇到你们”
“那小兄弟，你就没想着去找他们吗”
“唉，之前找来着，可是没有任何线索，就只能回到长安，说起来，这一切都怪那安禄山”
司马常一脸镇定，心里则是慌得不行，他可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
“安禄山那个奸贼……”
林大哥接着就和司马常，义愤填膺地谈论起了安禄山的种种恶行，简直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
翌日，司马常提议，再经过一番商议，独孤靖瑶决定前往朔方，倒不是她想投靠朝廷，只是朔方已是北方仅有的非安禄山的地盘，他们别无选择。
既做了决定，独孤靖瑶就带着大家迅速上路。
两日后，独孤靖瑶和司马常他们就赶到了盐州边界的一个小城镇，连县城都算不上。
这一路上，在司马常的带领下，大家绕过了敌军驻扎之地，但现在依旧是人困马乏，看着这个小镇，想着终于能休息一下。
可进了小镇才发现，这里的百姓已经被叛军洗劫了好几次，叛军连一粒米都没给老百姓剩下，城中百姓眼看就要被饿死。
“我定要杀光这些贼人，把老百姓的粮食抢回来”
听着独孤靖瑶这一声怒吼，司马常笑了，这就是独孤靖瑶，可以为了别人奋不顾身的独孤靖瑶。
六年前，他差点命丧虎口，一袭红衣的独孤靖瑶突然出现救下了他，可没等他道声谢，她就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山林间。
从那时起，那抹红色的身影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让他魂牵梦绕，让他下定决心去追寻。
直到如今，他终于又见到了她。
六年过去了，她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英姿飒爽，果敢仗义，让人不禁心神摇曳。
……
接下来，独孤靖瑶和司马常他们，就开始了劫掠叛军粮草，赈济百姓的生活。
因为他们的一次次努力，老百姓才得以生存下来，所以，大家对独孤靖瑶她们那是感恩戴德。
至于那些叛军没了粮草，又损兵折将，自然恨他们恨的牙痒痒。
这一日，大家收到的消息，敌军在要运送大批粮草到盐州城，独孤靖瑶便带着大家前去劫粮，结果却中了敌军的埋伏。
“快撤”
司马常发现情况不对，让大家赶紧撤退，他来殿后，这才没让大家被射成刺猬。
一路逃命，等大家逃回小镇，独孤靖瑶才发现司马常背上中了两箭，鲜血已经染红了司马常整个背部。
“常安，再坚持一下”
独孤靖瑶赶紧搀着司马常进屋趴在榻上，林大哥则是跑着去找大夫。
司马常本就开朗大度，在来盐州的路上，和大家朝夕相处，打成了一片，独孤靖瑶和他也越来越熟悉。
后来他们发现两人竟然同岁，都是二十一，独孤靖瑶就让司马常称呼她为靖瑶，而她在司马常的要求下，称呼司马常为常安。
常安，是司马常的母亲给他起的乳名，只有他父母这般唤他，连玄风都不曾喊过。
“靖瑶…别…担心，没伤到要害，我包袱…里…药”
“好，我去取”
独孤靖瑶正要转身去拿包袱，其他亲卫就跑去取了，而看着司马常背上的箭，和那满目的红色，独孤靖瑶红了眼圈。
“我…没事”
见独孤靖瑶急成这样，司马常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结果，比哭还难看。
“我知道，你先别说了，大夫马上就到”
等包袱送了过来，大夫也就到了，老大夫知道，他们都是老百姓的救命恩人，所以治疗得尽心尽力。
只是拔箭的时候实在太疼了，刚拔完第一支箭，司马常没能坚持住，晕了过去。
“常安，常安，大夫，常安他”
见司马常晕过去了，独孤靖瑶更加紧张，赶紧问道。
“将军不要担心，他只是疼晕过去了，现在晕了也好，不然接下来还有的疼呢”
疼昏过去的司马常面无血色，呼吸浅薄，看着他，独孤靖瑶本就一直揪着的心，忽然很痛，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之前，见到父母躺在血泊里，心就是这么痛，而这一次，她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他。
老大夫接着迅速拔完第二支箭，再撒上司马常包袱里，林致和李任特制的止血散，血很快就止住了。
“大夫，怎么样”
“将军放心，这位将军虽然伤得很重，但他挺过来了，接下来就需要按时换药，再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等再撒上金疮药，包扎好后，老大夫就离开了，独孤靖瑶一个人坐在司马常的榻边，紧紧抓着他的手。
‘常安，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还有话，没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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