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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18．
吃饭的时候蓝河被安排坐在钱星月的旁边，所以显得特别拘谨，好在有秦程在，还能稍微调节一下气氛。
“小许哥哥，你这一个月想我了吗？”秦程执意要坐在蓝河的另一旁，一边吃着饭，一边撅着小嘴问道。
“想呀，所以这不一来H市就过来看程程了吗？”蓝河笑着，给她剥了只虾。
“我真想小许哥哥，你为什么要住在那么远的地方啊？都没办法常常看到你……”秦程拿小勺子舀了一碗蛋花汤，非要蓝河喝下去。
钱夫人在旁边看着直乐：“唉，真是可惜啊，秦程你早出生个十几年，说不定你小许哥哥就喜欢你了。”
秦程的小嘴撅得更厉害了，蓝河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会瘪着嘴哭出来。
“小许哥哥真讨厌，为什么要有女朋友！”秦程学着大人一样叹气。
蓝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抬头就看到钱星月正在盯着他，心里不禁一慌。
好在钱星月一直也没说什么，蓝河犹豫了半天，最终牙一咬心一横，剥了好几只虾，放在旁边干净的菜碟里，拿起来递给钱星月。
他还记得和叶修聊天的时候聊起过他的母亲，叶修跟他说，自己母亲是个很奇怪的人。平常在家里，那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连个虾都要别人给剥了才肯吃，因为她嫌剥虾麻烦，宁可不吃也不会去剥。但在工作上她却是半点也不挑剔，有时候甚至会让同事们不自觉地就忘记了她的性别。听叶秋说，母亲跟同事们一起去出任务的时候，哪怕是在穷乡僻壤的蚊子堆里，也绝对不会叫一声苦，喊一声累，压根就是警队里的花木兰。
“阿姨……”蓝河小声地说，“给您……”
显然连钱星月都有点愣住，大概是没想到蓝河会这么做。她低头看了看小碟子，里面有四只剥好的虾，干干净净，每一只都剥得很完整，一看就知道是个手很灵巧的人。
“小许真是懂礼貌，知道给你阿姨夹菜，好孩子啊，”钱夫人笑着说，“星月快点吃吧，你不是最不愿意自己剥虾吗，嫌它麻烦。”
钱星月看着他，最终接了过来，蓝河微微笑笑，低下了头，手下不停，又各剥了一个给钱厅长和钱夫人。
再抬头看到钱星月已经夹起一只虾吃了起来，蓝河终于放下了心，甚至有点小小的激动。
钱星月看到他的表情，叹了口气，一整晚脸上都挂着的冰霜看上去也算是消融了一点。
吃完饭，钱厅长泡上茶，几个人喝了一会儿茶，钱星月就说要回去了。
钱厅长笑着说：“这是觉得我没准备你喜欢喝的金骏眉，所以才要赶着回去？”
钱星月就笑：“喝个茶而已，什么茶不能喝啊，我只是要赶回去写讲话稿。你不是不知道我的习惯，讲话的时候不喜欢照着稿子念，要自己背过才最好，所以晚上回去写完了还得背呢。”
说罢就起身告辞，蓝河也赶忙站起来，钱星月看着他，问道：“你真要跟我一起去？”
蓝河就点头：“我帮您分担点，我写一点您背一点，这样快一些，您还可以早点休息。”
一路上钱星月都闭着眼睛休息，没有跟他说过话，蓝河也不敢主动提起话头，怕说不好还惹人烦，就拿出手机搜索起关于禁毒宣传的资料，还找了几篇例文看了起来。
有几个地方不明白，蓝河就拿出笔记本“唰唰唰”地记下来，想等写稿子之前先问清楚。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钱星月的办公室，一路走过来看到几个值班的警员跟她打招呼，有的喊钱队，有的直接喊钱姐，还有一个小姑娘见了之后就扑过来抱着钱星月，哀嚎着说自己大姨妈来了肚子好痛。
蓝河看到钱星月狠狠地朝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看没看见我后面还站了个男人？”
女孩这才看到蓝河，一下子脸红了，但过一会儿又没事了，特别坦然地说：“妈妈，这年头根本没有不知道什么叫大姨妈的男人了！”
然后她又转过头来跟蓝河握了握手：“幸会幸会，小哥挺帅的啊！”
蓝河倒没顾得上不好意思，以前在蓝溪阁的时候，他人缘好，公会里的妹子们开Q群总要把她们的蓝团长加进去，里面的聊天内容那简直是万分精彩，当然也会有类似“今天又中了”、“我特么最恨大姨妈啊啊啊恨不得把肚子割掉”、“蓝团长求抚摸求安慰今天姨妈好痛！”这种的，所以蓝河也早就习惯了。
他震惊的是这姑娘喊钱星月妈妈，他心想，没听叶修说过自己还有个妹妹啊，于是就有些讶异地望着钱星月。
大概是明白了他在想什么，钱星月一把将小姑娘挥走，让蓝河进了她办公室，关上门才说：“我们队里新来的，很活泼，从小没有妈妈。我们两个人关系很好，她就像我女儿似的，所以喊我妈妈。”
蓝河这才明白，钱星月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在了沙发上。
看到蓝河捧着水杯特别拘谨地坐着，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钱星月便坐到他对面，也喝了口水。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骂你或者打你。叶修是我儿子我都没打他，别人的儿子我更不会打骂。”
看到蓝河摆手想解释，钱星月示意他听下去：“虽然他们肯定都跟你说我脾气不好，可这不代表我不懂道理。我一直都认为，那些自己孩子惹她生气却偏要把责任推到别人家孩子身上、说都怪别人家孩子把自己孩子带坏了的妈，就跟自己老公出轨却不骂老公只会揍小三巴掌的老婆一样，都是没本事的表现。你有本事，你就把自己的孩子说服，让他乖乖听你的话；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去找软柿子捏。”
蓝河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能沉默。
钱星月又看了他一会儿，末了问道：“上年九月份的时候叶修跟我说你们两个分了，那段时间他活得跟个鬼似的，整天没精打采，一个月不见就瘦了。我心说这应该是真的分了。结果过了不到半年，忽然有一天就又精神起来了，所以我猜你们俩这是又好上了吧？”
蓝河犹疑着，想了半天还是担心，怕这是钱星月的诱敌之计，最后还是撒了个谎：“现在还是分手的……”
钱星月似乎也没在意这个答案，继续问道：“就算分了，也分不利索吧？藕断丝连的那种？”
蓝河这次没吭声，钱星月就又说：“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既然跟我们说分手了，他爸爸就给他安排了几个相亲。都是生意场上老朋友家里的闺女，个个条件都不差，有才有貌的，反正我看配他是绰绰有余。结果他一个都不去见，每天除了打游戏还是打游戏，说什么‘你们既然希望我们俩分手，好，那就分吧，但我的性格你们也不是不了解，所以，相亲是没门的’这样的话。”
蓝河这才知道原来叶修也一样不好过，他知道事情绝非钱星月在这里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那么简单，叶修肯定跟他一样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他更加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盯着地砖上的裂缝。
钱星月叹口气：“你们俩的事，你妈妈那边同意吗？”
蓝河抬起眼来望着她，摇了摇头：“也不同意。”
“那你是怎么想的？”
蓝河这下没有再犹豫：“我的想法和他一样，为了母亲，我们分了手，但是我真的没办法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觉得那样不但是对我个人感情的不尊重，更是对别的姑娘的欺骗。我做不到，所以如果没办法跟他在一起，我会一直单身下去。”
“你确定？即便一辈子不在一起，你也单身下去？你母亲要是催你，你也跟她这么说？”
“我知道这不会是她希望听到的话，可我也只能告诉她，等什么时候我能喜欢上别人，我再去考虑以后的问题吧。”蓝河说得很坚定。
钱星月没有说话，过了好久，她站起来拿水壶给蓝河添水。
蓝河赶忙说他自己来就行，钱星月还是执意给他添满了水。
“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她放下水壶，“在我知道你们的事之后，我自然是调查过你的。”
她重新坐下，望着蓝河：“你很优秀，超乎我的意料，不管是在学业还是工作上，调查的结果都证明你是一个优秀的人。而最让我佩服的是你的孝顺，你对你妈妈的尽心照料是现在的很多年轻人都做不到的。当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是你妈妈那种情况，叶修和叶秋能不能做到你这样？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他们真的未必能做到。所以你要知道，我在那瞬间其实是很羡慕你妈妈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的。”
蓝河摇摇头：“不，阿姨，我做的这些，其实现在的很多年轻人也都能做到的。父母养育我们，给我们生命，在他们无法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他们也只能靠我们了。我做的，也不过就是作为一个儿女应该做的罢了。”
钱星月点点头：“你说的是这个理，只是这个社会很多人都对家庭和亲情冷漠，所以你这种想法真的是很难能可贵的。”
钱星月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蓝河听到钱星月说：“但你知道的，在你和叶修的这件事上，我是真的没办法认同。无论你有多么好多么优秀，可你是个男的。”
她加重了语气：“你应该听说过，他只能二选一，要么选你，要么选家庭。如果选了你，他就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蓝河这一瞬间心里的难受是没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笑笑：“阿姨，我知道，我们先不说这些了，先把您明天要用的讲话稿写完吧！”
钱星月看着他，微微地笑了笑：“我没想过真让你写这个东西，我同意你过来，只是因为正好有些话想问清楚。我没想到今天能碰到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巧合，这些话我也是没有机会跟你说的。”
蓝河点点头：“我明白，可是阿姨，我是真的想帮您。您要是一个人写完之后还要把讲稿背熟，那就不知道要熬夜到什么时候了。我听叶秋说过，您身体也不好……所以，您就让我帮忙吧！”
钱星月看了看他，微微叹了口气，问道：“你来H市住在哪里？”
看蓝河低头不语，钱星月就说：“住叶修那儿吧？”
蓝河知道根本也瞒不过去，索性就点了头。
钱星月看了看时间，说：“他那里离我挺远的，我让值班司机送你过去吧，再晚了就不好了。”
蓝河却坚持：“不，阿姨，我今天不过去了，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在蓝河的坚持下，钱星月终于答应让他留下来一起写讲话稿。她拿出几份以前的稿子，然后把明天动员大会的主题给蓝河仔细讲了讲。
蓝河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不时提出一些自己不明白的问题。
等全都讲完之后，蓝河说他可以开始写了，钱星月便站起来，给蓝河让出了电脑。
她看到蓝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不一会儿手机便有回复，蓝河看了看，露出了笑容，没有再回复过去，而是专心致志地写了起来。
一定是叶修发来的吧，她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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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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