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失踪后,权倾天下的丈夫疯了

作者:谢栖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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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婚


      非洲的烈日与风沙,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回国后,陆霆骁和苏晚住在了一处远离市区的、带个小院的房子里。日子过得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寡淡。没有惊心动魄的追忆往昔,也没有痛哭流涕的相互慰藉。他们更像两个在漫长旅途中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避风的屋檐,只是沉默地、依偎着取暖。
      苏晚接手了苏氏集团和“王冠”慈善基金会的战略指引,具体事务则充分放权给培养起来的年轻团队。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着陆霆骁。
      陆霆骁的身体,如同被蛀空了的堤坝,表面看似稳固,内里却已是千疮百孔。神经损伤带来的双手震颤无法逆转,当年爆炸和坠海留下的内伤,更是在经年累月的自我放逐中,损耗到了极致。他需要定时服药,定期复查,天气稍一变化,肺部便会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
      但他从未抱怨过一句。
      他只是沉默地接受着苏晚的安排,配合治疗,努力复健。他会在她处理公务时,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戴着那副特制的、能稍微抑制震颤的半指手套,尝试阅读电子屏上的新闻,尽管速度很慢。他也会在她下厨时,固执地站在一旁,用那双依旧不太灵便的手,帮她递一些轻巧的、不易摔碎的食材。
      他们之间的话依然不多。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明白对方所需。
      这种平静,是一种历经滔天巨浪后的幸存者的默契,也是一种小心翼翼不敢触碰过往的脆弱平衡。苏晚能感觉到,陆霆骁内心深处那堵用自卑和自责砌成的墙,并未完全拆除。他只是将它隐藏了起来,用沉默的顺从,掩盖着那依旧在汩汩流血的创口。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餐厅的原木餐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早餐和往常一样简单,清粥小菜,还有陆霆骁需要服用的五颜六色的药片。
      苏晚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头发松松挽起,正细心地帮他把粥吹凉。陆霆骁坐在她对面,目光落在窗外那株新绽的月季上,眼神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忽然,他收回目光,看向苏晚,声音因为初醒而带着一丝惯常的沙哑:“晚晚。”
      “嗯?”苏晚抬头,将吹温的粥推到他面前。
      他没有动勺,而是将一直放在膝上的手抬了起来,手中握着一个巴掌大小、色泽沉黯的古朴木盒。木盒的边角已被磨得圆润,上面没有任何雕饰,只有岁月留下的天然纹路。
      “这个,”他将木盒缓缓推到餐桌中央,动作间,能看出他指尖的细微颤动,但他努力控制着,让这个动作尽量平稳,“给你。”
      苏晚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这木盒,她认得。在瑞士那个雪山脚下的小镇,那个藏着他们过往的保险柜里,它就和那枚“黑曜”指环放在一起。里面装着的,是他外祖父留下的那枚象征着家族传承与责任的古老印章。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目光从木盒移到陆霆骁脸上。那张脸,疤痕纵横,在晨光中显得愈发清晰刺目。但此刻,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闪躲和荒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以及沉淀了十五年风霜的、深不见底的郑重。
      她伸出手,指尖微凉,轻轻打开了木盒的搭扣。
      里面,果然是那枚温润厚重的青玉印章。印章旁边,安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一枚男戒。
      样式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朴素。戒圈是某种暗银色的金属,打磨得并不十分光亮,带着一种内敛的质感。戒面没有任何宝石镶嵌,只是光滑的弧形。但苏晚一眼就看出,那暗银色的金属,与旁边印章顶端的金属包边,色泽、质感,如出一辙。
      他是将那枚承载着他母族过往、荣耀与负累的印章的一部分,熔铸了,做成了这枚戒指。
      刹那间,苏晚的呼吸窒住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枚戒指,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每一下都撞击着酸涩的回忆。
      陆霆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高,却字字清晰地敲在她的耳膜上,也敲在彼此伤痕累累的心上。
      “我用我的过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枚印章,那里有他生命的起源,有他悲剧的伏笔,也有他曾经试图挣脱的枷锁,“和未来。”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苏晚脸上,那双曾布满绝望与痛苦的眼睛,此刻如同被秋水洗过,只剩下一片坦诚的、近乎赤裸的深情与决绝。
      “向你求婚。”
      “苏晚,嫁给我。”
      他没有问她是否愿意,也没有给她任何浪漫的承诺。他的话语,带着他特有的、经历过地狱洗礼后的直接与沉重。
      “让我用余下的每一天,”他看着她,眼中终于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与歉疚,声音愈发低沉沙哑,“弥补错过的所有时光。”
      餐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提醒着时光的流动。
      苏晚的视线,久久地凝滞在那枚由印章熔铸的戒指上。过去……他那充满背叛、挣扎与血腥的过去。未来……他那具千疮百孔、不知终点的未来。他就这样,把他生命中最沉重、最不堪,却也最真实、最核心的两部分,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作为他全部的信物。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盛大的场面。只有这枚用“过去”熔铸的戒指,和一句用“未来”许下的、近乎卑微的祈求。
      十五年的寻找,十五年的等待,十五年的心碎与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撞着她的眼眶和喉咙。她该哭吗?还是该笑?
      她抬起头,望向陆霆骁。他紧绷着下颌,那道浅疤在唇边显得愈发清晰,他在紧张,在等待她的审判,甚至……在准备承受她的拒绝。
      苏晚没有说话。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陆霆骁心头一紧。然后,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没有看他,径直转身,快步离开了餐厅,走向二楼的书房。
      陆霆骁僵在原地。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的失落与尖锐的痛楚,几乎让他无法呼吸。果然……还是不行吗?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依旧在细微颤抖、连一枚戒指都无法稳稳拿起的手,看着餐桌上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倒映在光滑的桌面上,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到极点的自嘲。
      他终究,还是奢求了。
      他把最不堪的自己摊开,却忘了问她,是否还愿意接受这样一份沉重的、残缺的“礼物”。他用余生弥补,可他的余生,又能有多长?或许,他所谓的弥补,对她而言,只是一种更长久的拖累。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绝望的灰烬,即将再次将他吞没。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所有希望,将那枚木盒盖上,连同他那可笑的求婚一起,永远封存起来时,脚步声去而复返。
      苏晚重新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陆霆骁认得那个盒子。在瑞士,她就是用这个盒子,装回了那枚“黑曜”指环。
      苏晚走到餐桌旁,没有坐下。她“啪”地一声,打开了丝绒盒子。
      里面,那枚造型独特、材质不明、通体黝黯却仿佛蕴藏着无尽星河的“黑曜”指环,静静地躺在那里。这枚指环,见证了她的崛起,象征着她的权力,陪伴了她整整十五年孤独的岁月,承载了她所有的恨、所有的怨,以及……所有未曾熄灭的爱。
      她伸出手,指尖微颤,却异常坚决地将那枚“黑曜”指环,从丝绒衬垫中取了出来。然后,在陆霆骁彻底愕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她将“黑曜”,轻轻地、却重若千钧地,放在了他那枚由印章熔铸的男戒旁边。
      两枚戒指,并排躺在古朴的木盒与精致的丝绒盒之间。
      一枚,由“过去”熔铸,朴素无华,承载着一个男人破碎的灵魂和全部的未来许诺。
      一枚,是“现在”的权柄,幽深神秘,凝聚着一个女人半生的挣扎与不朽的等待。
      它们风格迥异,质地不同,却在此刻,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势均力敌的对峙与和谐。
      苏晚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已经完全呆住的陆霆骁。她的脸上,没有泪水,没有狂喜,只有一种历经千帆过后、洞悉一切的平静与深邃。她抬起手指,先点了点那枚“黑曜”指环,清晰地说道:
      “好。”
      一个字,如同玉磬轻鸣,敲碎了陆霆骁周身所有的冰封与绝望。
      然而,不等他那颗死而复生的心脏被狂喜填满,苏晚的手指,移到了他那枚男戒上,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却足以点亮整个灰暗清晨的微笑。那笑容里,有释然,有狡黠,更有一种与他并肩而立、共担风雨的决绝。
      她看着他震惊的双眼,一字一句,声音平稳而有力,完成了她的条件:
      “但嫁妆是苏氏和王冠,”
      她的目光扫过那枚“黑曜”,然后,重新落回陆霆骁脸上,那双曾阅尽商海浮沉、看透世情冷暖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不容动摇的爱意。
      “聘礼是你和余生。”
      她微微偏头,像是在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商业谈判,语气却温柔得令人心碎:
      “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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