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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之行九
婚礼的日子订的是最近的吉日,有些许仓促,故而越是临到婚礼,长公主府上越是忙成一团。
婚礼都是长公主在忙着张罗。
她天微亮时,就要洗漱上朝,回府又立马得着手婚礼的事宜。
可惜王盼儿对上京实在不熟悉,帮不上什么忙,又被长公主勒令不准操心,只能跟着沐澜去找小姐妹们玩。
沈云娇一群小姐妹,在受到王盼儿启发后,已经找着自家不起眼的铺面,开始学习经商了。
她们分散在西市各个不起眼的铺面中,好几个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
沐澜带着王盼儿出来,一声招呼,姐姐妹妹们便纷纷响应,又凑在了她们的小院儿里。
她们见着王盼儿,如同见着了招财猫,热情的将她按在主位上,开始交流最近的心得。
王盼儿只想到京城势力盘根错节的复杂,竟忘了她们也是这些根节的一脉。
与王盼儿在晋州府拼全力撑起一家铺面时,面对不成功便成仁的压力不同,她们背靠世家大族,这种铺子于家族而言只能算小打小闹,试错成本极低。
王盼儿的优势是“信息差”,她们的优势是能通过手中资源进行人财物的整合。况且若是这群姐妹在汴京扎下根,以后她的铺子开到上京,就不愁没自己人照应了。
毕竟长公主的人脉是长公主的,纵使别人给三分薄面,也难免不受轻怠,自己打下的江山,用起来才不会手短。
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子的想法,王盼儿将自己那些在现代社会已经很普世的观念,转译给了这些姐妹。
例如商品的概念、剩余价值的产生、资本的积累、资源的配置、又譬如价值创造的过程、纵向一体化、横向一体化、品牌口碑效应等等。
要说更多也没有,王盼儿并不天才的大脑,装不下太多精英理论。不过这一套下来,信息量足够这群姐妹消化了。
沈玉娇甚至把自家丫鬟差遣去买了笔墨,将王盼儿说的概念认真得一一记录,期间还不忘敲打其他姐妹道:“这可是机密,我们自己知道就行,别辜负了盼儿姐的好心,要是被她人窃取,我们这伙姐妹就得算失信用,该散了。”
王盼儿探不清她们财力的深浅,引出概念充实了她们的大脑后,不敢再拿桥,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听着这群女孩们制定自己的计划,只是偶尔出现明显偏差时,以自身的经验提供一些建议。
她们都是聪慧的女子,背靠世家做营生都不能够一蹴而就。王盼儿庆幸自己理智,没有脑袋一热,被人一念叨就起了在京城开药膳馆的念头。
丞相府一系的贵女,明面上该是不再会来找她们的晦气,但背地里的手段,料不清还有多少。
她们能排挤林澜沈玉娇一行,更不用说根基不稳,还将沐川拿下的“人生之敌”王盼儿。她估摸着自己要是在京城内捯饬个铺子出来,怕是开业即歇业。
王盼儿光是想想那场景,就凄凄惨惨戚戚,不忍直视。
白日里,沐澜带着王盼儿到处串门打发时日,入夜后,便是准新浪沐川的时间。
沐川时常应召进宫,每每从沐云寂那儿回来,都神色不佳。
疲累又满是忧愁。
正逢秋燥,王盼儿早早给炖上了甜汤,以慰操劳的小郡王。
昨日是杏仁山药莲子汤、今日则是银耳百合羹。
连长公主都打趣王盼儿在娇养自家儿子。
做药膳本就是她老本行,况且沐川长得又漂亮又白净的,可不就适合被娇养着嘛。
王盼儿言笑晏晏看着沐川接过翠绿的瓷碗,一勺一勺斯文地往嘴中送,真好看的人,就连吃起东西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一碗甜汤下肚,好似一天的倦乏真能洗涮去大半。
沐川露出餍足之色,忍不住趴在王盼儿肩头撒娇。
王盼儿摸了摸他光亮的发丝,问道:“最近都瘦了,到底遇着什么了,把你忙成这样。”
沐川本就没想瞒王盼儿,只是觉得这些劳什子的事情劳心费力,才不主动与王盼儿相谈。
王盼儿一问,他就倒豆子似的倾诉起来:“我们端了流云商会后,北狄再没有兵器供给,正借着入秋时分的借口在大肆囤积粮草。”
“司马昭之心啊。”
“的确,有探子来报,他们开始在边境交界处排兵布阵,演练示威了。晋州府一带形势紧张,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了。”
王盼儿心脏一紧,不安从心间开始散发出来。
沐川感受到了王盼儿的僵硬,从她肩膀上抬起头来,果不其然是凝重的表情。
他伸手揉了揉王盼儿眉心:“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才没主动同你说的。眼下云寂那边能信任的人不多,所以还是得委屈你。”
王盼儿牵住沐川揉着她眉心的手,交握住。
他的掌心温软而又干燥,王盼儿定定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中焦虑好歹是消散了两三分。她摇摇头:“若是北狄真打进来,晋州府一带接壤,首当其冲。晋州府内,有我的妹妹,有我的朋友,还有铺子里面的那些女郎和相熟的父老乡亲,你做的这些都是在保护我们,怎可谈委屈。”
王盼儿越是通达,沐川反倒越是愧疚:“本是想着带你来上京是来游玩的,现在机缘巧合被指了婚,什么好事都让我占了,却抽不出一点时间来陪你走走逛逛。”
王盼儿只得挠挠他的手心安慰:“殿下时常带我出门采办,凡是我多看了两眼的,次日必会在府上出现,待自家儿女,也不能再好半分了。活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知道有娘亲的幸福是什么感觉了。还有沐澜,沐澜也极好,怕我无聊,带着我在京城里走街串巷,还有她的那群小姐妹们,也都很有意思。”
沐川被挠得心痒,反扣住王盼儿的作恶的手,伸出另一只空手来,变本加厉去挠王盼儿腰间的痒痒肉,一边挠还要一边叫嚣:“好啊,难怪呢,没想到沐澜这个小霸王也开始在你面前讨巧,现在这一家子,我才像个外人了。”
王盼儿被挠得频频发笑发笑,直不起腰,使了七八分力给沐川大腿来了一下,才从他手中挣脱出来:“那是,外人你可得好好表现,争取尽快融入公主府。”
沐川被挑衅,拔腿就开始追王盼儿。
他没想真追,纯是二人互相逗着玩,一来二去的,竟然打闹到湖心亭中了。
王盼儿体力自然没有沐川这个习武之人好,她趴在亭子边的栏杆上喘气,一边制止沐川:“不来了不来了,我认输。”
王盼儿给了个梯子,沐川自然要踩着下。
他招呼来路过的丫鬟,端上一壶温茶,给二人一人一盏倒上。
跑了半柱香的时间,正感口渴,这一杯温茶入喉,格外的清甜。
王盼儿又讨了两杯,喝过瘾后摊在石凳上。
沐川道:“这几天还是得抽个空,带你去看看你的嫁妆。换了东家,有必要去掌柜面前露露脸。”
沐川的时间确实紧,是熬到了婚礼前三日,才又抽出了一顿晚饭的时间来。
过了今日,新婚的夫妻就要避开“喜冲喜”这个讲究,三日不能见面,直至迎亲。
王盼儿到兰若庭时,东家已站在店门口翘首以盼。
兰若庭如同这个名字一般,酒楼整体的也充满了禅意,用的多为橡木色或胡桃色的木料打造,点缀了一些靛蓝、墨绿、赭石的装饰。
长公主名下的酒楼,自是讲究布局精美。与百姓小店铺一贯的使用面积最大化不同,酒楼内部移步便换景。除了正中的大堂为一整体,四周空间用屏风、月洞门、博古架、纱幔等将每一桌都进行了隔断。烛台随处可见,甚至大堂的中间悬挂了好大一盏莲花造型的烛坐,每一瓣莲叶上,都燃着烛光,光影交错间,美轮美奂。
难怪选在晚上,午膳时间,怎能见识到如此绝伦的景象。
想到这么豪华的一座酒楼,竟已属于自己名下,王盼儿还是觉得宛若梦中。
看完了客区,掌柜的带王盼儿进了后厨,开始介绍起自家酒楼最最拿手菜式来。
菜式这块,除了那些已经被禁了食材的菜谱,剩余的,在王盼儿这个已经吃遍八大菜系的大馋丫头看来并不算稀奇。
不过她很是满意这个被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后厨。生熟荤素统统进行了分区,每个位置都引了水渠用以清洁。
王盼儿没有浪费的习惯,拒了掌柜准备好的“满汉大餐”,只留了三菜一汤和一前菜一甜品的份量由掌柜的自行搭配发挥。
新东家亲临,除了拿手好菜,掌柜还留了最好的雅间出来。
在王盼儿看完内厨后,她被带着上了三楼里最中心的房间。
房内已经有一名侍女静候,穿着素雅又简单的罗裙,佩戴面纱,额上瞄了花钿,很是别致。
掌柜为他们选的雅间中,有一扇两米有余的大窗,能窥得御街大半光景,看得王盼儿心动不已,直接选在了窗边的位置落座。
她让掌柜的退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然后招呼着小侍女来,打探店内情况。
兰若庭典雅,不尚酒肉,多受读书人与女子的推崇。
为保女客不拘谨,特意用了侍女来为她们布菜。
侍女们也多是长公主殿下和她的侍女们捡到的弃婴,如绿漪和红绡一般,被长公主养在庄子上长大。
不过绿漪从小机灵,红绡身子骨适合练武,才能有机会选在长公主身边伺候。
剩余的女孩,甭管前途如何,能体体面面存活于世,已然是万分感恩,自是要在兰若庭尽心尽力。
王盼儿与小侍女一来二去的了解了许多,终于等到沐川的马车从皇宫方向疾疾驶来。
她探出头去看,只见马车靠边一停,一身影跳下马车,然后“嗖”地一下,跨进了兰若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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