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量告急后，我把日子拆了重装

　　周六的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温禾的小出租屋里投下柔和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煎蛋的香气和咖啡的醇香。

　　陈序系着一条略显违和的格子围裙，正严肃地盯着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鸡蛋，仿佛在进行一项精密的化学实验。旁边的小锅里，燕麦粥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单面煎，溏心，对吧？”他头也不回地问，手里拿着锅铲，精准地计算着时间。

　　温禾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幕，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几天前，她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早餐总是凑合，陈序就默默记下，并在此刻将“为她做早餐”加入了他的“周末待办事项清单”。

　　“对！”她笑着应道，“陈大厨今天表现如何？”

　　“目前一切指标正常。”他严谨地回答，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他将完美溏心的煎蛋和煮得恰到好处的燕麦粥端上小桌，甚至还摆了几颗洗好的草莓。

　　吃饭时，温禾聊起昨晚看的一部无聊综艺，纯粹是为了放松大脑。她模仿着里面浮夸的表演，逗得自己哈哈大笑。

　　陈序安静地听着，没有像以前那样分析综艺节目的工业流水线制作模式或者观众心理，只是偶尔给她递张纸巾，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甚至在她讲到某个搞笑片段时，跟着弯起了眼睛，虽然弧度很小，但足够真实。

　　“你居然没吐槽这节目毫无信息密度？”温禾惊讶。

　　“娱乐有时不需要信息密度，”陈序舀了一勺燕麦粥，“只需要情绪密度。显然，它达到了让你放松的‘奖励’效果。”

　　看，他还是会用“奖励”这样的词，但不再冰冷，而是包裹着理解的暖意。他正在学习接纳并理解她世界里那些“非理性”却必要的部分。

　　下午，他们一起去超市采购。温禾推着购物车，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比对价格，计算着哪种包装的洗衣液更划算。

　　陈序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说：“其实……时间成本也应该计算在内。你花了三分钟在这上面，节省了大概两块五毛钱。如果你的时薪高于五十块，这其实是一项亏损决策。”

　　温禾愣了一下，扑哧笑出来：“哇，陈序，你居然教我‘浪费’？”

　　“不是浪费，”他纠正道，从她手里拿过那瓶她计算半天的洗衣液，放进购物车，“是优化资源配置，将宝贵认知带宽用于更能带来愉悦感的事情上。比如……”他目光扫过旁边的零食区，“挑选一款你没吃过但看起来很好吃的薯片口味？”

　　温禾睁大眼睛，像不认识他一样。这还是那个连买甜筒都要归结为“非理性决策”的陈序吗？

　　她笑着拉他走向零食区，真的认真挑起薯片来。“这个青柠味好像不错……哎，这个麻辣小龙虾味也太怪了吧？”

　　陈序拿起那包“麻辣小龙虾”味：“根据产品评论数据，猎奇口味有时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正面反馈。要试试吗？”

　　“好！信你一次！”温禾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车里。

　　他们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在超市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讨论晚上是吃火锅还是看电影，为了一包薯片的口味进行“风险评估”。没有宏大的理论，没有深度的思考，只有琐碎而真实的生活气息。

　　温禾发现，自己很久没有那种“电量不足”的疲惫感了。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做这些最简单的事情，也感觉心里是满的，轻松的。她的“情感带宽”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扩容了。

　　晚上，他们没有去看电影，也没有吃火锅。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温禾窝在沙发里看一本闲书，陈序就坐在旁边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用笔记本处理一些不紧急的工作代码。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键盘轻微的敲击声和窗外的雨声。

　　这种安静并不尴尬，反而像一种舒适的背景音，让彼此的存在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温禾偶尔会把脚从沙发上伸下来，轻轻碰碰他的后背。陈序不会回头，但会腾出一只手，向后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脚踝，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微凉的皮肤，片刻后才松开。

　　没有言语，却比任何语言都让人安心。

　　处理完一段代码，陈序忽然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温和：“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之前说的‘附近的消失’了。”

　　“嗯？”温禾从书里抬起头。

　　“以前我觉得，‘附近’是低效的、需要被优化的对象。但现在觉得，这种能听到雨声、能碰到你、能什么都不想只是安静待着的‘附近’，本身就有很高的……价值。”他似乎在努力选择一个最贴近感受的词语，而不是最技术的那个。

　　温禾心里一动，放下书，也滑坐到地毯上，靠在他身边。

　　“是啊，”她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不是所有价值都需要被量化、被优化的。有些价值，就在于它的‘无用的美好’。”

　　陈序“嗯”了一声，合上笔记本，很自然地伸出手臂揽住她。

　　他们就这样依偎着，看着窗外被雨水打湿、晕染开一片霓虹的世界。不需要刻意找话题，也不需要做什么有意义的事。

　　温禾想起自己以前，总是害怕安静，害怕独处，害怕面对自己空荡荡的内心和不确定的未来。但现在，在这个小小的、安静的、被雨声包裹的空间里，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她不再那么“丧”了。不是因为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而是因为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共享安静，也能共享吵闹的人。

　　他或许永远学不会花言巧语，但他用他的方式——一顿早餐、一次超市购物、一个安静的拥抱——在一点点地、笨拙又坚定地，扩容着她的世界，也修复着她对生活的感受。

　　而陈序，也在这份安静的陪伴中，感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高效”——一种心灵不再内耗、情感稳定运行的高效。

　　他正在学会，将“温禾 ”这个变量，更深地、更自然地嵌入他人生的核心算法里。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