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陌生人

　　季薇顺着她的目光一同望去，此时的草地上来宾都已入座，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婚礼开始。阳光好像越发刺眼了，季薇闭上眼睛，就在她感到晕眩时余少言扶住她：“我们过去吧。”

　　“阿英，你跟我一起过来吧。”季薇拉住阮英的手，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在余少言身后。趁着余少言没注意，她才对阮英说，“你是不是想——”她轻语了几句，视线若有若无落在花型拱门下的舞台上。

　　阮英点头。

　　季薇握了握阮英的手臂：“我支持你。”

　　季薇和阮英从侧面走向来宾席，有了空位坐下之后季薇四下看了看，余少言便对她说这里的来宾都有谁，这里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政客官僚在季薇眼里看来都是如此的可笑。可就算如此，季薇也曾想过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少数的人握有多数的财富，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恐怕身边的这个人却没有这份心。

　　余少言只想好好做他的总经理，和余培杰一同管理好光辉公司。可他为什么不想想，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不能等被动行事。不能等到公司出事才会想应对的方法，而是要在此之前就有万无一失对策。

　　季薇看到余培杰，发现他坐在最第二排的位子。显然这是别有用心的安排。季薇握住阮英的手，轻声说：“加油。”

　　阮英点点头。

　　来客中季薇看到了张浩然，他是吴君生的伴郎。来宾中还有贾然然。她也受到了邀请，是因为她和张浩然的关系？季薇刚想过去和贾然然打个招呼时会场的音乐响起，婚礼要开始了，季薇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看到新郎吴君生从侧面走到舞台上，目光直视。

　　不远处会场象征会场入口的帐蓬下，新娘蒋燕玲身手拿捧花站在下面。她身边没有一个长辈陪同，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奏鸣，花童走在她前面为她抛洒花瓣，她的第一步都走在花瓣路之上。长长的裙摆拖在红色的地毯上，她一步步走向吴君生。洁白的面纱盖住了她的脸，但仍可以看到她红艳的嘴唇和洋溢的笑容。

　　两人同时站在舞台上时，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司仪向来宾做了简短的介绍，并请上证婚人。证婚人是吴君生的父母，余父吴母念了证婚词之后，司仪要请这对新人交换结婚戒指。

　　张浩然将戒指拿上台时，台下有人在窃窃私语说张浩然现在的职位，说他之所以能当上局长是因为攀了一个高台。还指指点点说那个高台就是贾家的女儿，并指了指贾然然，说她就是贾老的女儿。另一个人轻声说，贾老推他上台是有原因的……台上的新人要交换戒指时，这两个人就没在说话了。季薇只好把注意力往到舞台上，可她身边的阮英却站了起来。

　　台上新郎拿起戒指要戴在新娘的手指上，台下阮英的脚步开始移动。

　　步子迈开，朝前，小跑，冲到舞台上。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阮英拉起吴君生的手：“跟我走。”

　　一切，三个字，足够了。

　　吴君生和蒋燕玲握在一起手慢慢松开，吴君生惊了一下，他是在松手没错，可更多的是蒋燕玲在推开他的手。“你该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在混乱中进行，对于某些人来讲这并不重要。阮英和吴君生手牵手，穿过一个个惊讶地说不上话的人，恐怕最吃惊的是吴君生的父母，和蒋家的长辈。那两个人哪管得这些，现在能做的只想逃离这个荒谬的世界。

　　突然跑来的女人把新郎拉走了，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场婚礼要就止打住时，新娘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吃惊的决定。她走下台，走到一个人面前停下脚步。她的举动再一次让人震惊，那人站起来，算是应允了她的要求。

　　新娘要结婚，新娘需要一个新郎。 “我知道，你们不理解，为什么我会眼睁睁看交的新郎被一个女人抢走，因为我不爱我的新郎。我真正想要结婚的对象是这个男人。给我戴上戒指吧，余培杰。”

　　余培杰跟她走到舞台上，这下子就连司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蒋燕玲从仍在发愣地司仪那里拿过话筒对宾说：“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婚礼，在此向各位来宾介绍我想嫁的人，余培杰，如果不熟悉，我可以介绍。他是光辉制药公司的董事长。”

　　经她这么一说，有些人到是想起来了，之前蒋燕玲订婚的对象应该是——不会吧，跟两兄弟……也不怕被人笑话……丢人……她图什么……如果不和吴家联姻，那么蒋家的势力不是要被削弱。

　　一些人的目光从台上移到台下，落在贾然然的背影上。笑得最高兴的人，应该是贾家。

　　是吗，季薇浅笑。

　　“我不管长辈会不会反对，我要和他结婚。”蒋燕玲伸手，余培杰拿起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而她也是，拿起男式的婚戒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偏偏婚戒的大小就那么的合适——

　　**

　　婚礼暂时告一段落，说也怪，发生这么荒诞的事，只有吴家的父母因为面子的问题提前离开，而其他的来宾没有一个想走。并不是他们乐意参加这场礼，而是不敢离开，怕自己离开会得罪蒋家的人。

　　现在，最难堪的还是余家的父母，余妈妈很生气说什么本就不应该来参加这个婚礼，自己小儿子的未婚妻，现在却成了大儿了的妻子。这么多可笑的事。余妈妈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现在好了，我们余家成了别人的笑柄，笑柄知道吗。”余妈妈气乎乎地看眼季薇，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事情根本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不可收拾。

　　“妈妈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余培杰吗？”不知何时蒋燕玲出现在余家人的这次内部会议上，身上的纯白婚纱已经换掉，现在是一身紫色绸缎长裙，优雅有气质。但她脸上的表情可没那么愉悦，反而是一脸冷笑，“爸爸，你认为呢？”蒋燕玲客气地问，“你认为是我们蒋家欠了你们的？”

　　“你能不能少说一句。”余培杰说她。

　　“你！”蒋燕玲瞪了眼余培杰，“你认为你——”她的视线落在季薇身上。季薇知道蒋燕玲在看自己，她也不示弱，抬头迎接对方的目光。蒋燕玲冷笑说，“季薇认为呢，我和余培杰结婚真有那么糟吗？”

　　余少言转向季薇，季薇说：“我不觉得很糟，我认为这非常好，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她的话让余少言惊讶地说不上话，要知道他很不喜欢蒋燕玲，更不喜欢看到季薇和蒋燕玲之间说话的样子，会让觉他得那两人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余妈妈很惊讶，可余父表现一般。余父的样子并不是已经认同这门婚事，这一屋子里的人，有人蒙在谷里，有人心知肚明。

　　“燕玲和哥哥很般配，而且对余家也不是什么不事。”季薇说，“爸爸应该能认清现在的局势，虽然说对蒋家不利，但还不至于有人能撼动蒋家的王朝。妈，要变天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余少言听不下去了，拉起季薇：“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
　　两人走到自己的房间，余少言关上门：“季薇，你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站在蒋燕玲那边说话。她害过你，你还要帮她说话。她对光辉公司做过什么，对你又做过什么，你怎么——”余少言不用说下去了，因为季薇吻上他的嘴唇，封住他的话。

　　激烈地如同是在斗争的吻：“少言，你就好好看着吧。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你想要做什么。”余少言说，“我不希望你掺和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去。”

　　“你明知道我要什么，既然你给不了我，我只好自己去争取。”季薇转身倒了杯水，“少言，你渴了吗？喝杯水吧。

　　她伸手，递过来一只透明的玻璃杯，一如当初余少言递给她的那只玻璃杯。半杯清澈透明的水在她手中轻轻晃动，“来，喝了吧。”她的眼里透着迷人的微笑，让余少言想到了第一次看到季薇时的笑脸。

　　你好，我叫季薇……

　　余少言接过杯子，迟疑之后喝下杯中的水。

　　“我爱你。”季薇抱住余少言，吻了吻他的脸颊。

　　**

　　气氛仍有些紧张，突然的开门声让屋子里的人把目光都对准到进来的人身上。“少言说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就让他躺一会儿。晚上不是还一个晚宴吗？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去休息，把时间留给新人。”

　　余父给余妈妈一个眼神的示意，余妈妈只好跟着余父走了出去。季薇拉上门把：“两位新人，休息好养足精神，准备参加晚宴吧。哥，你要对嫂子好点，嫂子，你也是。”季薇关上门，只留下新郎和新娘呆在房内。

　　“她可是魅力十足啊。亲爱的。”

　　“我是不是该说你精力十足，燕玲。”余培杰抱住蒋燕玲，他的举动让蒋燕玲少许的吃惊。

　　“你已经接受事实了吗？”蒋燕玲回抱余培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我想听听你的心声，有没有对我撒谎。你为她付出这么多，我替你感到不值。”

　　“值不值的事，我自己会判断。”余培杰捏起蒋燕玲的下巴，吻上她的嘴唇，“你的敌人很强大，你不担心？”

　　蒋燕玲笑盈盈地说：“我的盟友也很强大……”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需要女人在进与退之间盘旋，不管是蒋燕玲，还是季薇都懂得这个道理。

　　婚礼结束一段时间之后——

　　蒋家好歹也是社会名流，这次婚礼上的闹剧还是被记者登在了各大媒体上。更有记者爆出猛料，原来准新郎早有旧爱，并在报纸的醒目版面登出了准新郎与旧爱偷欢时的照片。新闻一出，吴家成了众人指责的目标，反而对蒋家充满了同情。

　　就连网上的舆论也是出奇的一致，偏向于蒋燕玲，认为她是一个需要同情的受害者。在蒋燕玲的安排之下季薇走上了仕途，可能季薇自己也没想到，她的对手会是贾然然的丈夫，张浩然。

　　此时原本像朋友的两个人，早已变成陌路。七点挡的新闻正在播放重要的消息，是关于国家对几个高官的重新任命。这其中，就有张浩然的名字。季薇关掉电视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走进卧室之后看到她的男人坐在床上看书，见她进来他放下书：“季薇。”

　　“还不睡吗？”季薇走到余少言身侧的床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季薇——”

　　“知道吗，我爱你。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她吻住余少言的嘴唇，用尽全力不顾一切地吮吻他的嘴唇，勾起他的欲/望与之缠绵。洁白的背露在空气中，在他手指的轻触之下身体的热度被引燃……

　　光洁的胳膊伸出被子，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杯：“渴吗，把水喝了吧。”

　　余少言撑起胳膊，接过杯子把水喝掉。

　　季薇坐起来，收起床头柜上的书，拉开抽屉想。想想里面的东西不能被压在书面，便拿出来放在书上，卡片大小的东西上有余少言的照片，而另一份则是一本红色的小本子。

　　“你不睡？”余少言问她。

　　“马上。”季薇轻轻合上抽屉，走到床的另一侧，盖好被子，“晚安。少言。”

　　“晚安。”

　　啪，灯熄灭。

　　全文完
　　2012/8/26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