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救赎

　　吻渐渐慢了下来，不再是方才那般急切的纠缠，只剩下唇瓣相触的轻缓摩挲，带着未散的灼热余温。
　　温宥安的指尖停在道珉七的后颈，指腹无意识地蹭过温热的皮肤。
　　带着薄茧的触感让道珉七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喟叹，两人交缠的气息也渐渐平复。
　　道珉七没有松开揽着他腰肢的手臂，反而稍稍退开些许，额头依旧抵着他的。
　　深邃的银色眼眸里还凝着未散的情愫，墨色瞳孔中映着温宥安的身影，却比先前多了几分清明。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了些，声音带着亲吻后的微哑，褪去了之前的沉默或急切：“还记得之前我说的吗……”
　　温宥安抬眸看他，眼底残留的狡黠褪去大半，只剩下沉静的注视。
　　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肩头，没有催促，只是用动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窗外的天光依旧透过纱帘洒进来，细碎的光斑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气息，将暧昧与凝重悄然揉在一起。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炽热的亲昵慢慢沉淀成一种沉静的默契，刚好承接住即将出口的话语。
　　“你指的是？”
　　道珉七却答非所问，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宥安，你觉得天，是什么？”
　　温宥安眼底眸光微动，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在云山找到的师父的那封信——那封字里行间藏着“天”字玄机的信。
　　他摩挲了一下指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倒是凑巧了，我回了趟云山，翻到了我师父留的信，也提到了天。”
　　道珉七沉默一瞬，目光沉沉：“你师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再厉害的人，也是会变成一堆白骨的。”温宥安笑意未减，语气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凉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道珉七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温和的表象下，看清他真正的心思。
　　许久的寂静后，道珉七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更低：“这个副本游戏的世界，便和天有关。”
　　温宥安眼皮一跳，心中早已成型的猜测被证实，指尖却依旧平稳。
　　甚至还轻轻拍了拍道珉七的手背，示意他继续。
　　道珉七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带着一丝颤抖，轻声道：“太多的不能说，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们，和天的渊源很深。”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我猜你已经知道一些了。”
　　“猜的。”温宥安依旧笑得温和，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
　　“不过猜得八九不离十——根据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祂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对吧？”
　　那句疑问的肯定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道珉七垂眸，轻轻点头：“是。”
　　“从第一个副本开始？”温宥安轻轻歪头，语气带着几分好奇。
　　“不。”道珉七摇摇头，否认的语气干脆利落。
　　“好吧。”温宥安不置可否地应下，话锋陡然一转，问了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第一个副本，里斯小镇的人，都没能出来吧？”
　　“是。”道珉七没有任何掩饰，眸色沉了沉。
　　温宥安心中念头急转，结合前后线索，一个名字清晰地浮了出来。
　　他挑眉道：“那个叫牧笙的？”
　　道珉七的眸色瞬间暗沉下去，低头看着交叠的手。
　　声音带着几分懊恼：“是，我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是我……”
　　“又要道歉？”温宥安不等他说完，便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语气不算好，却没多少真怒。
　　“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莫名其妙和我道歉——牧笙的事，你没做错什么，倒是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只是没点破而已。”
　　道珉七张了张口，原本到了嘴边的“对不起”硬生生咽了回去，眼底闪过一丝委屈，像只做错事的小狗。
　　温宥安见他这模样，指尖微微用力，语气放缓了些：“有这道歉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应对祂。”
　　道珉七立刻顺着话头转移话题，语气带着几分不甘与怨恨：“第二个副本我试着把祂拦在外面了，可祂还是找到你了。”
　　“这个副本你成为正式玩家之后，规则对我的限制变大，我很难再插手。”
　　他看着温宥安的眼神里，担忧与自责交织，更藏着对自身无力的怨恨，“祂一定会想办法动手的。”
　　言外之意，温宥安接下来只会被重点针对。
　　温宥安岂能听不出，可他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笑了起来。
　　那笑意里带着几分张扬与自信，抬手轻轻拍了拍道珉七的脸颊：“你知道的，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人。”
　　他指尖划过道珉七紧绷的下颌线，语气带着十足的底气：“祂想动手，尽管来就是——祂敢来，我就敢接，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天’，到底有多大能耐。”
　　道珉七低头，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锋芒，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应道：“知道。”
　　只是那揽着他腰肢的手臂，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像是要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温宥安没有挣脱，只是唇角的笑意更深——祂要针对又如何？这场游戏，从来都不是祂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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