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全世界都以为我是炮灰

　　去他的矛盾的力道，太高看他了！结果就是刚卸下力气还不到两分钟，我这边话音都没落，拉比就又双叒叕故态复萌，横在我腰背上的手臂忍不住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关键是他还不说话，俨然想要纾解心中某些都快饱胀出来的情绪一般，就那么一声不吭地、闷闷用力地把我往自己的怀里揉。

　　醒醒，就算再怎么使劲，我这么大一坨也嵌不进去啊？

　　但我又没法这么直接说，总觉得此情此景下，突兀地来上一句“撒手，撒手，我都快上不来气了”，好像是有那么点暴殄天物……我的意思是，有那么点扫兴啊……

　　为了不破坏当下这个嘭嘭嘭的气氛，我便也只好就这么闷声不吭地任他抱着。

　　最后还是我脚都站麻了，下意识活动了下，拉比才有如被什么惊醒般，连忙撒开了锢着我的手。

　　当然，等到这时候，我差不多也已经屏息屏得呼吸急促，脸上也滚烫滚烫的了。

　　拉比却不知误会了什么，看看我的脸，又看看我的眼睛，小心又期待地问：“还要抱吗？”

　　抱个屁！不抱了！打死也不抱了！

　　但看着他那个把雀跃藏得极为明显，却自以为分毫不露的小眼神，拒绝的话滚到嘴边，就硬生生地改成了：“歇会儿再抱。”

　　“欸？塞西累了吗？”

　　“倒不如说，对于你之前不但搬了四五十趟箱子还是跑着搬的搬完还特意跑去洗了个澡……还能这么有精神这点，我也觉得十分神奇。”

　　“说到这个，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被你这么一提醒，突然就感觉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了欸……”被我拉到沙发上坐下后，拉比自然而然地往后一仰，长长吐出口气，“科学班那些混蛋也真是的，简直不是人。利巴也是，也太会折腾人了吧——”

　　“那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迟疑了下，相当违心地劝他，“先回宿舍睡一觉？”

　　拉比愣了愣，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本是仰躺在沙发上的，歪头瞄我两眼后，忽然毫无征兆地侧过身，就这么舒舒服服地枕着皮质的沙发背，凝视起了我的脸。

　　我：“……”

　　这个躺法好像不错，我很是意动，暗搓搓地也学着他的姿势躺下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侧枕在沙发背上，就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顶着壁灯微醺暖黄的光线，默不作声地对视了几秒。

　　没一会儿，拉比就情不自禁地朝我这个方向偎了过来。离得近了，还反射性地想来拉我的手，却不知怎么，又在中途收了回去，只试探似的轻轻一戳。

　　……这人怎么这样啊。

　　之前牵别人手时不是挺痛快的吗？刚才也还又亲又抱的，怎么这会儿关系确定了，反而开始不好意思了？

　　我有些不满，也伸出食指戳了他一下。

　　后者却好似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目光微动，立刻覆上来把我的手包进了自己的掌心。他的手比我的大了一圈不止，一如既往的烫，包上来的瞬间，还爱不释手似的，很轻很小心地在我手背上摩挲了下。我本人还没觉得有什么，拉比倒先一步欲盖弥彰地移开了视线，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这人孩子气地翘了翘嘴角。

　　“嘛……”他说，“再待一会儿啦。”

　　看吧，我就知道。

　　这回轮到我美滋滋地往下压嘴角了。

　　我就知道他也舍不得走。

　　“对了塞西，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认真的，对吧？”

　　拉比依旧保持着小幅度偏向一边的姿势，并没回头看我，只有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状似不经意地问。

　　“你指哪些？”

　　“就是……说喜欢我的那些啊。”

　　“当然是认真的了，”我义正词严，“在这种事上怎么能骗人呢？”

　　“可是，”拉比偏过头，不明所以中又带了一丝控诉地与我对视，“之前在食堂的时候，塞西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对我……完全没那方面想法的吗？”

　　我还说过这话？

　　等等，好像还真的说过……可当时不是被林克的那个突然袭击给吓破胆了嘛，不立马撇清关系，万一他又开始躲着我走怎么办？

　　但我可能承认吗？不可能！

　　我：“那次？那次当然是骗你的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单纯，连那种话都信？”

　　拉比：“？”

　　拉比：“说好的在这种事上不骗人呢！”

　　“众所周知，”我严谨地补充，“这种善意的谎言除外。”

　　“哪里善意了啊？害我一直都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塞西，”拉比这次停了好几秒，才讷讷地接上，“是不喜欢我的。”

　　“你这什么眼神啊，”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连亚连都看出来了。”

　　“什么？连亚连都……？不是，也不是完全没，刚开始确实有一段时间是这么以为的，就是塞西一直给我送花的那段时间……但后面塞西不都解释清楚了吗，送花只是因为发色和库洛斯元帅相近的关系。所以、所以我就一直以为，塞西只是……偶尔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其实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之类的。”

　　他还真是……

　　“怎么我说什么，”我忽然有些不太自在，忍不住小声哼了哼，“你都信啊。”

　　“什么？”拉比显然没太听清。

　　“那你呢？你又是……认真的吗？”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把问题抛了回去。

　　“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拉比直接照搬了我刚才的话，顿了顿，又学我补充一句，“连亚连都看出来了欸。”

　　“不可能，一点都不明显。”我不高兴地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又在他追过来的时候，戳了下他的手背，“你以前对那个金发诺亚，对李娜莉，还有对那些漂亮的大姐姐们，就都比对我要好。”

　　虽然都是些几百年前的事了，但我都从你的记忆中看到了！

　　“哪有？”拉比语气夸张地反驳，也不知是不是回得太快的关系，声音听上去竟含着一丝极为明显的委屈。

　　“你还躲过我呢。”翻旧账翻旧账。

　　“那不是……那不是当时还不怎么了解塞西，还没有……那什么嘛。”

　　我绷着脸，不肯接话，却到底没忍住，小幅度地翘了翘嘴角，又轻轻挠了下他的掌心。可能太痒了，拉比一下按住我不老实的爪子，不让我乱动。

　　“不过，你今天带了这么多东西，就只是……来说对不起的吗？”我挣了挣，没挣动，便顺势消停下来，巴巴地问，“都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啊？”

　　“怎么可能。”拉比答得飞快，话已出口，耳尖才后知后觉地泛了红，不由得偏过头，无措又无奈地和我解释，“当然不只是来说对不起的啊，可之前一直都摸不准塞西到底怎么想的，心里就很没底嘛，就想着干脆听从建议，先用礼物……”

　　“建议？”我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一个关键词，“谁的建议？”

　　“开珠宝店的老爷爷……的建议。”拉比干笑两声，抬手心虚地挠挠脸颊，“说是要想表现出十足的诚意，第一步就是先用超多的礼物来打动女孩子的芳心……什么的……”

　　“这不摆明着在骗你多买东西吗？”

　　“嘛，就算被骗也无所谓了，”拉比说着，飞快瞥我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状似无意地看向一边，“结果是好的就可以啦。”

　　这倒……也是。

　　我不由得也跟着弯了弯嘴角，随即在某个欢欣雀跃的瞬间，恍惚发现自己的嘴角，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下去过。

　　趁拉比移开视线，我连忙把脸埋到沙发背上胡乱地蹭了几下，尽可能不让脸上的开心显得太过一目了然。

　　只是这一蹭，却倏地让我想起了一件极关键的事。

　　“话说，”我如被冷水泼头，刹那清醒无比，“书翁他，知道我们……这个吗？”

　　“啊，”拉比侧过头，微妙地卡了下壳，才说，“知道。”

　　“他同意了……？”我惊奇地眨眨眼。

　　亏我还一直当书翁是自己和拉比之间能否修成正果的最终阻碍、最大变数呢。

　　毕竟他们那一族，怎么说呢，听着就像那种因身肩重任而不能娶妻生子的类型对吧？等等，这么一形容，怎么又有点像小时候跟着师父去清国旅行时，遇到的那些和尚呢？

　　“刚开始肯定是不同意的，后来……也不知怎么，”拉比的声音中也透着一丝疑惑，“突然就不反对了。”

　　“该不会……”我一脸凝重，“是憋了什么大招在等着我们吧？”

　　不，准确地说，是在等着我？

　　比如直接从我这里下手，许诺给我多少多少东西、多少多少钱，让我从此远离拉比之类的？

　　“放心好啦，”拉比哭笑不得地摸摸我的发顶，“就算真的有，我也一定会赶在塞西知道之前，全——部处理好的。”

　　奇妙的是，听到他如此保证，我刚还忐忑不安的心竟真的踏实下来。禁不住又往他那个方向偎了偎，暗搓搓地捻了捻他的衣角。

　　说起来，也忘了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喜欢拉他的衣角。

　　就好像拉住了，这人就再不会跑了一样。

　　“不过，说到熊猫老头，”拉比作思考状，“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相当重要的事啊……奇怪，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是约好了一起记录什么东西？”我随口猜了一个。

　　拉比：“……”

　　拉比冷不防倒吸一口凉气。

　　我：“……”

　　不会吧，还真是？

　　“熊猫老头特别叮嘱过，让我饭后立刻就到这边的档案室找他的。我看看现在几点了……惨了惨了，竟然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吗？”

　　我果断收回上一秒都还捻着他衣角的爪子，憋出一句：“你——你多保重。”

　　不，怎么看都肯定凶多吉少了吧……

　　于是腻歪时间到此结束。

　　拉比飞快穿回团服，拿过围巾往脖子上一搭，抓起风衣刚要往外走，忽又顿住，转身快步跑回到我面前，俯身一声不吭地抱住了我。

　　我一愣，懵逼地眨了下眼。

　　“你刚才说的，歇会儿再抱。”

　　问题是这个吗！你不是上一秒都还急得火烧眉毛吗！

　　“可是，书翁那边……不要紧吗？”

　　“反正也迟到了。”

　　……还带这样的？

　　等等，问题也不是这个好吧！是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因为女人耽误正事，你这样是会让老人家对你的另一半——没错，也就是我的印象直接跌破谷底的啊！

　　虽然之前可能也没好到哪儿去，但我才不背这个锅。

　　我当即看似善解人意实则极为强硬地推开了拉比。

　　末了，还不忘强调：“不许告诉书翁你刚才在我这里。”

　　“欸？那要怎么解释我去晚的事？”

　　“身为书人的继承人，要学会自己动脑思考。”我一脸郑重地冲他做了个打气的手势，“加油，我永远相信你。”

　　拉比：“？”

　　拉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不由分说地推出了门。临别之际，见四下无人，还心念一动，冷不丁勾下他的脑袋，飞快在他微张的唇上碰了一下。

　　随即立马怂回去，砰地关上门。

　　很好，这下就扯平了。

　　……扯平什么啊！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想让这人也尝尝被偷袭是种什么滋味的，谁知关上门后，自己反倒靠着门板啪叽一下坐到了地上。把脸埋进臂弯里蹭了好几下，又啪啪拍了半天，缓了足有两三分钟，才顶着火辣辣的一张脸重新爬起来，小心地把门扒开条缝，想看看拉比现在走到了哪里。

　　却不想一连几分钟过去，他也只走出了五六米远。接着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什么，忽地回头，朝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惊得我连忙把门推上，又过几秒，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扒开。

　　然后我就发现拉比也走得很不专心，每隔几步就会回头看上一眼。我们就这样躲猫猫似的“你走我就偷看，你回头我就关门”地重复了几个回合，直至他走过转角，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我才恋恋不舍地把门关严，蹬蹬蹬跑回去，甩鞋上床，爬了几步，砰一下，把脸埋到了软绵绵的枕头里。

　　其实直到这会儿，也还是没能完全从那种好像做梦一样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真要说的话，有点像过电那种……持续心悸的感觉，就连捻着被角的指尖都止不住地发麻。缠黏着热烫痒意的酸胀感后知后觉地漫上舌根，脚下也有如踩着大朵大朵飘浮着的云般松软。

　　所以，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这人以后……就是我的了？

　　——我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前缀这么有感觉呢……

　　我把脸埋进枕头蹭了几下，又抱起被拉比放到床上的红兔子玩偶胡乱地滚了滚，依然按捺不住想就此冒雨出去跑上几圈的冲动——我当然没那么做，因为太傻了，万一拉比听说后在一起的第二天就痛苦地和我说分手怎么办。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冲到新总部的公共浴室，又泡了次澡。

　　后来甚至险些在最里面的小型温泉中泡到窒息，全身都被泡得粉红粉红的，才被进去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请了出去。

　　扑通扑通的心跳却依然紊乱失序，怎么缓也缓不下来。

　　我琢磨了下，觉得可能是这事太大，我一个人消化不了，便花了两秒时间，决定去找自己尚在总部的小伙伴显摆……不，是分享一下成功的喜悦。

　　还没开口，就被我挤进屋抓着肩膀一通狂摇的亚连：“……”

　　“冷静，冷静，”亚连满脸黑线地拨开我，“到底发生什么好事了，慢慢说。”

　　“……你猜？”

　　我无比激动地张了半天嘴，却因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一时竟有些不知该从哪里说起，而蹦出了这么一句。

　　亚连：“……”

　　亚连无奈扶额：“你这没头没尾的，叫人怎么猜啊，倒是给点提示？”

　　“提示？提示的话，就是那个啊，那个——嗯？林克你也在的吗？”

　　我比划到一半，忽然注意到窗前的桌边，还坐着个奋笔疾书的人。

　　“你这是高兴傻了吗？”亚连的嘴角抽了抽，“这么久了，他什么时候不在过啊。”

　　“说的也是，”我深以为然，于是一脸诚恳地跟林克打商量，“那你能暂时先出去几分钟吗？我有个秘密想单独跟亚连分享一下。”

　　“……秘密？”原本压根没打算理我俩的林克闻言侧过头，盯向这边的目光中满是探究，“该不会刚好是和‘第14号’有关的秘密吧？我就知道，终于被我等到这天了——我是说，不好意思，容我拒绝，和沃克相关的任何互动，都必须在我的监视下进行。”

　　我倒没什么所谓，你爱听就听吧。

　　“刚刚说到哪儿了？对了，就是那个啊，那个。”我毫不在意，直接当着林克的面，一通比划，末了期待地问，“明白了吗？”

　　林克：“？”

　　亚连眨了下眼，恍然大悟：“啊，你是说——”

　　我：“对对对！”

　　我们默契地击了个掌。

　　林克：“？？”

　　“蒂姆！要不要也来一下？”

　　正于我们上方盘旋的蒂姆，闻言立刻落上亚连的脑袋，也抬起一边的翅膀，很像那么回事地拍了下我凑过去的掌心。

　　林克：“？？？”

　　“不过，果然怎么想都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啊，竟然还真被你给等到这天了。”亚连一脸感慨，“虽然也不是没想过有成功的可能，但这未免也太快——等等，林克，你这是在做什么？”

　　“沃克，塞西莉亚，”林克不知何时已然拿着他的那个小本本站到了我们跟前，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我严重怀疑你们两个在用暗语进行交流，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别怪我把你们的对话记录下来，交由长官去判断了，届时……”

　　亚连：“届时，鲁贝利耶长官就会对你自身的业务能力产生怀疑了，林克。”

　　林克：“？”

　　林克：“别以为区区这种话就能动摇我。”

　　“才没动摇你，只不过在陈述事实罢了。所以呢？驱魔师塞西莉亚·玛利安和书人继承人拉比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的开端，你确定要尽数记下来交由鲁贝利耶长官去‘判断’吗？”

　　哇，这概括得，简直完美。

　　但当事人显然并不这么想，林克整个人一噎，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重重哼出一声，转身走向窗前的书桌，作势再不理我们了。

　　然而走了没两步，又忽然回头，不满地丢下一句：“我就说我的观察是不会出错的。”

　　语毕，几大步回到桌前，这回是真不理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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