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之下

　　“姐姐都看到了啊。”对于这个结果，温柏杼一点也不意外，“我正在努力，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所以这段时间，可能还需要辛苦你一段时间，对不起。”
　　裴瑾宁深吸一口气，听到温柏杼声音和明白了她的态度的那一刻才终于感觉自己好了点：“那你呢？你难道就不用扛了吗？虽然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你也把证据亮出去了，可是……”
　　“可是还是会有很多人不相信，除非对方道歉证实这件事是假的，对吗？”温柏杼的声音很温柔，“但目前是没有多大用处的，人看你不适的时候，无论你解释什么都没有用，所以我需要姐姐再等等。”
　　老实说，一开始看到热搜和那些肆意攻击猜测的文字时，裴瑾宁的确是有些难过的，可要是就单单看关于两人实际关系的猜测，她好像又没什么感觉。
　　甚至……隐隐约约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裴瑾宁把手放在被造谣“亲吻”的锁骨上，似乎真的感受到了被温柏杼那柔软的唇瓣触碰的感觉。
　　“……姐姐，你在听吗？”温柏杼的声音突然响起，显得有点突兀，却刚好把出神的裴瑾宁拉了回来，“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一定会回去，你再等等，好吗？”
　　裴瑾宁回过神来，用了短暂的几秒钟才把温柏杼的意思明白，却没有答应下来：“不用等你回来，我去凌城找你。”
　　“不行，你要上班工作，况且现在也不适合你过来。”温柏杼说着，那边还传来一段敲击键盘的声音，“……算了，我很快就会回去，就这两天，回去之后，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裴瑾宁有些无奈：“我已经被劝告“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了，你那脑瓜平时那么聪明，怎么这次又忘了想这些？有这么强的舆论压力在，律所可暂时不敢用我。”
　　裴瑾宁没告诉温柏杼的是，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调侃她，说她应该去专攻‘亲密关系法’。
　　温柏杼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我的错……你不要过来，去和上次那位先生多接触一下吧，我知道，你本来就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性取向，你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所以，和那位先生接触一下，让舆论偏转一些吧。”
　　还是得让她去和孟舟做一回“表面夫妻”啊，不知为何，裴瑾宁的心中莫名不太想照做，也不太想承认性取向的问题，偏偏想要暂时缓解问题，也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便只能答应。
　　“柏杼。”裴瑾宁颇感复杂地开了口，“你这样子做到底想为了谁，又是为了什么？”
　　温柏杼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时间长到以至于裴瑾宁一度以为她把电话挂了，直到温柏杼再一次开口，这样的沉默才被打破。
　　“没有为了谁，就当我是为了自己吧。”温柏杼轻笑一声，“对不起啊，姐姐，是我平时没分寸了，才被抓到那么多照片，让你承受这么多不该承受的恶意……我真的快了。”
　　知道温柏杼心里愧疚，可她为什么要重复这么多遍？总不能是因为那些照片吧？那堆照片基本都是裴瑾宁还在南湖时被抓拍的，也恰好是在南湖那段时间，裴瑾宁和温柏杼的亲密接触越来越多。
　　以至于那天发生了那么荒唐的事情。
　　“算了。”裴瑾宁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奇怪，温柏杼也不想告诉她，令她心中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不管你了，注意点分寸，不准乱搞，另外……”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裴瑾宁深吸一口气，开口：“注意身体。”
　　我在家等你。
　　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裴瑾宁还是把它咽了回去，这样子的话语，太暧昧太越界了。
　　温柏杼轻轻一笑：“好，希望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的房间能被收拾出来。”
　　真是醉了……又在调侃她，裴瑾宁哽了一瞬，又道别两句才挂了电话。
　　王秋生和别的合伙人在今早看到热搜后就立马召开了线上会议，最后还是含蓄地告诉了裴瑾宁他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谈论给出的处理结果——你需要休息。
　　明摆着是给她“放假”了，裴瑾宁长叹一声，人也没什么睡意了，只能百般无聊地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机。
　　希望小朋友不要真的乱搞。
　　但是在看到温柏杼发了什么后，她顿时想要收回自己刚刚的那一句话了。
　　温柏杼的账号很简单，账户名就是她的本名，只发了一个帖子，就是澄清帖，里面贴了很多裴瑾宁自己也找不到或者想不起来的证据，每一条都有理有据，甚至隐约有一种把舆论风向往自己身上引的意思。
　　末尾的两句话，裴瑾宁看完，不由得愣住了。
　　温柏杼：声明清楚，在我成年以后，裴瑾宁律师跟我的监护关系已经被解除，我们只能算得上朋友。
　　温柏杼：另外，我们两个是合法单身，喜欢谁似乎不关各位网友的事情，有疑问和想骂我的，乐意奉陪。
　　她这是想干什么？裴瑾宁瞳孔微缩，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温柏杼到底要干什么？把战火全都往她自己身上引？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她走在舆论风口上吗？
　　裴瑾宁怔怔看着面前的手机屏幕，半晌，心烦意乱地把手机熄了屏。
　　烦死了……这个小朋友……

　　温柏杼挂断电话，又在键盘上飞快敲了几下，电脑屏幕前终于出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
　　ID“乌亮”：
　　终于看到真正的西湖了，附上合照一张［图片］
　　图片里，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子正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眼神看上去却莫名地有些猥琐，似乎单单从这张照片里看不出什么别的。
　　温柏杼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快速在鼠标滚轮上划了两下，迅速放大了图片。
　　男子背着的书包上挂着的水杯上贴着一个名字，虽然像素很是模糊，但温柏杼还是勉强辨认出了字迹。
　　高二十七班，吴良。
　　温柏杼盯着这个名字，微微眯眼，眼中带上了一丝危险。

　　“你说吴良？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裴初闻一脸迷惑地看着温柏杼，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的有些没转过来。
　　温柏杼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着，眼眶周围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黑眼圈：“男的，可能跟我们一个高中，现在也和我们同系，你回想一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或者对他有没有印象。”
　　这么一说，裴初闻还真的严肃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吴良这名字，老实说还挺常见的，但她还真没什么印象，一时间也只能对着那张照片发愣。
　　温柏杼也不急，依旧闭着眼睛耐心地等着。
　　“你们两个看什么呢？这不吴良吗？”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的许知青弯下腰凑近看了一眼那张照片，身上还背着吉他，“他惹你们俩了？”
　　温柏杼唰的一下睁开眼：“你认识？”
　　许知青一脸懵逼地点点头：“对啊，他之前和我同一个老师，我们两个还算认识，不过嘛……听说他人品不太好，所以你们怎么了？好端端的看他照片干什么？”
　　“你有看过网络上的热搜和那些大v转发的文章的评论区吗？”温柏杼和裴初闻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开口道，“里面都有一个评论被置顶的人，并且都是同一个人，所有评论都是无一例外的极端评论。”
　　许知青了然：“这个人难不成就是吴良？”
　　“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叫‘乌亮’的人的相关资料，当然是在合法的情况下，在他的个人发帖里找到的，他就是吴良。”温柏杼说着，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手里那张照片，“我猜测，这个人或许就是最先为媒体提供照片的人，就算不是，也一定和这个人有关。”
　　许知青摸着自己的下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而且以他在传闻中的品格，真可能做出这么个事……你需要我做什么？”
　　温柏杼眼神一冷，隐约有股杀意传出：“联系方式和你知道的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他的地址。”
　　还没等许知青开口，裴初闻就立马伸出手制止了她，一脸担心地看向温柏杼：“柏杼，你要这些干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温柏杼长舒一口气，看上去很冷静：“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虽然裴初闻不太相信，可她看温柏杼应该也不像会干傻事的样子，便还是把手收了回去，任由许知青告诉她。
　　见裴初闻同意了，许知青也没多犹豫，很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行，我会去帮你打听一下的，另外你别做傻事啊。”
　　温柏杼有些无语：“我看上去这么像会做傻事的样子吗？”
　　“那不好说。”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随后，裴初闻又开口补充道，“以前有谁对你家姐姐有什么想法你就发狂，更别提现在都闹成这样了，我们很难不多想啊。”
　　温柏杼又沉默了一瞬，半晌，她才点点头，道过谢就进了房间。
　　她的情绪这么明显吗？
　　那姐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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