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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你也配?
京大旁的温馨小屋内,姜早还在沉睡,呼吸均匀,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后的安宁。
沈漾轻手轻脚地起身,为她掖好被角,凝视了她片刻,眼神复杂而坚定。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悄无声息地穿戴整齐,离开了这个充满暖意的避风港。他知道,有些事,必须去面对,必须去解决,才能彻底守护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与幸福。
车子驶向京市另一端的沈宅。
越是靠近那座宏伟却冰冷的宅邸,沈漾的脸色就越是沉静,眸中的寒意也愈发凝结。他将车停在铁门外,没有理会门口佣人恭敬的问候,径直穿过修剪整齐却毫无生气的花园,走向主宅的中庭。
中庭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沈念白正悠闲地与次子沈沉对弈。棋盘上黑白子交错,沈念白手持一枚黑子,若有所思,沈沉则面带恭敬的微笑,眼神却不时瞟向入口。一派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景象——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沈漾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虚假的宁静。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中庭入口,周身散发着与这和煦春光格格不入的冰冷气息。他的目光直接越过沈沉,锁定在沈念白身上,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沈念白,我有话和你说。”
这直呼其名的称呼,让沈念白执棋的手顿在了半空。他缓缓抬起头,脸上那点悠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威严和不悦。他放下棋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这个许久未归、一回来就如此无礼的长子。
“连爸都不会叫了?”沈念白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惯有的上位者压迫感,“你母亲出身书香世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沈漾心中最痛、最不容触碰的禁区!他母亲从他父亲口中以这种轻蔑的、带着指责的语气说出来,瞬间点燃了沈漾压抑多年的怒火!
沈漾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射向沈念白,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你没资格提我母亲!”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打破了中庭的寂静,“你更没资格,以父亲的名义,来干涉我的人生,羞辱我爱的人!”
沈念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棋盘,棋子震得哗啦作响:“沈漾!你放肆!我是你父亲!你的婚姻大事,关系到沈家的未来,岂能由你儿戏胡来?!那个姜早,根本配不上我们沈家!我让她拿钱离开,是为你好,是让她认清现实!”
“为我好?”沈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诮的弧度,“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行践踏我尊严、伤害我挚爱之事?这就是你沈念白的为父之道?真是可笑!”
他上前一步,逼视着沈念白,目光中没有一丝畏惧,只有彻底的失望和决绝:“我的人生,我的选择,由我自己负责!不需要你来‘为我好’!更不需要沈家这令人作呕的‘门槛’来衡量!”
一旁的沈沉,表面上做出焦急劝和的样子:“哥,你怎么能这么跟爸说话!快道歉!” 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和窃喜。他巴不得沈漾和父亲彻底闹翻,这样,沈家的一切,就更有可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沈念白被沈漾的态度彻底激怒,霍然起身,指着沈漾的鼻子:“逆子!没有沈家,哪有你的今天?!你以为你读了点书,当了医生,就了不起了?没有沈家的资源和背景,你什么都不是!”
“是吗?”沈漾冷冷地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那从今天起,沈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沈沉眼见火候已到,终于不再掩饰。
他脸上那副伪善的“担忧”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讥诮和阴冷。他阴阳怪气地插话,声音不大,却像毒蛇吐信般精准刺向沈漾最痛的伤疤:
“哥,你这是何必呢?为了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跟爸闹成这样?你以为你谁呀?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别忘了,你小时候就差点把我弄死在水池里!现在披上白大褂,就真以为自己医者仁心、大义凛然了?就可以这么跟爸爸说话了?”
他嗤笑一声,目光恶毒地在沈漾紧绷的脸上逡巡,最终掷出了最恶毒的那把刀:
“要我说,你这副又当又立的德行,就跟你那个短命的妈一样!都是扫——”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沈沉未尽的恶语!
沈漾的动作快如闪电,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看到沈沉的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扇得踉跄着撞向棋桌,棋盘翻倒,黑白棋子“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沈沉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沈漾,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中庭死寂。
沈漾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冷静甚至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近乎实质的杀意!他周身散发出的戾气,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你、再、说、一、遍?”沈漾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你、也、配、提、我、妈、妈?”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积压了十几年的屈辱、愤怒和对母亲名誉的维护,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沈沉被他的气势慑住,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更多的是被当众羞辱的恼羞成怒。他色厉内荏地尖叫:“沈漾!你敢打我?!爸!你看他!”
“够了!”沈念白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暴喝一声,脸色铁青地上前一步,看似要阻止事态扩大,但他伸出的手,却是先指向了沈漾,怒斥道:“沈漾!你疯了!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点规矩!”
这偏袒到极致的呵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沈漾心中对“父亲”这个词的最后一丝幻想。
他看着沈念白那只指向自己的、维护着沈沉的手,看着沈沉躲在父亲身后那得意又怨毒的眼神,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弟弟?规矩?”沈漾止住笑,目光冰冷地扫过沈念白,最终定格在沈沉身上,“一个满嘴污言秽语、心思歹毒、连逝者都敢侮辱的东西,也配当我弟弟?一个是非不分、只知道维护私生子的男人,也配谈规矩?”
“你!”沈念白气得浑身发抖。
沈漾却不再看他,而是对着沈沉,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沈沉,你给我听好了。小时候是你自己自编自导的落水情节,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狠起来连自己都算计,没把自己的命算没了也是命大。至于我妈——” 他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你再敢用你肮脏的嘴提到她一个字,我保证,下次就不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沈沉被他看得心底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沈漾说完,不再理会这对让他作呕的父子,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宅子里污浊的空气全部吐出。他环视了一下这奢华却冰冷、充满了虚伪和算计的中庭,目光最后落回沈念白震惊而愤怒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
“我,沈漾,今天正式与沈家脱离关系。除了爷爷,沈家的资产、人脉、未来,都与我再无瓜葛。你们眼中‘配得上’沈家的联姻,你们规划好的康庄大道,留给这个‘好弟弟’吧。”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我10岁以后没用过沈家一分钱,从今往后也更不会用,也不会再踏进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一步。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人,我自己护。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沈漾无视身后沈念白暴跳如雷的咒骂和沈沉捂着脸的怨毒目光,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埋葬了他童年、玷污了他母亲名誉、如今被他彻底抛弃的“家”。
阳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带着拳头上未散的疼痛和心底裂痕的刺痛,却也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枷锁后的、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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