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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藏什么？
耳边仿佛炸开一道惊雷，一时间檀楚煜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望向台前，不知作何反应。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此时此景，当秦玄奕顶着一众闲言碎语正式向众人宣布的时候，他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恐慌。
不可能这么简单，那个人不会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
下一秒，秦玄奕顶着嘈杂议论的闲言碎语，和颜悦色地说道：
“想必大家都在惊讶为什么我会突然解除婚约，又是在什么时候和林赫炎订下的婚约。
事实上，早在去年我们便已在一起。很抱歉一直瞒着大家，因为我还需要考虑炎炎的状态。”
说到这里，所有的目光都投在林赫炎的身上。来自林家的目光看似和蔼，却饱含不容拒绝的威慑。
很显然，只有他这位当事人处在情况之外，家族里的其他人早已知晓今天会发生的事。
将心中所有的诧异全部压回去，他只能保持礼节性的微笑，继续听身边的人平静地讲述。
“一年相处下来，我发现我们之间并没有刚开始接触时出现的心动。同时，我也不希望我们的婚姻被两家利益束缚，所以慎重考虑后，我们决定解除婚约。但针对两方家族，我们仍然保持先前的深度合作。”
说到这里，秦玄奕暂停片刻，给足众人思考时间，而后低头微笑看向林赫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喜欢我给你的这个惊喜吗？”
他侧目皱眉看向对方：“你那天不是在向我求婚……”
“谁知道呢？”秦玄奕只是玩味地笑了笑，紧接着继续宣布，“考虑到林家家主目前年事已高，往后又没有可以接班的人，所以从今天开始，林家的产业暂且交由丰禾和林安简先生共同管理。
等到炎炎毕业时，我们会慎重考虑是否重新这段恋情，再一起接管所有产业。
目前，我们即将于第二季度正式开通云州和梅格勒之间的航路，至此两地正式建交，彼此互通有无，大家可以尽情往返！”
话音落下，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不论是否明白这件事究竟意味什么，大家都跟着一同鼓掌。
所有人都在笑，除了身为当事人的两人。
檀楚煜总算明白了，其实前两世的时候，秦玄奕就在做这件事。婚约只是合作的前提，一旦林家被渗透殆尽，婚约存续与否都不会对最终目的产生影响。
前两世，他们被牢牢控制住，秦玄奕自然无所谓他们的想法，连解除婚约的流程都免了。
而这一世，对方察觉到他们的行动，变本加厉到在大部分大家族都在场的时候，干脆将碍事的婚约直接解除，向天下昭告他们的家族已经成了一具空壳。
这一回他们成功救了自己，却来不及挽救衰败的家族，无法阻止那搜游轮的启航。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既然他们的存在无足轻重，秦玄奕为什么要执意将他们关起来……
下意识抬头看向典礼台，他注意到林赫炎担忧的目光。
尚未接触片刻，讲话已经结束，秦玄奕半揽着林赫炎转身走向后台，二者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如果林赫炎是一只猫的话，此刻的他一定会浑身奓毛，低声嘶吼警告身边的人离他远点。可他是更富有感情的人类，不得不维持体面应付身边的人。
“怎么，不喜欢这个决定吗？”秦玄奕停住脚步，体贴地询问。
“啪！”
话音落下，后台走廊的顶灯顿时暴死，狭长的过道内，仅有一盏灯尚且幸存。那双幽深的眼瞳隐匿于黑暗之中，林赫炎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玄奕只是哼笑一声，忽然向前迈步来到微亮的灯光之下，居高临下地贴近他的耳侧：“亲爱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他看出来了。
如他们设想的最坏的情况，在过往无数个瞬间内，他们早就暴露。
只是这人想看看手里的玩具还能翻出什么样的水花，才放任他们继续活跃。
直到他真正成年……
他们依旧束手束脚，不敢迈出实质性的一步。
所以对方干脆如他们所愿，解除婚约掀翻牌桌重新洗牌，明晃晃地告诉他们：
你们的行踪我早就知道了，怎么还没有查出什么呢？要不干脆松开狗绳，放你们自由吧……
然而实际上，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公司合作的关系，哪怕松开绳子，最终还是得回到密不透风的狗窝。
“别这么紧张，之前和我独处的时候，不是表现得很自在吗？”恶魔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亲爱的，我其实很喜欢你这样，只可惜，你并不喜欢我。”
头皮一阵发麻，他倒退一步拉开距离，终于不再掩藏地冷笑出声：“你进去的时候最好还能笑出来。”
“没事，你们越挣扎我就越喜欢。”秦玄奕看着他躲进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笑意愈深，“想不到你还挺火辣的，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果然偷偷减药了……”
“什……”
“嘘……”秦玄奕伸出手指抵住嘴唇，“记得乖乖吃药，总想着自杀的话对你对家族都不好，不是吗？”
明晃晃的警告。
告诉他们先前给的精神类药物是有问题的，但是你们不可能找到证据，哪怕是自杀威胁也没有任何作用。
你们敢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留下冤屈没有伸张的哥哥吗？敢放任家族就此被吞并，让无辜人群遭殃吗？
每一个都在向他们的痛点戳去，而他们毫无办法。
顶端的灯光终于不堪重负，难以维持光亮，不停地在上方频闪，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恍惚间差点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他好像即将踏进无尽的炼狱，闪烁的灯光是邀请他进入的指示灯，而他一次又一次被火焰炙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次回到比地狱还要恐怖的人间。
……
宴会还得继续，然而林赫炎早已无心配合，借口不舒服早早地离开这里。
他们本应该留在秦家为各位客人准备的酒店客房内，毕竟就连宴会主角的家人都是不远万里乘坐飞机赶来的。
秦玄奕就住在他的隔壁，而他心心念念的不止有解除婚约这件事。
深夜时分，家里没有开灯，林赫炎进门时只看到一个正对阳台默默喝酒的背影，显得些许惆怅。
奇妙的是，在看到眼前一幕的那一刹那，所有的顾虑和忧心烟消云散，原本波涛起伏的内心瞬间平静下来。
放缓脚步悄悄靠近……
然后一把从背后抱起檀楚煜，将人轻松从椅子上扛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才放到远处的桌面上。
“喂！”檀楚煜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扶着他的肩膀嗔怪道，“你好端端地做什么？这里可不是用来坐的。”
林赫炎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再次紧紧搂住他，习惯性将脸埋在他的颈间，贪婪地汲取其中沁人的酒香味。
“你……”檀楚煜还想说什么，终究闭上嘴巴，反手抱住林赫炎，同样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薰味。
这是酒店里随处可闻的味道，却在沾染上林赫炎的身体时变得更加特别，像是变成某种成瘾.性物质，令他为之着迷倾倒。
良久之后，他才捏了捏林赫炎的耳朵，轻轻把人揪开：“你们下台之后说了什么？”
哪怕现在光线昏暗，他也能猜到这小子肯定又满脸委屈地和他抱怨：“我们分开了这么久，你还在关心别人。”
“我跟你说正事，别打岔。”
“他知道我们的事，很早以前就是。”一只来自另一个自己的手悄无声息地放在桌上，顺着桌面一路摸到他的手背，温柔地覆盖在上方，“还有药的事，他们真的在上面动了手脚。”
蓦地扣紧桌面，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所以我们之前很多时候都在受药物控制，做的并不是想做的事，难怪我总觉得不对……”
像是早就预料到，那只手从手指与桌面的缝隙中间穿进来，然后轻巧地抬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还不能确定，我们还没有彻底查明，先别过早下定论让自己担心。”
十指连心，仿佛把冰冷的心都焐热，他不免失笑：“你不担心吗？”
“我担心的只有你。”
瞳孔微微放大，他久久地凝视面前的人。光影明灭，只有一条光线透过窗帘缝隙不偏不倚地打在脸部正中心的位置，像是竖着把人分成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是啊，他们其实没有过于纠结的必要。无论秦玄奕是否知道真相，都不会影响他们的行动。过去他反常的行为似乎也有了解释，这不是又进了一步吗？
而且更关键的是，只要他们彼此还平安地站在这里，便已足够。
“生日快乐，林赫炎。”
林赫炎郑重无比地向他说出这句话。
那是他本来的名字，他被唤了近三十年的称呼。
心脏骤然悬停，檀楚煜愣了片刻才笑中含泪地回应：
“嗯，生日快乐。你我都是。”
“我的生日愿望是我们永远在一起。”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不管，你的愿望也只能是这个。”
“别撒娇，”檀楚煜哭笑不得地松开他的手指，“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该怎么做怎么做咯，既然他让我们放开调查，我们就去查。我就不信他真的那么厉害，能把所有证据都销毁得一干二净。”
檀楚煜轻声一笑，抬腿恰好碰到挤在腿间的人：“既然哥哥能查到，我们也一定可以做到。”
林赫炎被碰到腰侧，顿时有些难耐地扭了下身子，终于让开位置，好让檀楚煜从桌子上下来。
“大不了我们多死几次，机会总是比他多的。”
“瞎说什么东西，谁知道我们究竟可以重生几次？你怎么保证前几次不是巧合？”檀楚煜略显愤怒。
“我只是说个可能性，你别生气。”林赫炎果然改口，又变得委屈起来，“不到万不得已，我肯定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见对方态度软化，他也舍不得再说重话，只是走上前再次抱住林赫炎。
林赫炎同样回抱住他，永远不嫌多地在第一时间回应他，沉迷于最简单而又普通的身体接触。
然而，就在两人互相无法看见的视野之外，黑暗中他们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
身为同一个人，他们心底的想法再次不谋而合。
——他肯定藏了什么危险的情报没有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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