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骑士

　　手机一直在震，江惟抬手关了闹钟，甩了甩趴在床边当枕头的手臂。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爸妈都登机了，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小混蛋还没醒。江惟叹了口气，到楼下拿外卖。
　　保安亭旁边那个桌子上五花八门的外卖盒搞得他头疼，绷着脸找了好久才成功到手。
　　“您好，是＊＊＊房宋远章的家属吗？”护士姐姐把他拦住问。
　　江惟微笑着点点头，问：“是的。是有什么检查要做吗？”
　　“没有检查，是病人刚才醒了，问……”
　　“谢谢姐姐！”江惟惊喜的笑了出来，张腿往病房那里跑，他的心情像喝到了夏日冰柜里的柠檬苏打水，又酸又甜，得救了。
　　在门前猛的停下，江惟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看到宋远章小小一只蹲坐在床头，手指百无聊赖的在被子上画圈。
　　没忍住笑了一下，也没忍住眼泪落下，江惟就这样提着外卖袋子看了好一会儿。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哭，可能因为心疼吧，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很有同理心的人，可能因为这几天考试太累，但要哭早就哭了……
　　有路过的病人家属奇怪的看着他，小声问：“小朋友，你哭什么呀？我们这边的病人都不严重的，你家人肯定没事，别哭了。”
　　江惟抬不起头，摆了摆手，闷声说：“我没事，谢谢阿姨，等会我就好了。”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哭的这么突然，但多少知道了一件事——自己可耻的、可悲的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动心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自己对宋远章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有这样，他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哭。
　　靠着墙缓了缓，江惟把外卖扔在病房门口，去了洗手间。
　　镜子上的人没比那个高烧的人好多少，江惟用手捧起水往脸上拍，希望这样可以把自己拍醒。
　　可惜颤抖的指尖告诉他不能，水根本拍不醒他，甚至连巴掌都不行。
　　“哈哈……”江惟笑了，在水流中冲刷着的拳头松开。
　　初中的少年脊背还不够厚，即便是在这样一个保密性极好的私人医院的洗手间里，江惟还是需要强硬的手段才能冷静下来。
　　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江惟眼神清明，决定试试。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连他自己都劝不动自己，那就不管了，世俗眼光也好精神判刑也无所谓，他就是要试着护住宋远章，把人据为自有。

　　整理干净自己，江惟用纸巾把袖口的水吸去，看着镜子上倒映出的面孔满意的笑笑，“迷不死你这个小傻子～”
　　脚下生风走回病房，江惟觉得自己已经算好了一切，没料到那个小傻子就蹲在病房门口戳那袋外卖。
　　江惟心都要化了，放轻脚步走到宋远章身后，想伸手揉他的脑袋，可惜没得逞。
　　宋远章抬起头看他，还在发烧的人眼睛有点红，嘴角瘪着，看向江惟的眼神有点无神，“哥哥也不喜欢我吗？”
　　江惟看到了他眼底的慌乱和无助，原本完美的笑容崩裂，因为太过怜惜而不敢轻易触碰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又缓缓伸出指尖碰了碰宋远章的脸。
　　“我喜欢你。”江惟忍着要命的心动，腰弯的更低，把宋远章戳在外卖袋子上的手抓住，再次重复道，“我喜欢你，宋远章。”
　　那双空洞的眼睛眨了眨，宋远章毫无征兆的哭出了声。
　　江惟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搂着，拎起外卖袋进房间。
　　在发烫的额头亲了一口，江惟搓了搓他乱糟糟的头发，笑嘻嘻的说：“看哥哥考完中考了，终于能陪你玩了，这么开心吗？都哭了。”
　　宋远章贴着江惟的脸，哭得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还要执着地问他：“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进来……啊？”
　　“因为着急上厕所。”江惟笑着说，漫不经心的擦着宋远章的脸离开怀抱，嘴唇不小心亲了一口宋远章的嘴角。
　　软软的，还有点热，有点干，但是很甜，像小蛋糕。江惟有些遗憾，早知道动作再慢一点，他还想亲。
　　江惟面上正经，把人塞到床上盖好被子，没多看一眼，可心里却是心痒的像过敏一样难耐。
　　“张嘴，啊——”江惟把嘴巴张开，将吹凉了的粥盛了一勺放到宋远章嘴边，看着他含走。
　　江惟又吹了吹下一勺，直接往自己嘴里送，余光瞥见瞪大了眼的宋远章，努力憋着笑继续喂。
　　一口宋远章的一口自己的，江惟逗小朋友逗得心痒难耐，手不经意间伸出指节挑了挑宋远章的嘴角，江惟淡淡的说：“吃到旁边来了。”
　　宋远章本就发红的脸更红了，手把被子抓得死死的。
　　江惟轻笑一声，说：“呼吸，别憋死了。”
　　宋远章才反应过来，大张着嘴呼吸，逗得江惟更乐了，几乎要拿不稳手上的红豆糕。
　　“哥哥今晚会在这陪我吗？”宋远章咬下一口江惟递来的红豆糕，细细嚼着，整个人显得又乖又软。
　　江惟差点就直接点头了，临了临了控制住自己，挑眉问：“你想我留下吗？”
　　“想。”宋远章眼睛很亮，圆圆的像只小狗，如果有尾巴，现在应该在乱晃了。
　　江惟假装为难的叹了口气，说：“想我陪你也不是不行……”
　　“哥哥要干嘛？”宋远章坐到江惟身边，两只手撑在膝盖前，探头看他，两个人离得特别近。
　　江惟眼中闪过狡黠，附身逼近懵懂的小狗，鼻尖只差一厘米就能碰到，江惟想，那应该是湿湿的，可能还有点软。
　　“你现在起来穿好鞋袜，我今晚就陪你。”江惟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微微一笑，上挑的眼尾勾人心魂。
　　宋远章愣愣的看着，丝毫没有疑惑为什么住院还要穿鞋袜，立刻套上鞋子站在江惟面前，也不说话，咬着嘴唇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江惟呼吸都缓了，现在他无论是看到宋远章在干嘛都觉得他好可爱。
　　喉结滚动发出一声：“好。”
　　江惟把外套脱下来给宋远章穿好，说：“团团现在穿我衣服都有点挤了，长大了。”
　　宋远章耳朵很红，趁机抱住江惟的腰撒娇：“呜……我头有点晕……哥哥抱……”
　　江惟巴不得他投怀送抱呢，笑嘻嘻的就把人揽住了，手轻轻拍着背安慰着：“哥哥抱，抱抱就不晕了。刚才没吃饱吧，等会儿回家哥哥给你熬粥。”
　　“但是我不想回家……”宋远章眼睛又湿了，用脸蹭江惟的脖子降温，凉凉的，感觉整个人都没那么难受了。
　　江惟只觉得麻烦大了，他怎么说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被这么蹭几下，血肉翻滚得厉害，眼睛已经快要被烧红了。
　　“团团乖，跟哥哥回家，今晚跟哥哥一起住。”江惟强忍下让人神志不清的诱惑，把宋远章推远了一点，“今晚哥哥家里没人，我不想一个人住。”
　　早在两个小时前，江惟就申请了出院，连枕头被子都让阿姨翻出来了才下班，就为了拐宋团团回家，他不想回可不行了。
　　宋远章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受伤，耷拉着眼睛看江惟推开他的那只手，转身走了。
　　“团团？”江惟叫到。
　　宋远章还是低着头，不理他，默默坐到床边开始哭，两只手放在大腿边紧紧抓着床垫，肩膀一颤一颤的，抿着嘴不说话。
　　江惟单膝蹲在地上看他，伸手挠他的下巴，被宋远章躲开了。
　　无奈的笑笑，江惟张开双臂对他说：“是不想和哥哥一起睡还是……没抱过就被推开了委屈，还是都有？”
　　宋远章看他一眼，眼泪无声的落着，乖巧的躲到江惟怀里，说：“再抱抱嘛，打好车了我们再下去不行吗？”
　　江惟的心快被烧成水了，条件反射的单膝跪在地上抱他，哄道：“好，哥哥抱。不哭不哭。”

　　被抱过的宋远章格外的乖，江惟把他脱光了塞进被窝都只是红着耳朵看他。
　　江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团团……别看我了……”再看就要对不起今早考的政治了。
　　宋远章又瘪起嘴，往被窝里缩。
　　江惟自然是看到了，笑了笑，在他额头吻了一下，说：“困了就先睡，哥哥洗完澡就回来了。晚安宝贝。”
　　宋远章又往外面来了一点，眼睛亮亮的可爱的不行，江惟没忍住又亲一口，说：“乖，有事就叫我，我门不关死，能听到的。”
　　“好。”
　　江惟笑了笑，在他脸上亲一口，说：“我去啦。”
　　水流冲下来的时候江惟才发现不对劲，他等会儿可能真的会听不见宋远章喊他……
　　喉间滚动几下，江惟狠下心把水温调成冷水，拿着花洒对着它冲，难受到皱起眉强忍。
　　门没关严，喜欢的人也发着烧，江惟不能、至少不应该放任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发泄，只能咬着牙硬撑了。
　　等那阵子过去，江惟用冷水随意冲了冲就换上衣服往外走。
　　床上窝着的那个小傻子已经睡了，原本盖着的那床被子被踹到了地上，宋远章正霸占着江惟的半个枕头和一角被子睡得迷糊，嘴里含糊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江惟踮着脚走过去，俯下身听他说话，还以为会是什么少年心事，结果是在喊着他的名字。
　　真的，太可爱了……
　　江惟用手指挡着，很不道德的、很不礼貌的在宋远章眼尾落下一吻，“晚安，我最喜欢的小团团。”
　　没有马上钻进被窝，江惟给宋远章盖好被子，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他得找到杨爷爷，不然宋远章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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