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进入深秋后，A市降温就很快了，李一趁着林耀放假赶紧带他去添了几件棉衣。
　　林耀这段时间又长高了些，活脱脱一个衣服架子，随便试穿了几件都很好看。他心里别提多骄傲了，一口气给他买了好几件。
　　“叔叔，不用买了，有个换洗的就够了。”
　　“这件衣服是短款，你体育课穿着方便，这件半长的稍微薄一点，你现在穿正好，这件长的厚，等你放寒假正好可以穿。”李一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够：“A是这边的冬天还是挺冷的，咱们再去买两件保暖内衣吧。”
　　“不用了叔叔，这些就够了，我不怕冷。”
　　“行，那你陪着叔叔去买两件总行吧。”
　　他是知道林耀的尺码的，结账的时候给林耀买了两身，回家给他塞进了行李箱里。
　　李一不想让林耀担心，暂停了晚上的代驾工作，送完货就立刻回家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开学就要期中考试的原因，李一这两天回家总是看到林耀在学习，他是担心林耀的身子的，想着晚上给林耀加顿夜宵。
　　李一正想着做点什么呢，手机响了，是代驾软件独有的铃声。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原来是软件给他接了一个半小时后的订单。
　　李一正纳闷呢，手机就来电话了，对面说是因为昨天软件发生故障没能及时给他暂停接单。
　　李一不懂他们的专业术语，只问能不能把订单取消。
　　对面说是可以的，但是会影响他的信誉度。
　　代驾司机的信誉度是很重要的，如果要是信誉度降低的话，每单的收入也会相应的减少。李一是需要钱的，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对面似乎也猜到了他会退步，立刻说会给他这一单的佣金翻倍，以示补偿。
　　李一挂掉电话回屋了，冲林耀耸耸肩：“不好意思啊耀耀，叔叔公司突然有事，可能要过去一下。”
　　林耀表示理解，拿了件厚衣服给他：“叔叔，你穿这个吧，晚上了外面冷。”
　　“好。”
　　李一骑着电动车走了，紧赶慢赶终于在截止时间之前到了，他收好电动车，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对面回复得很快，说车在酒吧对面的停车场，让他先去那里等着。
　　李一照做了，站在停车场门口朝对面张望。大约十分钟左右，酒吧门口就有人被扛出来了，李一看了眼对方的体型，暗暗捏了把冷汗。
　　对方也看见他了，朝这边走过来。
　　确定了顾客，李一也就没有在原地干站着，迎了过去：“先生我是您叫的代驾，我来……”
　　即使逆着光李一还是认出来了楚潭，他瞄了一眼倒在他身上的男子，迅速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你没认错，是我叫的代驾。”
　　“是么，真巧，真巧。”李一喃喃着，讪笑两声：“请问您二位去哪啊？”
　　“我公寓。”楚潭将肩上的人向上提了提：“车钥匙在上衣口袋里，你自己掏吧。”
　　李一掏了下他外侧的口袋，没有。
　　“难道是我记错了？你掏掏这边的裤子口袋有吗？”
　　李一掏了，还是没有。
　　“你等一下。”楚潭朝远方喊了一声，立即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过来接过了他肩上的人。
　　“楚总。”
　　楚潭点点头：“王总喝多了……”
　　商场上的人总是小心谨慎，李一也无意听他们之间的谈话，退开了一个安全距离，供他们说话。
　　楚潭的公寓和这间酒吧分别在A市的一东一西。等他送完楚潭到家估计要两个小时了以后了，也不知道林耀睡没睡。
　　他正想着，楚潭过来了，拿着车钥匙在他面前晃晃：“发什么呆呢？”
　　李一把钥匙拿过来了：“没事，您聊完我们就走吧。”
　　“走吧。”
　　楚潭今天开的车是三年前那辆，李一突然有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楚潭虽然不带着他应酬，可每次应酬完了总会打电话叫他来接。有一次他睡着了，没能及时接到电话，楚潭一遍一遍的给他打，直到电话接通。
　　他还以为楚潭出了什么事情，问了地址就要往那边赶，可楚潭却只说想他了，想听听他的声音。
　　被楚潭这么一吓，他也精神了，就这样陪着聊了一路。
　　那天具体聊了些什么李一已经记不清了，可左不过就是楚潭一直在和他撒娇，和他说有多喜欢他。
　　李一不敢再往下想了，回忆虽好，可终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让人伤心。
　　这个时间还是有些堵的，路上的车停停走走，惹得人心烦。
　　“我那个蛋糕做的怎么样了？”
　　“在等你的试吃结果。”
　　“我没吃。”
　　“那就没有进展。”
　　“离咱们定好的时间就只有一个月了。”
　　“嗯。”李一和他说：“我的烤箱还在T市，不然今天还能让你试试味道。”
　　“这好办，我家就有烤箱，你一会儿给我做点尝尝。”
　　“太晚了，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李一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知故问，没有回答。
　　车流缓缓移动着，可没走多远就又停下了。
　　“为什么不方便？”车里静了一会儿，楚潭开口问了。
　　“家里有事，不方便。”
　　“还是孩子的事？”
　　李一随口回答：“嗯。”
　　静止的车队终于又有动的迹象了，李一赶紧跟上。
　　“上次的病还没好？”
　　“嗯。”
　　“那我打电话让乔逸之去看看吧。”
　　“不用，这个时间他已经睡下了。”
　　“这么早？”楚潭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拨号。
　　“别……”李一顾着看他手上的动作，一时没有注意前面的路况，撞上了前车。
　　李一停了车，赶紧下车查看情况，还好车速不快，两辆车只是蹭掉了些漆。
　　前车的司机也下来了，语气不善：“真是晦气，看不见前面这么堵吗？你跟得那么紧干什么？”
　　“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
　　“大哥晚上这是吃什么了？嘴这么臭。”楚潭吊儿郎当地倚在车边：“不就是蹭掉点漆么，值得动这么大火气吗？”
　　男人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小小年纪，你……”
　　李一见势不妙，赶紧跑过去给男人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你这车的修理费我会掏的。”
　　男人看了他一眼，伸手比了个五：“五千，不然免谈。”
　　李一有些为难：“大哥，您这块漆应该……”
　　“怎么？你是觉得我在敲诈你吗？那咱们叫警察来评评理啊！”
　　“行啊，叫呗。”楚潭无所谓道。
　　“不用叫了，我赔。”
　　楚潭一把把人扯了回来：“他坑你的你看不见？”
　　“我知道，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李一甩他的手，没甩开。
　　“这怎么叫闹大？只是正常走法律途径而已。”
　　“怎么？刚刚不是还狂的很吗？现在这是怎么了？害怕了？怂了？”
　　李一赶在楚潭之前说话了：“没有，是我的错，我赔您。”李一挣开楚潭的手，问了对方银行卡号，把钱转过去了。
　　男人收到钱，这才满意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潭车门关得用力，整个车都跟着震了一下。李一发动车子，开口问他：“你的修车费我也会赔给你的。”
　　“好说，一万。”
　　李一知道楚潭是故意的，但他还是答应了：“好。”
　　楚潭抢他的方向盘，用力一扭，把车停到了路边。李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平复狂跳的心脏就被楚潭拉下车带到了一边的树林里。
　　“代驾后台有时间限制的，我必须赶紧把你送回去，否则会扣钱的。”
　　“你故意的是不是！刚刚五千一万说给就给，现在倒是在乎你那点劳务费了？”
　　“对。”
　　“你和我耍什么脾气？我是在帮你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需要你帮！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有手有脚，什么都可以做，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他妈爱你行不行！因为我犯贱行不行！”
　　李一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楚潭，你说这话对得起你手上的戒指吗！我权当你说的是醉话，别让我看不起你。”
　　楚潭愣了一下，突然笑出来了。李一看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把他打傻了：“你没事……”
　　“原来你看见这个戒指了啊，我还以为是这个戒指不够明显呢。”
　　李一这下彻底懵了，问他：“你说啥呢？”
　　“这个戒指不是你让路青阳给我的吗？你不认识？”
　　李一看了看那个戒指：“青阳给的？”
　　“嗯。”
　　“青阳他怎么样？有没有被我……”
　　楚潭知道他心中所想，答他：“没有，他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李一楠楠着，又想起了那个蛋糕，问他：“那结婚蛋糕又是怎么回事？”
　　“谁和你说那个结婚蛋糕是给我自己定的了？”
　　李一垂下头不说话了，确实，这些事情楚潭从来没说过，都是他自己想象的。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这就完了？”楚潭摸了摸脸上的掌印：“我这一巴掌白挨了？”
　　李一手掌现在还是麻的，把手往身后藏了藏：“对不起，我补偿你。”
　　“不用补偿，帮我揉揉不过分吧。”
　　李一点点头，走过去，刚抬起手就被楚潭攥住手腕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楚潭吻得并不温柔，时不时的还会用牙咬他的嘴唇。
　　李一用手推他，推不开。
　　终于，楚潭亲够了，放开了他。李一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直到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拉着楚潭往外走：“快走，快走。”
　　“夜还长着，着什么急。”
　　“哎呀你快点，你这单要超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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