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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难得的好天气,风和日丽,春天真的来了。项语提早下班回家,叫毛晓毅去公园里骑车。
毕竟是他发脾气、不理人、不吃饭,成功把孩子弄哭了。心里过意不去,得哄。
他也不会哄,琢磨半天,想起毛晓毅骑自行车的时候都特别开心。于是毛晓毅发现,项语哥今天说话格外温柔,态度十分友好,还总跟着他车后面走,尽管他骑得飞快。
“项语哥,你要骑两圈吗?”
项语摆手,“你骑吧。”
毛晓毅又问:“我带你骑?”
项语还是说不用。
晚上吃完饭,毛晓毅打算做题,考试在六月份,还有两个多月。他太久没参加考试,只要一想到上考场,心情紧张得很。
项语提议下楼去打会儿篮球,两人好久没打球了。
跟项语打了两年球,毛晓毅现在有点技术在身上,但不多。比如投篮,没人阻拦的情况下,十次能中两三次。
今天项语也格外让着他,只要他投篮,项语就站在一旁给他加油鼓劲。
于是收获了李蕾笑他是拉拉队的别称。
趁着项语和曾帆宇单挑,李蕾找到机会八卦昨天的后续。
毛晓毅垂头丧气的说:“项语哥,他担心白项明生活太乱带坏我,所以……”
李蕾哦了一声,“明白,他对同性恋有偏见,而且很深很固执。”
毛晓毅:……
“不过,看他昨天打人的那股劲,似乎有些爱而不自知啊。”
毛晓毅噌的一下竖起耳朵听。
“你想呀,项语是容易冲动的人?”
毛晓毅摇头。
“对嘛肯定不是,那他一见白项明就那么冲动,是为了什么?总不能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弟弟’吧。所以……”
场上的曾帆宇又投中篮框,李蕾站起来为他鼓掌叫好。
所以什么,毛晓毅焦急的等他说下去。
李蕾坐下凑过来,继续小声说:“要不给他下点猛料。”
“什么猛料?”
“看看片儿?试试他还是那么笔直,或者,”他把竖着的食指一弯。
毛晓毅吓了一跳。肯定笔直呀,这还用试!光知道白项明是同性恋就反应那么大,看片儿?那还不把他气得再也不理自己。
他连连摆手,直说不行,肯定不行。
李蕾无语:“那你就继续单恋着呀,都两年了,你不想有个结果?”
毛晓毅当然想项语也喜欢他,他心里日益疯长的爱需要项语看见,需要项语接着。可是他更不想强迫项语,更不想项语为难,更加不想破坏了现在所有的一切美好。
项语拿他当弟弟,那他就当弟弟好了。
毛晓毅纠结极了,这两股力量时不时在他脑子里打架,他管不了。算了,到时候谁胜谁做主吧。
那边曾帆宇一肩撞在项语胸口,把他疼得差点摔倒。
毛晓毅的眼睛一直盯着项语,一见这个情况立马跑上去。
“项语哥,你没事吧?”
项语早上起来看见胸口散出一片乌青,摸了摸骨头大概没事,就没放心上。他捂着胸口抽气,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不能继续再打,于是歇息一下两拨人各回各家。
毛晓毅坚持去药店买了云南白药给他喷上。说明书上说喷后按摩十分钟效果更佳。
他试探着伸手按上那片乌青,项语没躲也没说话。他稍稍用力,顺时针画圆。这是毛晓毅第一次触碰项语的身体,鼓囊的胸肌略有弹性,手感比想象的还要好。
“用点儿力,你这么摸推不开淤青。”项语沉声说。
毛晓毅抿着嘴,又给了点力,他的手在项语的皮肤上摩擦力加大,贴得更紧。整个房间安静得只有皮肤摩擦的声音,这声音让人莫名面红耳赤。项语此时光着膀子,大片的胸肌腹肌完完整整出现在毛晓毅的眼里,十分有诱惑力。毛晓毅想起李蕾的提议,开始有些动摇。
大约过了五分钟,项语说行了,随后自顾自把衣服穿起来。
毛晓毅暗自松一口气,要不然他真的起立那就尴尬了。
两人躺床上,在黑暗里各自隐藏着心事。他不知道项语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赶紧把衣服穿上。
怎么对着一个男的还不好意思了,莫名其妙。
结果醒来后,更让人尴尬。
项语觉得自己胳膊麻得几乎没了知觉,又感觉肩膀好像被压了一块石头,沉重无比。当他睁开眼清醒几秒,才明白为什么。
毛晓毅被他搂在怀里,肩头那块石头是毛晓毅。
孩子正趴在他胸前睡得一脸乖巧。
他又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抵着自己大腿。
接下来,项语忙着在中科集团的各个所跑业务,有些项目确定能参与,有些还在继续做工作。二十五所的贴片机和清洗机交货验收,他又有一笔提成进账。四月底,中盛的AI智能系统项目开始招标,因为是非标定制项目,项语找了一共三家公司进行围标,最终贴着预算3500万以3485.5万中标,成为今年公司到目前为止最大金额项目。
王韬特意飞过来为他庆祝,晚宴上,项语坐在王韬左手边,王韬帮他挟菜、对饮、不时头对头小声交流,他是全场的焦点。明眼人一眼就知道王韬是有意扶持项语。
项语第二次举杯,公开感谢齐英对他的帮助,齐英明白他在为自己撑场,站起来和他单独喝了一杯。
公司几乎所有人都来敬项语酒,他喝了不少。
销售之间,大概天然存在竞争关系,新来的那几个销售对项语倒是明面上过得去,过来恭喜他。那些老销售依旧看人下菜碟,要么继续偷摸跟着江浩,要么跟新销售有了来往,就是不爱搭理项语。以前是因为看不起,现在是因为嫉妒,项语从来不是为了跟他们搞好关系,所以怎么着他都不在乎。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销冠,公司的国宝,又怎么会在乎这些不值一提的人。
饭后,齐英借着出去抽烟的空,跟项语说了一个消息。
她下午得到消息,中航技工集团的王文栋可能要下马,原因是他上面的人倒了。
项语问什么时候的事,齐英说就在这一两个月。项语一听心说糟糕,赶紧打电话给齐思齐,问他武汉、南昌的项目招标时间能不能提前,去活动一下,务必提前到五月中旬,齐思齐问怎么突然着急了,他只说集团的资金比较紧下半年可能会难批下来。
王文栋如果要倒,会以什么名义倒,被查个底朝天是一定的。好在自己跟他没有钱权输送,当初他屈服并帮自己,是因为自己恰好有一个督察组的小学同学。害怕把他双性恋以及强迫人从事□□易的丑事曝光。
除了王文栋,升任生产副总的赵飞鸿,财务副总潘富强、技改部长赵强,项语与这三人都关系不错,他想这几天去见一面,都是王文栋的人,到时候人事更替不知道会怎么样。转念一想这种时候保持安静比上蹿下跳来得稳,还是等吧。
晚上回到家,项语再次接受毛晓毅热烈的祝贺和赞美。
“项语哥,我说过吧,你真的超厉害,超超厉害。”
“项语哥,你很快会成为千万富翁、亿万富翁。”
“项语哥,你简直是你们行业的骄傲。”
他觉得外面一万个人说他厉害,不如毛晓毅一个人的话悦耳和舒心。因为毛晓毅,他可以短暂忘记外面那些事,重新变得简单和快乐。
项语喝多了,但是不想睡觉,这样的快乐他想多延续一会儿。两个人躺在沙发上东扯扯西聊聊。
“看电影吧。”毛晓毅看着项语说。
项语说:“好。”
毛晓毅略一犹豫,起身去把投影仪打开,从电脑里麻利的翻出一部片子,关灯坐回去。
熟悉的亚洲人的面孔、听得明明白白的语言,不用看字幕,不用理解文化背景,一切都那么直白赤裸的进行着。项语坐不住了,他看见两个男人在上床,整面墙那么大的屏幕扑面而来,让他难以接受。他看到蓝宇的单纯和执着,他看到陈捍东的世故和无情,两人兜兜转转,最终被蓝宇的爱所折服。当他选择爱蓝宇时,蓝宇却极突然极无情的走了,没有有留下只言片语,再也回不来。
项语被整个故事冲击得险些夺门而出,但他感觉故事里面总有些什么深深吸引着他,所以没走。当他回过神来,发现眼里竟然湿润润的。
他分不清自己是在为蓝宇感到惋惜还是同情接下来还要活很久的陈捍东。
故事没有太多关于环境、时代的参与,不像《霸王别姬》和《断背山》里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无能为力。仅仅是两个人的故事,使得项语觉得陈捍东真是活该,他明白得太晚,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好时光。
杂七杂八想了一堆,项语才回过神来,毛晓毅也正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不用太难过,蓝宇是自愿的,他死而无憾。”他笑着说道。
项语抬手摸他的头,顺着顺滑的头发一路滑到肩膀,能摸到明显的肩胛骨,他的手不停重复这个动作,毛晓毅一动不动任由他。
《霸王别姬》、《断背山》、《蓝宇》
项语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毛晓毅给他看的都是同性恋题材?两人一共就看过三次电影,为什么都是同性恋题材?不应该是偶然。
那为什么对这个题材这么关注?
回想起来,毛晓毅对李蕾、曾帆宇和小敏、何燕子,包括白项明,从来没有过反感,甚至有些亲近,他的朋友就只有他们几个。
“同性恋怎么了?你看不起他们?”
“你觉得我是同性恋,觉得我恶心?”
上次两人吵架,毛晓毅因为自己说同性恋不好情绪十分激动。
“项语哥,我喜欢你。”
或许,这个喜欢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是蓝宇对陈捍东那种……
项语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赶紧打断,他转头看毛晓毅,神情复杂。他想找出否定自己想法的证据,又想证实自己的想法没错,毕竟过去的证据太多,只是他视而不见。
“你怎么知道蓝宇死而无憾?”他哑声问道。
毛晓毅一脸坦然,“对于蓝宇来说,求而不得让他痛苦,但是死前已经得到陈捍东的爱,人生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项语无言以对。
半夜黑暗中,他再次听到那句“项语哥,我喜欢你”,只是这次却有些抗拒。那呢喃般的诉说中,似乎蒇着无法在白天表明的浓烈的爱与情。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处理这样的事,太突然了,像是晴天霹雳,像是当头棒喝,把项语劈懵、打昏。他整个人昏昏沉沉,没有了三魂七魄。
“我当然知道蓝宇是怎么想的,因为我也是自愿的。”只留下一具空壳的项语听见毛晓毅这样说,他瞬间魂魄归体,清醒了。
项语竭力稳住呼吸继续装睡,他无法想象如果是其他人对他说这话他会是什么反应,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不反感、不讨厌,因为这个人是毛晓毅,可他也不能继续拿他当弟弟了。
他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感情。
他只知道,自己的路不是那条路,还有爷爷要照顾,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绝不能让自己陷入这样一段特殊的感情中无法自拔,他要的不是这个。
可是,他又不想伤害毛晓毅,一点都不想让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毛晓毅想再试一下,所以他放了《蓝宇》。
项语这一次似乎比前两次都更受震撼,因为看到两个男的赤裸相对还是什么,他不清楚。只不过项语看完后情绪明显不高,话没说几句就睡了。忐忑不安的他没忍住,再次对着熟睡的项语自说自话起来。
最近,他越来越想越界,越来越想让项语知道自己一直在阴暗里恋慕着他。
只是他依旧没有足够的勇气表白,他寄希望于项语能自己发现。
假如项语发现了,来质问他,他就顺势承认,听凭发落。
他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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