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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偕老
第一次被聂岩如此巨大力量地索求,白夜翔惊讶地抽吸。
不过只反应了一下,他便立刻以十足的力量回吻回去。
方才还进攻力十足的男人倏然在他强势侵略下节节败退,没一会儿功夫就让他重新掌握了主导。
紧紧揽着聂岩腰,白夜翔用舌头挑|逗地纠缠了会儿对方唇,轻喘着侧开头,眼中挂着狡黠:“岩,偷袭这种事情——”勾起唇角坏笑,白夜翔耸肩,“交给我就好了。”
鼻息紊乱地任白夜翔抱着自己,聂岩看向对方的视线却没有一点轻松。
正经地盯着对方,聂岩表情凛然,沉声开口:“夜翔。”
“嗯?”挑眉,白夜翔笑着应了一声。
“关于我和Ranold签约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签约的事情?”白夜翔有点意外。
“对。”
“刚才——不是谈过了?”
“不,是关于我们异地的事情。”聂岩表情很严肃。
闻声,白夜翔唇角笑意僵了下。
反应了一会儿,他松开揽住聂岩身躯的手,不解皱眉:“什么异地?”
看着那小子一头雾水的样子,聂岩苦笑,转身走到客厅沙发落座。
伸手撸了把脸,他长长一声叹,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对他来说,他很少主动去争取什么。
而每次面对这小子,他渐渐发现即便他很想保持冷静,已然全部徒劳。
倦怠地伸手揉着唇角,他垂眸自嘲起来——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得这么深了?
搞不好比起这小子,他更无法放手这段感情也说不定。
毕竟面对离别,他比这小子更心乱。
手掌覆上脸烦躁地揉搓着,他很想像往常那样接受现实。
但现在心下叫嚣的难耐却让他莫名有嘶吼的冲动。
微微攥了攥拳头,聂岩感受着指甲硌在掌心的痛感,眯眼。
——他……不想走。
真的不想走。
还不想就这么和这小子结束。
伸手扯了扯领口,聂岩仍然能感到胸口挤压的那份怒意。
但仔细解剖,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生气。
是恼火自己的不淡定从容,还是不爽这小子的若无其事,他已然分不清。
只是——
这一次,他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包容下去。
他也很想任性一次。
很想。
“岩?”走到聂岩旁边落座,白夜翔躬身向前,侧首眯眼盯着他,“你没事吧?”
“……”绷着牙关,聂岩没回应,继续无言地盯着地板。
“喂。”单手覆上聂岩肩膀,白夜翔缓缓向对方靠近了些,“怎么了?”
“你一点都不担心么?”声音比平时更低一些,聂岩侧颜没有表情。
“?”一脸莫名奇妙,白夜翔挑眉,“担心?……什么担心?”
“担心我们异地。”聂岩转过脸,表情很严肃。
“异地?”注意到聂岩是第二次提这个词,白夜翔挫败一笑,“所以我就想问你什么异地?”
“我去Ranold以后,我们异地的事情。”
白夜翔笑得更开:“岩,Ranold分公司虽然在城郊,但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明白么。”耸肩,他摊手,“实在不行,我跟你搬到那边再租个房子不就行了么。”
“……”看着那小子畅然的脸,换聂岩哑然。
静默了一会儿,他看着对方真挚的眼,表情渐转恍然。
“小子。”长长叹了口气,他单手蹭入发梢,“不是Ranold分公司,知道么。”
“不是Ranold分公司?”白夜翔笑着哧了一声,“那是哪公司?”
“是Ranold总部。”聂岩视线如冰刃,“在美国。”
“……”闻声,坐在旁边的白夜翔表情仿佛被时光机定格般,半天没动弹。
兀自反应了一会儿,他表情才渐渐沉下,一字一顿:“什么?”
“我签约的是Ranold总部。”直接仰在沙发上,聂岩伸手捏眉,“估计过不了两天就得走吧。”
“不可能。”摇头,白夜翔收敛了方才脸上的戏谑,“是分公司,不可能是总部。”
“是总部没错。”聂岩继续靠在沙发上,声音黯淡,“我下午的时候给学校打电话确认过一次。”
“……”动了动喉结,白夜翔没有再搭话。
两人就那么沉默着,任客厅灯光明晃晃笼罩整个空间。
白夜翔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无言地站起身。
缓缓开始在客厅里踱步,他一边伸手捋着脸,一边确认性地望向聂岩:“你确定你已经签了?”
“对。”聂岩苦笑。
白纸黑字的事情,即便他想否认,也很够呛。
“……”不断舔着有点干涩的唇角,白夜翔伸手扯着领口,表情已经掩饰不住地浮现出烦躁。
看着那小子纠结的样子,不知为何,坐在沙发上的聂岩突然有种莫名的释然感。
所以刚才对方和自己最开始一样,以为签约的只是个分公司。
继续盯着白夜翔缓缓迈步的样子,聂岩方才开始心下压上的重石稍稍卸了些。
——这样看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因为异地纠结。
这小子,也和自己一样,不是么。
“Ranold总部……是在美国是么。”没有看聂岩,白夜翔继续在客厅中慢慢踱着。
“对。”聂岩坐在沙发上继续盯着白夜翔。
“在那边发展,确实会好很多对吧。”视线凝灼地盯着地面,白夜翔声音有点嘶哑。
“……”不明白对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聂岩微微敛眉。
就那么看着那小子原地溜达了得有十分钟,聂岩才终于听到对方淡淡开口抛了一句:“既然签了,那就去。”眼睑一直垂着,白夜翔始终没和聂岩对视,“这个机会不容易,不是么。”
“……”听着对方下的结论,聂岩神经一震。
他沉着脸盯着白夜翔终于停下的脚步,眯眼:“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去?”
“对。”双手顺入口袋,白夜翔眼神有些涣散地盯着聂岩卧室,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为什么不去,这么难得的机会。”
“……”聂岩突然感觉心情再次开始下滑。
又沉默了一会儿,他也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子,如果我去了美国,我们俩就是跨国。”
“我知道。”淡淡回应,白夜翔面无表情地向自己卧室踱去,“没关系。”
看着对方突然事不关己的样子,聂岩再次绷了下咬肌。
“所以我们俩会变成怎样,你觉得没关系?”
“放心吧岩,异地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仍然没正视聂岩的意思,白夜翔走向卧室的步履加快了些。
“……”目送着那小子进了卧室径直坐到转椅上,聂岩倏然感觉浑身发冷。
就那么在原地僵了一会儿,他突然感到手心一阵难以忍耐的刺痛。
垂眸,他才注意到自己已不知攥了多久的拳头。
从刚才开始,他就想知道这小子真正的态度。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然而心下却没有想象中的释然感。
——所以说来说去,自己真的是会错意了么?
对方真的无所谓?
站在客厅正中央,聂岩开始步履沉缓地向自己卧室踱。
视野中,那黑洞洞的房间越来越近,他的心也那么一点点滑入深渊。
在离自己卧室还有一步时,聂岩滞下脚步,无言立于原地。
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单手覆上额角,手指微微陷入皮肤。
心下的痛感越来越强烈,那抹他从未感受过的不甘俨然快将理智全数吞没。
就那么原地立了一会儿,聂岩心下突然冲上一抹灭顶怒意。
很鲜明,很强烈,很想——爆发。
就那么冷不丁突然调转方向,聂岩大步流星地向白夜翔房间疾去。
看着那个坐在转椅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聂岩迈至对方身前,单手一伸径直扯起白夜翔领口。
从来没做过这么不经大脑的鲁莽事,聂岩很是挫败自己的行为。
这种冲动的事情以前只能被他归为“愚蠢”和“情商低”。
但现在,怎么都无所谓了不是么。
也许和这小子在一起后,他不在乎了,也不想在乎了。
现在,他只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此刻矛盾的苦楚心情。
——因对方而苦楚的心情。
“就算我走了你也无所谓,是么?”
疯了吧。
“我去美国对你来说也没影响,对么!”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错愕地看着突然爆发的聂岩,任对方揪着自己领口,白夜翔半天没反应。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交往’这种东西的。”想到自己纠结了那么久才决定答应和这小子交往,最后刚遇到需要两人共同商量的事情,对方就简单一句话把他打发了,聂岩莫名恼火,“我也不知道你小子的‘喜欢’到底是怎么定义的。”攥着对方衬衫的手指愈加收紧,聂岩一字一顿,“但在我字典里,‘喜欢’就是想和那个人一直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
“……”视线幽深地注视着聂岩,白夜翔一直无言。
就那么俯视着白夜翔透露着诧异的脸,聂岩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急躁。
扯住对方领口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僵硬地松开。
慢慢直起身体,聂岩仰头望向天花板,单手搓了把脸。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到底……在干什么?
狠狠捏着眉心,他努力想恢复点理智。
然而正当他思绪混乱间,他突然听到身前白夜翔挫败一声哧笑。
意外垂眸,他注意到那小子双腿都缩上转椅,单手抵着额角,肩膀有点颤。
“……”一瞬愣怔,聂岩动了下喉结,慢慢皱起眉梢。
“喜欢?”垂着脸,白夜翔声音异常阴沉,“你定义的‘喜欢’?”
“……”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定义‘喜欢’?”白夜翔微微攥着拳头,“你对我说过么?”
他记得这个男人当初只模棱两可地抛过一句“大概是喜欢吧”。
“……”聂岩一愣,表情渐转阴鸷。
白夜翔继续缩在椅子上,颀长的身躯此刻只有一小团,让人有种想抱上去的感觉。
这段时间和聂岩的交往,他充分地明白了什么叫“爱得忘我”。
然而即便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有回应,他却始终在心下有着隐隐恐惧。
像极了饥荒已久的人,好不容易找到白面包,便终日患得患失的心情。
因为对方是被自己强行掰弯的,白夜翔不知道对方何时何地会突然意识到,也许对他的感觉全部都是错觉。
因为这个男人从没对他明明白白说过“我喜欢你”。
他提心吊胆,他疑神疑鬼——
一切可笑的情绪,他都尝遍。
想着也许聂岩会因为什么契机决定离开自己,他一直畏手畏脚地等待着。
而今晚听到对方不断反问自己“签约的事情,你到底怎么看”,白夜翔便渐渐觉察出来。
——这个男人,一向都是包容的。
对方这么反复地询问自己,无非是为了照顾他白夜翔的情绪,隐藏对方自己的情绪。
一旦他任性地说出“岩我想让你留下”,对方就会没有退路。
这个本性老实温柔的男人也许会牺牲自己留下。
但白夜翔不想对方不出于本心选择留下。
他知道编程的事情对聂岩来说有多重要。
说实话,他心下一直没有那个自信。
——没那个自信聂岩会为了他主动放弃事业。
他是那个暂时告慰对方情感的人,是那个迷惑对方情感的人。
一旦聂岩某一天想通了,一定会决绝地离开。
与其到时候像个女人一样痛哭流涕,不如现在就放手让对方去追梦。
他不想剥夺这个男人真正的追求。
他想……这应该就是聂岩反复追问他的原因。
对方——也在渴望着他能做出一个正确理智的决定。
“小子,我再问你一遍。”看着白夜翔泫然欲泣般痛楚的脸,聂岩眯眼,“我出国对你来说就无所谓么。”
“……”白夜翔嗤笑一声。
倏然抬首,他眯眼盯向聂岩:“岩,如果你想出国,真的不用争得我同意,真的。”
言毕,他动作粗糙地从转椅上站起,侧身便要从聂岩身边踱过。
恼火地一把扯住白夜翔胳膊,聂岩盯着对方:“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想出国是你的决定,与我无关。”突然就飙出一句口是心非的话,白夜翔眼眸浮上血丝。
“……”
“我想出国与你无关?”不可置信地盯着白夜翔,聂岩扯着对方胳膊的手因为怒意而轻颤起来,“所以你无所谓是么。”
“……”侧开脸,白夜翔狠狠闭眼。
“说话。”
“……”
“白夜翔!”
“就算我不想让你去,你就真不渴望出去?”从鼻子中哼笑,白夜翔挣开聂岩,反手一扯,力道野蛮地将对方身体甩向床畔,“你难不成还会为我留下么!”
撞入床垫的瞬间,聂岩还没反应过来。
然而接下来眼前一黑,他看到那小子飞身跃上床,敏捷跨坐在他腰畔。
聂岩咬着牙伸手想狠狠推开他,然而白夜翔不依不饶地左堵右堵扯他的腕。
两个男人开始在床上滚倒厮打。
一番较量后,白夜翔把聂岩衣服扯得凌乱,将对方面朝下压在床上。
反剪聂岩双手,白夜翔跨坐在对方背脊,盯着下方不断粗喘的聂岩,他声音因为恼怒有点颤:“我就搞不明白,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来问我?”看着聂岩还想挣扎,白夜翔继续收紧手力,“你明知道我的想法,还来问我干什么?”怒吼一声,他立眉,“你耍我么?!”
言毕,粗暴地俯身向下狠狠咬了下聂岩脖颈,白夜翔伸手蛮力从后面死死抱住聂岩整个身体。
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大打出手,白夜翔混沌了。
但此刻的他,确实蛮想宣泄。
宣泄一直以来的担忧和急切。
感受到背脊突然覆上对方胸膛的温暖,聂岩动作倏然一滞。
双方就那么气喘吁吁地僵持着,保持那个难耐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情绪都稍稍平静了一些。
面颊缓缓埋入聂岩后颈,白夜翔无言闭眼。
聂岩耳畔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染着殷红。
白夜翔凑上去浅啄对方耳廓。
任那小子含情脉脉地在后方一点点吻着自己,聂岩完全停止了挣扎。
鼻息吹在聂岩后颈,白夜翔额角抵着聂岩后脑,苦笑着沉下声音:
“我会怎么选,你会不知道么?嗯?”
“……”
“岩,你会不知道么。”
“……”
继续收紧抱住聂岩身体的手,白夜翔闭眼,淡淡出声:“别走。”
“……”
“为了我。”绷了下咬肌,白夜翔肩膀有点颤,“别走。”
“……”
就那么任那小子深情地抱了自己许久,聂岩身体紧绷的肌肉也一一放松下来。
快被那小子压得窒息,聂岩难耐地侧开脸,微微喘息着:“小子,你先下来。”
“……”白夜翔没动。
又等了对方一会儿,聂岩苦笑。
知道自己今天和这小子的情绪都实在躁动,他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就那么憋闷着让对方又压了自己一会儿,聂岩才慢慢闭眼,声音稳然地开口:“那件事,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皱了下眉,白夜翔细致倾听着,有点不明白对方意思。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沉闷地继续着,聂岩动了动肩膀。
“……”白夜翔动作凝滞。
“小子,我喜欢你,知道么。”
“……”
“很喜欢你。”觉得会说出这种话的自己也真是绝了,聂岩苦笑。
“……”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以为是在分公司,这个约我是不可能签的明白么。”声音中带了些疲惫,聂岩闭眼,长长叹了口气。
背上白夜翔的身体没有动。
聂岩也不知道对方什么表情。
只是片刻后,他又感受到对方湿润的唇贴上了自己后颈。
享受地动了动喉结,他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开口:“小子,你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
“……”
“出国什么的,都无所谓。”
“……”
“至少现在——”慢慢撑起身,聂岩翻过来仰躺在白夜翔身下,盯着那小子迷离的眼,探手覆上对方面颊,用拇指温柔地摩挲着,“我不想离开你。”
“……”白夜翔眉梢盛着满满混杂苦涩和欣慰的情绪。
长长叹了口气,白夜翔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毫不犹豫地俯身向下,他正面将聂岩拥入怀抱:“岩。”
“……”回拥住白夜翔,聂岩嗅着对方身上气息。
“谢谢……”
“……”
不知为何,听着那小子沙哑声线,聂岩胸口涌上一抹苦涩。
**
次日上午,聂岩去了趟学校。
找到Ranold代表,聂岩很诚实地跟对方表明自己改变了主意,愿意承担一切毁约责任。
当Ranold询问他毁约原因时,聂岩简明地告知对方最开始自己以为是在分公司工作,但如果要出国的话,他不能离开,因为他有他爱的人留在这边。
本以为Ranold那边会责备他的疏忽和思虑不周,但意外的是,对方听说他为了所爱的人留下,反而表示很理解。
最终,对方不仅没因为他的毁约而索赔,还因为他的诚实和真挚对他大加赞赏。
突然感觉天上掉了个馅饼砸到自己,聂岩很是欣喜。
中午和白夜翔一起在校食堂吃了饭后,两人买了花和一些保健品便往四院去了。
到达白允天病房时,对方正坐在病床上,戴着花镜看着什么资料。
白夜飞在旁边不断催促对方吃午饭。
看到推门而入的两人,坐在病床上的白允天表情爬上一抹鲜明的意外。
尤其是看到白夜翔拿着一束花面色平静地放在自己床头,他更有种撞鬼的感觉。
虽然脸色很苍白,但白允天那双犀利的眼仍然没什么改变。
伸手取下花镜,看着聂岩和白夜翔走进来,他毫不客气地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白夜飞在旁边听着父亲这种硬邦邦的话,不禁一阵无奈闭眼。
“来看看你是不是要挂了。”白夜翔耸肩。
“……”白夜飞在旁边快跪了。
“……”白允天脸色变得很臭。
他侧眸望向站在白夜翔身后的聂岩,一双麻绳般粗糙的浓眉拧巴起来:“为什么他也跟着来了?”
“来看你是给你面子。”白夜翔双手插入口袋。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白夜飞在旁边用胳膊肘撞了下自己弟弟身体,虚起声音。
这小子再说两句话,就算白允天不发心脏病,估计也得气死。
“我那天说的话你们是哪句没听明白?”白允天捏着眼镜腿,一脸严肃,“如果你们继续交往,我——”
“你就怎么,逼死聂岩么。”毫不客气地开口,白夜翔凌然。
“……”白允天表情一僵。
“你是怎么回事?”白夜飞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恼火地看着自己弟弟,随后再次压低声音,“我那天怎么跟你说的,如果你要来,你就——”
“爸。”丝毫没理自己老哥的意思,白夜翔表情很认真地绕开对方,径直踱到白允天床前。
听着白夜翔那句响亮的“爸”,白允天脸上抑制不住地滑过一抹错愕。
先不说他已经说过要跟这小子断绝父子关系的事——
不管怎样,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听这小子这么叫自己是什么时候。
伸手将白允天手中资料拿过来,白夜翔诚恳地盯着对方:“身体不好的话就不用逞强。”冲对方露出一抹罕见的淡笑,他点头,“好好休息比较重要。”垂眸瞄了眼自己手中资料,白夜翔刚要把它递给自己哥,不过看到内容的瞬间,他动作一滞。
——这沓资料上全是聂岩的个人信息。
眯眼一张张翻看那厚厚一摞纸,白夜翔注意到从聂岩的身份到个人经历就像简史一样记载在上面。
白夜翔表情阴沉地抬眼望向白允天。
那个坐在病床上,面色因为疲累而有些苍白的男人,神色上竟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
朝白允天晃了晃资料,白夜翔咬牙:“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允天皱着眉,眯起的眼角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鱼尾纹。
“你在调查聂岩是么?”
“……”
“怎么,你还想害得他跟杜峰一样么?”
“夜翔!”白夜飞在旁边伸手扯了白夜翔一下。
“……”白允天无言地回望着白夜翔。
视线凌厉地盯着父亲,白夜翔有点意外对方居然没回击。
聂岩站在门口注意到一瞬陷入沉默的病房,脸上爬上一抹黯淡。
他在门边站了很久,终于缓缓迈步进入。
视线笔直地望着床上和白夜翔对视的白允天,他缓缓皱起眉梢。
“白先生。”认真开口,聂岩声音很低沉,听上去让人有种莫名安全感。
他知道面对这个此刻抵触自己的男人,也许他说什么对方都当耳旁风。
但不管怎样,他愿意去试试。
无论多少次,他都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对这小子的感情不是玩笑。
——毕竟他曾经是直男,也不可能有那个心跟这小子开玩笑。
白允天闻声向他转来。
视线中透着一抹隐隐的抵触。
白夜飞在旁边推了推眼镜,表情十分复杂。
“我对您儿子是真心的。”
聂岩记得他第一次去见凌寒父母时的情形。
当时的老两口对他还算满意,他记得自己说出那句“我会尽我全力保护好您女儿”时的坦然和从容。
“……”白允天一直冷着脸盯着聂岩,那双鹰眼眯缝着,仿佛要将聂岩灵魂看穿。
“这种话我倒是更习惯听女人说。”白允天讽刺。
“……”聂岩绷了下咬肌。
“聂先生,对吧。”
“……”
“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记得么?”
闻言,聂岩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想起那天对方朝他脸上甩钱时的告诫。
“记得。”声音没有波澜,聂岩点首。
“你考虑过么?”白允天眯眼。
白夜翔不解地转头望向聂岩。
沉默了一会儿,聂岩勾起一边唇角,视线淡然:“抱歉,没有。”
“聂先生,没弄错的话,你离过一次婚,对么?”白允天面无表情。
“是。”聂岩也没隐瞒的打算。
“为什么不找你同龄的女性?在你自己的学生里面狩猎,你也配当他们老师?”
“……”聂岩沉默着没有回应。
“这件事和聂岩无关。”白夜翔踱至聂岩身前,表情凌然地望着自己父亲,“是我追的他。”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白允天皱眉。
“有没有我说话的份不是你决定。”白夜翔语气很生硬。
白允天再次沉下脸。
“今天我来是为了跟你说清楚这件事情。”重新举起手中关于聂岩的那沓资料,白夜翔眯眼,“如果你要利用这些找聂岩麻烦——”视线凛然,白夜翔一字一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回QueenSoftware.”
他知道他父亲最在乎的是什么。
他用他自己的生命做威胁对他父亲来说可能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但——用公司的发展来胁迫对方,白夜翔知道不可能无效。
当然,白允天的眼神也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你还想Queen的核心软件有突破,就答应我。”白夜翔盯着白允天,把手中那一沓资料拍到他哥胸前。
白夜飞一脸意外地接住。
继续凝视着白允天,白夜翔表情凝然。
就那么观望了许久,他才收敛了一身的锐气,语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苦涩,自嘲道:“反正你只在乎你公司不是么。”
言毕,白夜翔朝白夜飞淡淡抛了句“哥,我们先走了”,便转身扯着聂岩向门口走。
皱着眉任白夜翔拉着自己手腕,聂岩表情凛然地侧眸望了眼坐在病床上的白允天。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他在那个男人脸上读到的居然是——
苦楚。
径直滞下脚步,聂岩反拽了白夜翔一下强迫对方停下。
白夜翔踉跄了下,不解望向聂岩。
“白先生。”一本正经,聂岩声音十分真挚,“我会照顾好夜翔的。”点了点头,像是跟另一个成熟男人承诺什么般,他一字一顿,“我保证。”
“……”白允天坐在床上没回应。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反应,白夜翔不禁一阵哧。
重新伸手拽起聂岩,他闭眸黯淡道:“别努力了。”转身望向门外,他咬着牙淡淡,“他就是个冷血。”
“儿子。”
然而拉着聂岩刚要出门,白夜翔却倏然听到床上那个男人一声低声呼唤。
背对着门扉一瞬滞住脚步,白夜翔攥着聂岩的手掌无意识地慢慢用力。
“……杜峰的事情——”白允天垂着脸,声音干涩,“是爸对不起你。”
听着那个男人言辞,站在病床旁边的白夜飞仿佛看到奇迹般哑然地撑起眉梢。
白夜翔站在门口,一动未动。
就那么停滞了很久,他微微侧首:“如果你觉得对不起,那就麻烦你不要再干涉聂岩和我的事情。”
说完,白夜翔没等病房人回应,便拉着聂岩迈步而出。
“喂!小翔!”白夜飞立刻要往病房门外追。
“让他去。”皱眉,白允天伸手捏上眉心。
“爸,您别跟小翔一般见识,他只是——”
“行了,不用说了。”长长吸了口气,白允天侧眸,视线重新落在那沓关于聂岩的资料上,“把那个再给我看看。”
闻声,愣了一下,白夜飞皱眉。
“给我看看。”
“可是爸,小翔刚才——”
“我就是想看看这个聂岩是个什么人,你激动什么?”眯眼,白允天望向白夜飞,“那臭小子再怎么说也是我亲生的,如果他一定要往西,我还能怎么让他往东?”
“……所以爸,你——”
“给我搞清楚这个聂岩是什么来历。”慢慢仰上病床,白允天唇上勾起一抹苦笑,“以后如果他对那小子不利,再找他麻烦不迟。”
“……”
听着对方近乎妥协的话,白夜飞脸上盘旋着惊诧。
不过片刻后,他唇角渐渐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欣慰笑意。
顶了顶眼镜,他侧首望向门扉,视线渐转渺远。
聂岩和白夜翔出了医院。
“小子,你不留下再跟你爸谈谈?”
想着那个从来不向什么人妥协的男人居然首先道歉出声,聂岩总觉得就那么离开很是不妥。
“如果他能说到做到,我就足够欣慰。”
走在大马路上,白夜翔表情阴沉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景。
“说到做到?”
“只要他不找你麻烦,其他怎样都无所谓。”垂眸,白夜翔苦笑。
“……”无言地听着那小子沉下的声音,聂岩眉眼一深。
就那么和那小子并排在马路上走了好一会儿,聂岩伸手覆上白夜翔发顶温柔地摸了摸。
“岩。”
“嗯?”
“答应我一件事。”
“嗯,你说。”
侧首,白夜翔一脸认真地盯着他:“在我不能保护你的时候,保护好你自己。”
“……”闻言,聂岩望着对方有点哭笑不得。
为什么这小子总觉得他需要被保护?
明明他才是年长的那个,保护什么的,应该反过来不是么。
“答应我。”但白夜翔那个严肃表情又让他无法调侃。
“好。”拉长声音点头答应,聂岩宠溺地伸手揉了揉那小子后颈。
感受着聂岩指尖的温度,白夜翔沉默着。
慢慢勾起唇角,他享受般长长舒出一口气,回应地伸手紧紧攥住对方手腕。
把聂岩手从自己后颈拉下,他一语不置地和对方十指相扣。
后面的几条街,两人就那么在大庭广众下手牵手慢慢散着步。
贪恋着对方掌心的温度,白夜翔将对方手掌攥得紧紧的。
周遭有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目光。
不过白夜翔却感觉很安心。
——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就真的什么都可以无所谓。
他已经异常满足。
**
三天后。
正午。
机场。
白夜翔去给叶程宇送行。
“行了别送了,马上安检了。”伸手拍了下白夜翔肩膀,叶程宇冲对方扬了扬下巴。
“你小子回国一次跟特么盼哈雷彗星似的。”笑,白夜翔走上去给了叶程宇一个拥抱。
“唷,我这待遇这么高?”叶程宇眨眼灿笑,“还‘盼’我?”
“少废话。”伸手揉了把对方头发,白夜翔狡黠,“下次什么时候回?”
“不知道啊。”长长一叹,叶程宇皱眉,“得看事务所那边什么情况。”
“怎么着,方俊还给你难堪?”白夜翔挑眉笑得轻松。
“干特么方俊什么事?”叶程宇叹笑。
“是是是,不干他事。”双手顺入口袋,白夜翔侧首,一脸戏谑。
“我说你小子能别老把我跟他扯一起么?”
“我刚说什么了?”白夜翔一脸无辜地摊手。
“……”叶程宇无语,“行了不跟你扯了,我撤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抓紧回去跟你那帅大叔温存吧。”叶程宇走之前忍不住跟白夜翔一阵酸。
白夜翔眯眼冲对方扬下巴:“必须的。”
“操,你特么矜持点行么。”叶程宇转身嘴巴快笑到耳朵根。
“不你提的么。”白夜翔耸肩。
走到安检门第一道关卡前,叶程宇冲白夜翔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啊。”
“走吧,回头到地方发个消息。”白夜翔耸肩。
“成。”
拐出机场时,白夜翔上了聂岩开来接他的私车。
在副驾上蹭了蹭,他潇洒地伸手扯过安全带扣上,侧头瞄了眼一脸苦大仇深的聂岩。
“怎么了?”挑了下眉,白夜翔不解。
“机场人是真多。”指了指后视镜,聂岩耸肩,“我刚才在这边,光停车就被堵了半个多小时。”
“是么。”掩饰不住地幸灾乐祸了一下,白夜翔笑,“那确实挺惨。”
听出白夜翔那点笑意,聂岩眯眼:“嘿你个臭小子,高兴个什么劲儿?”
“今儿天气挺好,我不能高兴一下?”白夜翔翘着二郎腿一脸粲然。
“……”聂岩哧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
开着车出了机场交通道拐上大马路,聂岩畅快地踩着油门。
“你那朋友已经走了?”聂岩盯着马路问。
“对。”
“他是去哪儿来着?”
“加拿大。”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白夜翔抿唇耸肩。
“是么。”那信息没怎么过脑子,聂岩点头,“挺好。”
两人又沉默一会儿。
正当聂岩思绪有点游移时,他突然听到身边那小子淡淡飘了一句。
“喂,岩。”
“嗯 ?”漫不经心地答应着,聂岩注意力继续放在公路上。
“以后等中国同性婚姻法出来,你嫁给我吧。”白夜翔笑。
仿佛听到什么爆炸性新闻般,聂岩表情有点扭曲:“……什么?”
“嫁给我。”
聂岩直接笑开了。
就那么露着牙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忍着笑意重新开口:“嫁给你?”
“对。”白夜翔耸肩。
“等这政策出台得猴年马月?”
“实在不行去加拿大也行,反正他们那边承认同性婚姻。”
“你就折腾吧你。”聂岩叹着伸手扯了扯领口。
“怎么折腾了,想你嫁给我不很正常?”
“正常?”聂岩伸手揉了揉眉心,“小子,怎么不是你嫁给我?”
“我是Top。”白夜翔一脸淡定。
“以后谁是Top就不一定了。”
“哈,行,那以后咱走着瞧?”白夜翔眯眼,一脸邪魅地望向聂岩。
“一言为定。”聂岩继续盯着马路甩了一句。
“一言为定。”白夜翔笑开了。
下一秒,二话不说,他径直侧身扑上前揽住聂岩脖子一阵狂吻。
“喂!臭小子你干什么!我开车呢!”
“谁是Top?”
“让我开车!喂!太危险了!”聂岩就跟躲开大型犬的舔舐般左右晃着头。
“承认我是Top。”
“你别开玩笑!”
“快点承认。”
“行行行!你是Top行了吧,你是——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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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为止,本文正文已全部完结了:)
番外从明天开始更新~
C看了下亲们的留言,本篇番外初步定为以下几个场景:
1.【回忆篇】聂岩过去的事情、还有小白过去的事情。(感谢知了亲的建议)
2.【身份篇】如果小白是聂老师的同事。(其实,呃,我还不太明白果夏亲的意思,是想看聂老师反攻?)
3.【惩恶篇】Pansky的事情(沙子亲:关于恶人的报应。)
4.【未来篇】多年以后的事情(夏烨亲)
5.【日常篇】【滑板篇】等等,一些岩和小白生活的小片段,C会尝试写一些。
【还有什么别的建议的亲就在本章下面留言,C会一一考虑,尽量满足大家:)】
另外,C今天已经开了新文《夫夫之约》,更新了第1章【意外重逢】:)
【会和《死大叔》的番外同步更新】
《夫夫之约》算是本文的兄弟篇吧。
故事讲述的是在本文中打酱油的叶程宇和方俊在本文设定时间4年以后的生活。
他俩都是直男,却因为一次探查任务被迫假扮情侣,最终假戏真做。
感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一看,捧个场:)
更文时间和本文一样,每晚18:30~
感谢一直锲而不舍追《死大叔和臭小子的春天》的亲们,你们的支持是C更文的巨大动力:)
看到亲们一直以来的留言,C很暖心:)
C一如既往地——
爱你们。(*^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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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执手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