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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风里裹着草木的温润气息,楚妄清独自走进电梯,指尖微微发紧——忐忑像藤蔓似的缠紧心脏,却又有细碎的兴奋从缝隙里钻出来,痒得人鼻尖发酸,萌生的期待随着楼层的上升攀上一截截的高峰。
电梯门打开,露天平台撞进视野,楚妄清瞳孔骤缩,彻底怔住。
没有预想中星际的高楼大厦,只有一片繁茂的橘子林铺展眼前——那片楚妄清印象中的橘子林。他沿着石子路向里走,心跳加速,整个人走路的脚步都是飘浮的。
拨开丛林,露出一片湖,湖面之上,矗立起一座阁楼,青瓦翘檐,檐角风铃被风拂过,清越的叮当声荡漾在四周,竟和记忆里的声响分毫不差。
深褐色的老木桥曲折地架在湖面,楚妄清呆呆望了片刻才迈步,每一步踩上去,心就落下几分。
这座阁楼再熟悉不过,是大师兄居住的幽阁,确认了这一点,楚妄清不受控制地脚步加快,到后面都开始奔跑起来,上楼梯时台阶发出嘎吱嘎哒的声响。
楚妄清已经失去思考,他只是凭本能前往大师兄的那间房间,不断靠近,接近。
但近了,反而生出心怯,他忽地放缓脚步,推开那扇半掩的门,阳光透过雕花在屋内的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站在地板中央那道背对楚妄清的身影,那是位坐在轮椅上的老者,一身苍青色的长衫,扶手是打磨光滑的檀木,苍老的手搭在上面,指尖的玉扳指在泛着温润的光。
有一刻的恍惚,楚妄清以为自己回去了,又像是误闯进了逼真的幻境。
楚妄清眼眶发热,他不可置信地向前,却迟迟不敢靠得太近。
“那个,请问是……阴先生吗?”
老者操控扶手的按钮,转过来。
那双平和的眼眸与楚妄清的对上。
眼前的老人与大师兄的模样大相径庭,头发花白,满目沧桑,甚至被病痛折磨,已是孱弱之状。
这不该是当年意气风发的修道之人。
楚妄清张了张口,话全都哽在咽喉。
良久,发出声音。
“……大师兄。”
大师兄像是等他开口等了好久,嘴角缓缓地扬起来:“小师弟,我们终于见面了。”
“大师兄,真的是你。”楚妄清牙关都在颤抖,“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阴先生?”
“是的,我现在对外的称呼是阴先生,你也可以这么叫……”
离容解释着,眼前的身影忽然蝴蝶一样,张开臂膀,扑进了他的怀里,他神情僵住,眸光落下来,静静看着楚妄清的后脑勺,没再继续说下去。
楚妄清紧紧抱住大师兄:“我以为大师兄已经死了,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离容迟疑半秒摸上他的脑袋:“是的,我活下来了。”
他问:“不问我怎么活下来的。”
楚妄清埋头抽抽搭搭,眼泪鼻涕蹭了大师兄一衣裳,听到这话停顿了一会儿。
“大师兄活着就好。”
-
江家的书房里。
“你凭什么确定,我会和你合作?”
华丽的织金旗袍衬得江夫人冷艳如霜,她端坐在沙发上,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的联盟科研行政部部长齐锦月。
“我本可以直接找江家家主——我清楚他想要什么,也有能力帮他办到。”
齐锦月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服感,“但他们这群人,欲望是填不满的,贪心不足,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糟糕。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我来之前调查过,你恨他。若他真得偿所愿,身居高位,获得他想要得到的力量,你会开心吗?”
江家夫人动容,却仍旧心存戒备:“大言不惭,你和联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怎么信你?”
“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齐锦月不耐地蹙眉,“这解释起来很复杂。”
齐锦月指尖一道红光,随手一弹落进了江家夫人的眉间,江家夫人的眼睛立刻从困惑变得空白,没有神采,形同傀儡。
她机械地张开嘴:“请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
禁区基地。
“大师兄,你知道除了你,还有谁活着吗?”楚妄清缓过劲来,盘腿坐在茶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小口嘬,掀起略肿的眼皮。
离容单手夹出乌龙茶叶,放杯里洗:“你三师姐没同你提起我吗?”
楚妄清一愣。
“我们醒在一起,只是她选择进入安全区,而我选择留在禁区这里。”离容一顿,“准确来说,是守在第一道门附近。”
“三师姐是为了白石吗?”
离容没否认,将茶汤缓缓倒入公杯,水流声很慢很响:“妄清,你知道你三师姐进宗门前的事吗?”
“我进门迟,只听到了些虚虚实实的传闻。”
“那有听到那户守护天石的家族吗?”离容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将其扔到一边,“隐居于世,家风森严,尤其是主家成员更是从不露面。”
楚妄清含在嘴里的茶有些温,但他似乎忘了吞咽的动作。
“锦月她来自那个家族,她是旁支子女,但被选中成为守护者,于是成年那日,自己的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全都被迫献祭了。”离容说,“她像其他人一样崩溃,但没像其他人一样认命。”
“于是她逃了,换做其他时刻,她躲不过追杀,早就死了,但是好巧不巧,遇上了师父。”
楚妄清睁了下眼,温茶入喉咙。
他似乎知道了三师姐的心魔。
师兄弟两人坐在茶桌旁,喝了一杯接一杯的茶水,楚妄清很安静,低头发呆,而对面的大师兄盯着他,目光不移。
“大师兄,我手里有块白石碎了,你能帮我把它尽量复原吗?”
并不完整的几块没来得及融合的,被楚妄清一同掏了出来。
一并被掏出的,还有丹炉。
大师兄失笑:“哪儿来的?”
“从博物馆里面买的,质量不算上乘,凑合用。”
大师兄:“我倒是不知道,小师弟什么时候精通了炼丹炉之术。”
“我是不擅长,但是大师兄最擅长这个了。”
-
禁区实验室基地。
“江家出事了!”
岑郁南连忙跑过来,他看到杉今和江最两个人背靠在一楼大厅的电梯口,双双沉默不语,杉今是不说话,江最是没话说,他没发现其中气氛的气氛的诡异。
但盯着江最指尖的烟还是愣了下,岑郁南脚步放慢,扶了下滑到鼻梁的眼镜,他许久没见江最抽烟了,白雾散在空气中,似乎还掺杂了一丝烦躁的信息素。
“大半夜你们怎么都在这儿站着?”
杉今走到岑郁南跟前:“这对江少爷是好事,说出来让他笑一笑。”
江最弹弹烟灰:“说说什么好事?”
“江家的那块白石我们怕是拿不到了。”岑郁南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江家家主连夜带着江家的那块白石,溜进了禁区。没多久,巡逻的执行者发现了他的尸体,但是白石却不翼而飞了。”
江最眸光闪过一丝诧异:“死了?”
“嗯,听说发现的时候,血都被抽干了。”岑郁南说,“这像不像岑文忠死前说过的献祭?”
意料之外的消息,江最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低声道:“看来有人在下一步很大的棋啊。”
岑郁南长舒口气,哇啦哇啦又描述起自己是怎么避开那些审判庭的追踪者的:“不过他们现在可能更需要去处理江家的事情,这下好了,江最你也尝尝我前段时间被一堆老不死的围攻的感受吧!”
杉今听得认真,江最始终没再回应。
岑郁南:“你们有在听我说话嘛!”
杉今:“有。”
岑郁南不满地去拽江最,后者眼眸竟难得出现迷茫:“你说,他和阴先生会聊什么呢?”
岑郁南听不懂:“啊?”
电梯叮——的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楚妄清还穿着江最的衬衫,袖子甩到指尖的长度,他呆呆站在那里,眼睛还有些红,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江最蹙眉,朝他招手:“到这儿来。”
楚妄清扫了一圈,走到江最的面前,拉上手:“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等你。”江最指腹揉在楚妄清的眼角,“怎么还哭了?”
“你可算是下来了。”杉今耸耸肩,“再不下来,江最该打上去了。”
“楚妄清去见阴先生了?”
岑郁南看了下楼层提示,小声问杉今。
杉今回:“是阴先生要见他。”
岑郁南面露诧异,盯着江最和楚妄清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房间,江最给楚妄清倒了杯热水:“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哭?”
“我这叫喜极而泣。”
楚妄清在楼上喝多了水,眼下是一口都喝不进去,他捧着水杯,徐徐讲了阴先生的真实身份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么说,阴先生算是你大哥了。”
“嗯。”楚妄清嘴角微微抿起弧度,“对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江最淡淡道:“江慕高死了。”
夜里江最贴在楚妄清的胸膛,楚妄清则伸出臂膀环住江最的脑袋,指尖穿插在柔软的发丝,听到彼此平稳的呼吸,都还没睡。
江最舌尖舔了下皮肤,抬起头:“楚妄清,我们接吻吧。”
苦涩中泛起铁锈味。
楚妄清低下头,唇瓣张开条缝,被江最扬起脖颈,轻轻迎上来。
不像吻,更像在舔舐伤口。
楚妄清时不时释放出Omega信息素安抚,怀里的Alpha很快睡熟,而他毫无睡意,动作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上面躺着一条在电梯收到的消息。
[齐锦月:小师弟,我拿到了江家的白石,现在白石齐了,马上就可以开启封印大法!我到时候在第一道门附近等你,一定要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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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尾比我预计的还要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