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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5 特殊能力
克莱尔很小的时候,就安静得出奇——不哭,不闹,不笑,极少说话,经常发呆。大人们总说她“懂事”,可没人真正理解她沉默的背后是痛苦。
与普通孩子不同,她从不在意玩具是否被抢走,也不执着于吃不吃得到糖果,更不会因摔倒而大哭。
大她五岁的表姐会因为得不到一个玩偶哭得声嘶力竭,而她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想: “她为什么哭?明明她已经有了五个相似的了。”
她始终无法真正融入其他孩子的世界——不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也无法共情。他们在嬉闹,她却像个旁观者,站在热闹之外,用冷静的目光看着一切起伏,也因此被孤立。
她能一眼看出成年人话语中的逻辑漏洞,但每当她试图指出时,换来的不是理解,而是恼怒。她能准确预判一个决定的后果,可当她提出提醒时,往往不是被忽视,就是被当做孩童的“胡言乱语”。
而克莱尔的痛苦远不止如此,真正让她与他人隔绝的,是一种隐藏在她体内的“能力”——像恩赐,也像诅咒。
这种能力并非时时显现,却总在最毫无防备的时候苏醒。每当它来临,克莱尔目光所及,无论是人物面部的细微抽动、空气中温度的轻微浮动、还是物体结构在时间中的微妙偏移,都会在她脑中裂变成无数条路径,被剖解、演算、重组。
庞大的信息碎片,在瞬间蜂拥而入,灌进她脆弱的大脑。那些信息没有边界、无法过滤,也无法抵御,如洪水般冲击着她尚未成熟的意识。
那种感觉,像是被生生剖开大脑,强行灌入一整个宇宙的内部构造。如同她一脚踏入了某种更高维度的视角——那是无限展开的世界真相,而她,只是个无法承载全知之重的孩子。
她试过求助,但是孩童的语言,拙劣的描述,只换来困惑,于是她学会用沉默把所有的恐惧和疼痛都藏在平静的眼神里。
直到四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才让家人们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孩子可能真的出了问题。
从那天起,克莱尔终于得到了家人真正意义上的关注,他们不再将她的异样归结为“敏感”、“聪明”或“想太多”,他们将她的问题当作一场严肃的疾病来对待,拼尽全力想要帮她从痛苦中脱身。
祖父乔治动用了几乎所有人脉,翻阅旧信、走访昔日友人,只为找到一位有经验的专家。爱德华和玛格丽特则轮流陪伴克莱尔,带她走遍了英国各地的大型医院,也不惜辗转前往欧陆寻找治疗线索。
精神病学、脑神经研究、儿童发育障碍……他们咨询了各种领域的医生,做了无数检查,试图为她的症状找出一个可被理解的解释,找到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
但都无济于事,没有任何治疗方法奏效,甚至没有医生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的状况没有好转,好在也没有恶化。
之后的时间里,一家人开始频繁地去教堂祷告,祷告的频率一次比一次多,仪式一次比一次虔诚。仿佛在面对无法解释的命运时,他们能依靠的,只剩下那份渺茫的信仰。
而克莱尔,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听着身边大人们念诵圣词,望着十字架上的光影投射在石壁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同”,但她知道,那些疼痛和混乱,并不会因为一句“阿门”而停下。
“后来呢?后来是怎么治好的?”奥米尼斯忍不住追问,声音里透着一丝焦急。
克莱尔有些不太好描述,因为后来的发展有些离奇,“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
天气很好,阳光穿过树影洒在草坪上,午后的风从走廊间穿过,带着花园里玫瑰的香气。
克莱尔从午睡中醒来时,庄园意外地安静。母亲好像不在家,连平日总在厨房忙碌、总会絮叨几句的女佣也不见了。
她一个人穿过空荡荡的长廊,踏上通往书房的阶梯。那扇沉重的橡木门没有关紧,只半掩着,她透过门缝看到书房里有一个人。
他正坐在祖父那张惯用的椅子上,姿势懒散,手自然地搭在扶手边缘。
克莱尔有些迟疑地敲敲门,她能确定,这个人她从未见过。她的记忆力很好,不会出错。
“你是谁……”她轻声问道,“……祖父的朋友吗?”
那人轻轻点头,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克莱尔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不是祖父的朋友。你到底是谁?”
“你很有警惕心,这很好。”那人轻轻笑了,随后站起身来,动作缓慢而从容,“不过我可没说谎——你祖父确实认识我。”他顿了顿,像是特意给她时间缓和情绪,然后温和地说:“我是个医师,来给你治病的。”
克莱尔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有些紧张地问:“要做手术吗?能不能……不要把我的大脑剖开?我怕自己变成一个傻瓜。”
她其实并不完全理解手术的含义,但她曾无意中听见大人们低声谈论过,有医生建议采用脑部干预治疗——她听懂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靠想象补全,足以让她恐惧了好几晚。幸好,祖父和父母都果断拒绝了。
那人却大笑起来, “剖开你的大脑?多落后的方法。”他一边笑,一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打个比方,你的脑袋像个太亮、太费电的灯泡。我只是来帮你——把它关小一点。”
“对了,你知道什么是电吧?”
克莱尔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了,她甚至还偷偷用过祖父的伏打电堆,虽然被逮到之后被罚整整一周都没有甜点吃。
“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画画、弹琴、还是别的什么?” 他没有像其他医生那样用奇怪的器械碰她、敲她、问她奇怪的问题,而是一直在和她说话,说得轻松随意,就像是旧识一样。
“你喜欢下棋?那你可遇到对手了,我可是非常擅长下棋的。”
于是,他们整整一个下午都坐在书房的角落下棋。
那人看着棋盘,眉毛一次次皱起,最后彻底败下阵来,一脸不可思议:“我居然一盘都没赢?这不可能!”
克莱尔有点歉意地想要安慰他,但说实话,他也确实不算厉害。
那人见状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她微微一愣,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避开——毕竟她刚刚击溃了这个成年人的自尊心,权当给他的补偿吧。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她小心翼翼地提醒。
那人眼里带着点得意,“小天才,治疗早就结束啦,你以后都不会再痛苦了。”
“不过,你不能再下棋了——这是作为你赢我的一个小小惩罚。这样我才能继续保有‘最厉害’的头衔。”
奇怪的是,克莱尔后来怎么都记不起那个奇怪的医师的模样了,只依稀记得是个青年……可母亲却一口咬定那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还说他穿得像个传教士。
奥米尼斯听完她的描述,立刻皱起眉:“他会不会是个巫师?”
克莱尔也是这么想的,也许是埃德蒙当时在霍格沃茨时找了人帮忙;又或许,是哪位好心的巫师听说了她奇怪的病,悄悄出手相助。
不论如何,那天之后,她的痛苦真的消失了,但是正如那个神秘人所说,她确实再也不能下棋了,因为下棋成了这个特殊能力的开关。
在地穴里,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对弈,克莱尔逐渐学会了控制那股洪流般的感知力,她不再被动承受,而是开始试着驯服它,引导它,让它成为属于自己的工具。
她已经可以坚持得越来越久了——虽然依旧痛苦,却不再那么容易被击溃。
奥米尼斯始终不明白她的执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这么痛苦!”
克莱尔脸色苍白,额角沁满了冷汗,但她勾起嘴角,低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不想再逃避了......我觉得……也许这种能力并不是诅咒......它很痛,但真的非常好用。”
“巫师棋真的很有趣......但是太真实了......有些残忍......我又赢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有些语无伦次,像是为了缓解大脑撕裂般的抽痛。
与此同时,现存文献中记载的所有符文结构、残卷上的无法辨识的符号、还有自己不完整的模型,在她脑海中浮现、旋转、交错,构成一个巨大的网络。
顺着符文间那些细微的联系,推演着最合理、最完美的魔力回路,一点又一点补足缺失的轮廓,在无数次失败、偏差后,最终聚焦出那个真正的形状:
它对称、精准,像宇宙初生那一刻被铭刻下的原初符号;
它复杂、细腻,像万千细节在一点处汇聚成一颗悸动的心脏;
它安静燃烧,像星体内核深处那从不熄灭的火种。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甚至不必真正动手实验,她就已经能预见那符文成形之后会引发的能量反馈——这就是答案,完美、完整、无需再证。
奥米尼斯回到寝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没过多久,塞巴斯蒂安推门而入,嘴角扬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哦?看来你们今晚的‘约会’相当成功?”
奥米尼斯不作声,只是将校袍脱下,挂在衣架上,挥了挥魔杖,把衣料上的褶皱抹平。
塞巴斯蒂安靠在床柱上,“怎么,我说错了吗?否则你会现在才回来?”
奥米尼斯依旧没理他,径直坐到桌前,把明天要交的两篇论文一份份翻出来,检查得细致到连标点都不放过。
塞巴斯蒂安还在喋喋不休,“不过地穴不是一个约会的好选择,下次你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奥米尼斯叹了口气,“承认你在嫉妒并不丢人,你都快成年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嫉妒?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恰巧看到了你们从地穴里出来。我可没功夫跟着你们,我很忙的。”
奥米尼斯冷冷地说:“你忙着干什么?和你的马尔福调情、约会吗?”
塞巴斯蒂安愣住了,随即语气一转,开始若无其事地炫耀他与马尔福在城堡里的“约会”过程,说得既轻松又愉快,内容包括小花园、长椅、月光、笑声,仿佛刚刚度过一个完美无缺的浪漫夜晚。
今天下了一天大雨,连伊梅尔达的魁蒂奇训练都不得不取消了,塞巴斯蒂安这个“完美夜晚”的谎言实在拙劣。
奥米尼斯懒得再搭理他,重重摔上了寝室的门。
可即便是来到公共休息室,他也依旧不得安宁。
莉莉娅·马尔福正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显然是那片人群中当之无愧的焦点。她正在谈论自己哥哥最近的升迁:“是的,部长亲自签署的任命函——魔法法律执行司·特别事务审查官。”
她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缕金色长发,神情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骄傲。
不过莉莉娅其实对魔法部的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开始谈起复活节假期计划:“我们一家准备在复活节期间前往法国南部的庄园小住一段时日——普罗旺斯的阳光可比这边的阴云讨喜多了。”
说完,她仿佛顺势才想起似的,提到自己组织的话剧俱乐部演出:“我们的演出定在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我亲自挑选的剧本——与亚瑟王和梅林的传说有关。”
听众们对她的话剧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兴趣和关心。
不过,坐在莉莉娅身旁的凯特·莱斯特兰奇内心没那么轻松。
她并不参与表演,而是负责整场演出的服饰与布景。为了这部关于“亚瑟王”的话剧,她最近焦头烂额,更糟糕的是,她已经看了不下数次排练,每次都忍不住在台下打哈欠。
冗长的台词、沉闷的节奏,最关键的是莉莉娅为自己饰演的王后桂妮维亚加了太多戏,搞得整部剧都像在围绕她的“感情命运”展开。
“这哪里是亚瑟王传奇……分明是桂妮维亚|情史。”凯特暗自腹诽。
不过服饰方面倒有些眉目了。她看着手里那两张羊皮纸,上面是两套礼服的设计图——一套湖蓝色的灵动神秘,另一套白色的则高贵华丽。
这是她向奥奈伊和她的朋友借来的服装卷轴,是她们在圣诞舞会赢来的奖品,灵感同样出自亚瑟王的传说。
凯特得到了礼服设计者的允许,可以自由借鉴其中的元素。
莉莉娅叫住刚排练完回来的格蕾丝,“听说你们音乐俱乐部复活节前也有演出?真不巧,我那时候恐怕会很忙,没空去欣赏了。”
格蕾丝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那还真是可惜了,呵呵。”
“对了,奈拉,你刚才排练时有点小小的问题,我们再详细讨论一下吧。”她说着,拉过身旁那位红发姑娘便走。
奈拉一愣,她不过是去捧场的观众,根本没参与排练,能出什么问题?不过她当然不会当众拆穿自己的朋友。
莉莉娅毫不在意格蕾丝的敷衍,她开始谈论起纯血家族的荣耀与血统优越的重要性。
凯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默默地收起手中的羊皮纸,悄然离开了休息室,身后是几句应和——
“莉莉娅,你果然是对的,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聪明人会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个麻种……怎么可能争得过你。”
周三深夜的炼金课后,菲戈教授送克莱尔回斯托克斯庄园。幻影移形结束刚一落地,他便微微踉跄了一下,脸色因魔力透支而显得异常苍白,额前冷汗渗出。
克莱尔立刻搀住他,声音轻却充满愧意,“我没有估计到魔力消耗会这么巨大。”
菲戈摆摆手,沉默片刻,思绪却仍沉浸在方才那奇异的火焰之中。
那是由一个复杂至极的符文激发的金色火焰,不仅威力惊人,还具有罕见的黑魔法克制属性。它的诞生,完全颠覆了他对符文的传统认知。
更令人震撼的是,这股力量并不依赖古代魔法,任何普通巫师只要有足够的魔力与技巧,都能触发——虽然代价较高。
这也是让克莱尔最欣喜的地方了,完整的火符文可以被普通魔法激发,这意味着,它可以成为一种“公开”的奇迹。
“我和威尔金教授看法一致。”菲戈缓缓开口,神色凝重,“现在还不是公开这种符文的时机,必须暂时保密。”
“我明白。”克莱尔点头,但她并不打算保密太久。
她知道,自己被兰洛克和卢克伍德盯上的事,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一个普通学生,若无特殊之处,又怎会引来那样的危险人物?
符文魔法,同样神秘而强大,却并不触及古代魔法的真正核心,也许可以作为一个足够合理的“假线索”暴露出去。
她已经写好了提醒,就夹在备课资料中。
“好了,快进去吧,祝你休病假愉快。”菲戈教授朝她眨了眨眼。
克莱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絮絮叨叨地补充道:
“教授,我把六年级的备课资料也整理好了,就放在书架第三层——和您平时放教材的那一格分开了,免得混掉……”
“还有布莱克校长……他总是让您去处理那些和教学无关的事,您得学会拒绝他才行,您又不是他的私人秘书。”
菲戈教授摆摆手,打断了她:“再多说几句我就改变主意要把你带回霍格沃茨上课了。下周见啦,小克里!”
克莱尔站在原地,目送菲戈教授幻影移形离去。良久后,她并没有回庄园,而是朝反方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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