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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教室里的氛围很快被八校联考的紧迫感笼罩，课桌上堆起厚厚的复习资料。
老陈每天雷打不动来教室巡视，目光扫过赵澈时，总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却没再提早恋的事。
联考来得很快，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考场里笔尖翻飞，沙沙声此起彼伏，连呼吸都轻了几分。赵澈答完卷抬头，正好看见顾喻在检查答题卡，阳光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上，连握笔的姿势都透着认真。
他看得出神，被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瞪了许久都没有动作，直到监考老师亲自来到他桌前，敲了敲他的试卷，他才猛地回神，赶紧低下头假装检查。
交卷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哀嚎，桌椅挪动的声响混着抱怨声炸开。
魏俊杰揉着酸痛的手腕，一脸生无可恋地凑过来：“最后一道数学大题，我直接空着交卷了，澈哥你们俩肯定又满分吧？”
赵澈还没来得及接话，周未就哭丧着脸插话：“别说大题了，填空题我都蒙了三道！喻哥，你最后一道题的第二问怎么解的？”
顾喻收拾着文具，淡淡道：“用构造函数的方法，先求导再判断单调性。”
“构造函数？完了，我想偏了！”周未拍着大腿，引来周围一片附和。
赵澈拍了拍魏俊杰的肩膀：“别嚎了，考完就翻篇，出去透透气？反正今天的已经考完了。”他转头看向顾喻，眼里带着笑意。
顾喻点头，跟着他往外走。刚出考场，就见走廊里挤满了对答案的同学，讨论声嗡嗡作响。赵澈拉着顾喻绕开人群，往楼梯口走。
两人刚走到楼下，就感觉有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抬头一看，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细小的雪粒打着转儿往下落，很快就在地面铺了一层薄白。
“下雪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纷纷涌下来。
“我的天，居然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走，打雪仗去！”
“堆雪人！堆个超大的雪人！”
同学们的兴奋劲儿被彻底点燃了，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很快挤满了人，雪花还在不停地下着，落在头发上、肩膀上，冰凉凉的，却让人觉得格外开心。
赵澈弯腰抓了一把雪，揉成一个雪球，趁着顾喻不注意，轻轻砸在了他的后背。
顾喻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赵澈：“偷袭我？”
“谁让你反应慢！”赵澈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还没等他站稳，一个雪球就精准地砸在了他的胸口，雪沫子溅了他一身。
“好啊，敢还手！”赵澈立刻来了兴致，弯腰又搓了一个雪球，朝着顾喻砸过去。
顾喻侧身躲开，弯腰也抓了一把雪。
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很快就沾白了一片，顾喻的脸颊被冻得通红。
赵澈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软乎乎的，故意放慢了脚步，让顾喻的雪球砸在自己身上，然后顺势扑过去，把顾喻揽住。
就听他说：“他们在堆雪人，去看看吗？”
顾喻看见魏俊杰和周未在那边滚雪球，应了声：“嗯。”
正好这时，李常林远远就喊他们：“澈哥，喻哥，过来玩啊！”
赵澈应了一声，拉着顾喻走过去。
“你这雪人堆的怎么脑袋和身体一般大？”赵澈看着魏俊杰正在插雪人胳膊，打趣道。
“雪太少了，等多下会儿就好了。”魏俊杰答道。
“来，我堆一个给你们看看。”说完赵澈就弯腰抓了一把雪，揉成一个小雪球，然后在雪地上慢慢滚动起来。
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沉，沿着教学楼前滚了一整圈。
“阿喻！看我滚得怎么样！”赵澈喊道。
顾喻走过去，也抓起一块雪，学着赵澈的步骤滚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像赵澈一样绕一大圈——他滚的是雪人的头。
经过两人的配合，很快就堆起了一个接近一米高的雪人。
“可以啊。”李常林见状，把自己原本那个跟身体一般大的雪球拿了下来，也滚了一个小一点的。
魏俊杰赶紧递过树杈子，分别递给李常林和赵澈：“用这个当胳膊！”
赵澈接过树杈子，在雪堆两侧各挖了一个小坑，把树杈子插进去，调整了一下角度，雪人的胳膊就做好了。
魏俊杰盯着雪人光秃秃的脑袋，咂咂嘴：“缺眼睛缺鼻子的，这也太秃了！”
顾喻没说话，弯腰在雪地里扒拉两下，捡了两颗圆润的鹅卵石。
“用这个当眼睛。”他抬手一按，两颗黑石头稳稳嵌在雪堆上。
“妙啊喻哥！”周未拍着手笑，随后折了根带弧度的细枝递过去，“这个当鼻子，翘翘的。”
顾喻接过枝子刚插好，赵澈就用指腹在雪人脸颊划了道弧线：“给它整个笑脸，看着喜庆。”
“魏俊杰，手机给我拍张照。”周未心情大好，声音也跟着拔高。
“我靠，你能不能小点声？也不怕被哪个老师听见！”李常林有手机被没收的经验，反应迅速捂住了周未的嘴。
“唔唔唔，行行行，你先把我撒开。”周未挣扎着说道。
魏俊杰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周未。
“来，跟咱们的雪人合个影！”周未接过手机说道。
“看镜头啊，喻哥！”对焦后，周未提醒道。
顾喻抬眼，拍了拍身上的雪，冲着镜头难得比了个剪刀手。
“咔嚓”一声拍完，周未凑过来看回放，笑得直拍腿：“澈哥你那眼神，啧啧。”
赵澈挑眉：“再笑就把你按进雪堆，跟雪人当兄弟。”
周未立刻收了笑，举着手机往后退：“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他把照片调出来递到两人面前，屏幕里的雪人顶着圆润的脑袋，黑石子眼睛亮闪闪的，翘翘的细枝鼻子下是道弯弯的弧线。
顾喻站在雪人左侧，脸颊冻得泛红，右手比着简单的剪刀手，赵澈靠他半步，侧着头看他，嘴角扬着笑意。
“这张必须发群里！”周未赶紧点了保存，又扭头喊不远处的李常林和魏俊杰，“快来快来，咱们五个一起拍一张！”
两人立马跑过来，魏俊杰挤到李常林身边，故意张开胳膊比了个大大的“V”，正好把自己和周未隔开。
周未举着手机对焦，喊了声“看镜头”，按下快门时，正好有几片细小的雪粒落在顾喻的发顶。
赵澈下意识抬手，想帮他拂掉，指尖刚要碰到发丝，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几人后背皆是一僵：“你们几个，在这干什么呢？”
回头一看，老陈正提着保温杯走过来，脸上没什么严肃的神色，目光扫过雪人时，嘴角还轻轻动了动。
“这雪人堆得，倒还挺精神。”她在几步外停下，“雪下不大，待会儿就停了，玩一会儿就赶紧回教室，别冻感冒了，明天还要考其他科目。”
魏俊杰眼疾手快，听见老陈声音的一刹那，就一把按下周未拿手机的手，藏到了背后：“知道了陈老师！我们这就走！”
老陈点点头，视线在浑身紧绷的周未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倒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老陈走后，周未压低声音：“陈老师今天居然没训人，难得啊。”
“估计是看我们考完试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李常林踢了踢旁边墨绿色的松柏，雪沫簌簌往下掉，“可惜雪太少了，不然能堆个更大的。”
天边透出点淡淡的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细碎的亮。周围打闹的同学也慢慢往教学楼走，毕竟晚自习的铃声快响了。
“走了走了，再不走被主任看见，就得抓典型了。”魏俊杰率先迈步，还不忘回头对雪人说些幼稚的话，“明天再来看你啊雪人，自己保护好自己，别被人弄坏了。”
李常林和周未跟着往前走，赵澈和顾喻落在后面，并肩踩着薄薄的积雪，脚步声轻而清脆。
赵澈目光落在顾喻侧脸上，语气听不出波澜，心里却早已翻涌：“下午物理最后一道大题，你草稿纸上画的不是常规受力图吧？那些节点标注和平衡方程，我没怎么见过。”
顾喻脚步没停，呼吸却明显顿了一瞬，睫毛上沾着的白霜轻轻颤动，实话实说：“常规方法要联立三个方程，太费时间。我用了桁架结构的平衡方程，拆成节点荷载直接代入，能省一半计算量。”
“桁架结构？”赵澈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这正是他前一世做工程师时，天天用来计算建筑承重的核心方法！高三物理课本里几乎不提，顾喻一个高中生，怎么会精通这种专业知识？
重生回来后，他一直小心翼翼隐藏身份，可顾喻刚才的解法，实实在在暴露了他绝不仅仅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怀疑的种子瞬间破土而出，他紧盯着顾喻：“你从哪学的这个？这种工程类方程，不是随便翻几本书就能吃透的。”
顾喻被他看得一怔，表情还算镇定，声音却低了些：“之前在图书馆翻到过几本结构力学的书，比较感兴趣，后来又在网上搜了些工程图纸和相关资料，学了点基础方程，这回正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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