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余响

　　天空又开始下雪。早上的太阳现在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科技馆的门口，秦树漫无目的的盯着接连不断从天上密密麻麻落下的雪花。无穷无尽的好像会一直就这么下下去。
　　明明不想那么刻薄的，但忍不住的就说出口了。听过女为悦己者容，但像现在这样跟好朋友喜欢的女生关系暧昧实在让人正常不起来。而那个女生，她怎么能在喜欢何兴柯的同时又刻意接近他呢。
　　撇开直接从马灼明那里获得她的所有信息的可能，他宁可她一字一句亲口向他承认自己的行径。
　　之所以这么延误着不立刻挑明，秦树自己都说不清是在给她机会还是在给自己机会。她给出能使他义无反顾的理由或者他做出不顾一切的决定。
　　回头看看馆口，男生本能的皱皱眉，怎么还没跟过来。已经形成的某些思维定式，比如跟着你的那个人，她终究都会循着你的脚步紧跟不放。一直以来，马灼明就是这样践行的。但当下，秦树只是本能的皱了眉却没有追究其中的因由。
　　在找过整个开放区都没有看到秦树的情况下，夏苍终于在放弃的同时深刻领悟到某种无法战胜的力量悬殊。
　　她本可以直接走掉。她本应该直接走掉。Should have done，夏苍一直觉得虚拟语气的存在很诡异，但今天她突然明白这种语态的魅力，因为一些无能为力的无可奈何也同样需要表达。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的。
　　并没有接起来的打算，她现在累的提不起精神招架任何人。但手机像是疯了一样与她作对，根本停不下来。
　　“还没有出来么。”一点没有因为兀自走掉而感到抱歉，反而理所当然嫌她太慢。
　　“已经在回学校的路上了。”
　　停顿，没有任何声音。
　　但手机又还是接听状态，通话时间一秒秒增加。她并没有想和他对峙或是使性子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当行为，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应付什么。
　　一直没有回应。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但因为突然而来的沉默，夏苍犹疑是挂断电话还是继续僵持着，心跳也以反常的频率高速跳动起来，她无法控制。
　　“你转身。”
　　然后，她转身看到他面色平和的看着她，朝她走来。步履泰然，找不出任何纰漏的从容。
　　女生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有了类似逃离的念头。这么多年的慢慢靠近，在正面交涉的档口她居然产生了逃跑的念头。
　　输了吗？居然开始沉不住气的闹情绪，还被抓了现行。
　　叹了口气，挂断手机，夏苍抬起头：“被发现了啊。”笑的很不自然，连老天都在戏弄她啊。
　　“所以你是越空行者咯。”悠扬的语调，比夏苍纯熟自然许多倍的笑容，他给了她台阶来下。
　　“那你岂不是职业猎人。”她也很识时务的接下来。
　　秦树没说什么，自然地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夏苍绕上，“你见过这么慈祥的猎人么。”温暖的带有椰油清香的黑蓝格男士围巾，裹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大下雪天，冻成冰棍儿不影响你穿越时空的超能力发挥吗。”
　　设陷阱的人从来不会告诉你陷阱的方位、结构、致命程度、猎杀指数，因为在跌进它的那一刻，你自己可以清楚地丈量。
　　“冷死了，快回去吧。”
　　不由分说的，他牵起她的手，夏苍忽然想到一句话：鱼儿选择了死亡，且事先已经原谅了我。看看身侧的秦树，她加快步伐跟上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二个笑容。
　　——而我就是那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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