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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腿那么长还不够你睡?
春节的暖意还未从骨子里散去,离别的时刻便已到来。各自返程前一晚,吴之遥约若邻来到相门古城墙散步。
清冷的护城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暖黄的灯火与古城墙巍峨的轮廓。刚刚结束的灯光秀似乎还在诉说着繁华姑苏的前世今生。
他们沿着城墙下的步道缓缓走着,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清晰。
不同于白日的喧嚣,此刻的古城墙仿佛只属于他们两人。他走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为她挡去了大半寒风。而若邻,仿佛总是走在安全距离以外。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他就发现,若邻有点故意躲着他。她回父母家住了两晚,理由是马上就要返意大利。正好爸爸那边的亲人也回安徽了。这似乎也合情合理。
“上次,你不是问我考研的事吗?”若邻打破了因离愁别绪带来的沉默。
“是啊,决定在哪里读硕士?”之前她不愿细谈,他亦只好尊重。
“如果,我选择继续留在意大利呢?”
一阵沉默。
良久,他看着她,眼底波澜全无,仿佛早已深思熟虑过千百遍。
“那我就再等你三年。二十年都等了,不在乎这三年。”
她抬起头,撞进他千言万语的眸子里,那里仿佛有漩涡,要将她吸进去。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在寒冷的夜风中变得冰凉。
她迅速转过身,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然而欣喜的潮水瞬间即退,一种如影随形的担忧再次袭来:“可是,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以及其他亲戚……”
“邻邻。”吴之遥接住她的忧虑,“经历了这么多,我不会再在意那些脆弱的世俗框架,更不会再屈服于任何将真心视为荒谬的逻辑。”
若邻沉默了几秒,低下头打开自己的手机。
“看一下你的微信。”她嘴里说着,却把目光投向河对岸。
吴之遥依言将屏幕解锁,点开那条来自置顶头像的未读消息。
一张图片——B大去年9月份公布的保研名单。
“吴若邻”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
他的嘴角浮起一个琉璃般的笑,然后缓步走到她身旁:“没有再申请博洛尼亚的考试吗?”
“没有,意大利面有点吃腻了。”
她破涕为笑,带着泪意的眼眸在灯光下亮得惊人,里面映满了他的身影,再无其他。
“爷爷奶奶给你买了一些东西,你今晚回老宅吧,明天早上让你爸爸帮你送行李过来。”
第二天,他们要一同前往上海,然后飞往各自的目的地。吴之遥从虹桥回北京,若邻则需要从浦东机场乘坐至罗马的航班,再转飞博洛尼亚。
虽然大四最后一学期,她本可以直接回国,但之前已承诺博洛尼亚的导师,完成一个重要的研究项目直至五月底。这意味着,她还需要在意大利停留三个月。
这个短暂的分别,成了既定事实。
“可是我的行李还没收拾好。一会儿我去老宅拿,然后再回家。”
他不好强求。“那明天我帮你带上吧。”
又逛了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回父母家。
第二天一早,照例是爸爸徐州负责送站。行李有点多,他直接送舅甥两人去虹桥枢纽。
吴泽也非要跟着去,一上车就抢了副驾的位置。
若邻和舅舅坐在后排,感觉空间突然变得狭窄。她将身体尽可能地往车门边挤,某人却似乎不给她留余地。
“爸,你暖气开得太足了,有点热。”若邻敞开了外套拉链。
“我没开暖气呀,今天温度不是很低。”爸爸从后视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老姐,你不会感冒了吧?舅舅,你摸摸她有没有发烧?”吴泽回过头自作聪明地说道。
“不用了,我没有发热!”吴之遥还没来得及反应,若邻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把车窗打开,窗外的冷风呼哧呼哧灌了进来。
一只修长的手臂绕过来,静静地关上了窗门。
“高速上不好开窗,风太大了,容易吹感冒。”吴之遥一脸认真。
“我有点晕车,我想坐前面。”她没辙了。
“爸,你看姐,我就坐这么一次副驾,她还非得跟着抢!她不是从来都不晕车嘛!”吴泽撒起娇来。
爸爸无奈地看了看姐弟俩。吴之遥一言不发,好像在看戏一般。
“再说了,要是真晕车,你可以睡觉嘛。”
“车上这么窄怎么睡?我坐着睡不着!”若邻没好气地瞪着前面那个欠揍的后脑勺。
“那你可以躺在舅舅身上睡啊,他腿那么长还不够你睡的?”
“吱——”一阵急刹车让吴泽的头差点撞到玻璃上。
“胡说八道什么?下车!让你姐姐坐前面!”应急车道上,徐州厉声斥责。
吴泽只有乖乖地跟姐姐换座位。
扣好安全带,若邻干脆闭上眼睛小憩,不想再听弟弟聒噪。
过了一会儿,吴泽向前探身,僵着脖子确认姐姐似已睡着,才回正身悄悄对吴之遥说:“舅舅,我发现一个重大情报,你想不想听?”
吴之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少年人就是精力旺盛。
只见吴泽又往姐姐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一本正经道:“我老姐,谈恋爱了!”
吴之遥眼神闪了一瞬,又看向前方后视镜里姐夫认真开车的样子,“哦?是吗?”
“千真万确……”
“行了行了!你个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编排你姐,就不能消停点?”徐州打断了儿子,实在觉得他太吵。
“我说老爸,这一路多无聊,我活跃一下气氛怎么了?再说了,我跟我舅说点体己话,你老年人别打岔,安心开你的车!”
“就你还跟舅舅说体己话?你要是能赶上你舅舅一个脚趾头,我都心满意足了。”
“徐主任,您这话可就有点瞧不起人了。”他撇了撇嘴,一脸无辜地看着吴之遥说:“舅舅,你现在知道我平时压力有多大了吧?”
吴之遥笑道:“你小小年纪有什么压力?”
“怎么没有?你看你这么优秀,我姐现在又挺出息,我整天就活在你们的光环下,苟延残喘、苟且偷生、蝇营狗苟……”
“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爸爸又打断了他。
“唉!我只盼望……老姐以后给我找个普通点的姐夫。要不然,我在这个家就真的没有活路了……”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吴之遥心想,抱歉,你小子愿望落空了。
“尽瞎说!”徐州从后视镜瞪了他一眼。这个儿子真是叫他又爱又恨!他们徐吴两家,找不出这么一个叽叽喳喳的冒失鬼!
吴泽不再理会爸爸,回过头神神秘秘地拉着舅舅列举他的铁证:
“根据我福尔摩斯·泽的专业观察,吴若邻同学的症状完全符合恋爱期间零智商的特点!”
“第一,魂不守舍症:这两天吃饭,她经常对着空碗出神,嘴角还挂着那种傻乎乎的笑!筷子在盘子里扒拉半天,一根菜也夹不起来。”
“第二,手机依赖症:她看手机的频率超高!而且不是刷新闻那种,是盯着某个对话框或者照片,看着看着就自己痴痴笑起来,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第三,味觉失调症:我昨天恶作剧,给了她一颗浓度90%的黑巧,她以前碰都不碰,说像在吃药!可昨天,她居然面不改色地吃完了,还点评了一句‘回味挺甜的’!”
“第四——
哎哟哎哟,痛痛痛!姐,姐!我不说了,快松手!”
原本眉飞色舞的五官瞬间扭曲,只剩下惨叫。若邻回转身,纤长的手臂绕过座椅靠背,精准地揪住了吴泽的耳朵。
徐州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他司空见惯。
“舅舅,快救救我!”他拼命拉吴之遥的手,想让他制止姐姐。
看到舅舅忍俊不禁的脸和别有意味的眼神,若邻才放松了力道。
得到解脱的吴泽揉着耳朵告状:“看吧舅舅,吴若邻也就是在你们跟前装温柔,在我面前就凶得跟那什么似的!以后谁娶了她,说不定会被家暴!
见姐姐横眉竖目地回头,吴泽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睡会儿。”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只有两个音节回荡在吴之遥的思绪。
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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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舅舅是想被若邻家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