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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途中……
“所以……我还真有点意想不到。”安曼达面无表情地抱起手臂,“一调任到沙漠边区就在我手下工作,我看着入职和成长的下属,从一开始就是其他星球的间谍。”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冷冷地追问道:“X-21坠毁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我的保护目镜上做了手脚,让我第一次没发现余明朗躲在驾驶舱里,好让他有机会袭击我?”
文彦在通讯频道那头沉默着,只有咝咝的电流声。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安曼达压低了声音,从仪表盘移开视线,“毕竟每个人都应该自由选择自己支持的一方,而我也不是什么全心全意对待努比斯政府的人……私藏了泰坦要找的东西,我猜我和余明朗,现在已经是星际通缉犯了吧?”
“准确来说,只有努比斯的内部系统,在公开追缉余明朗。”文彦终于开口了,“曼达姐……如果您还希望我这么称呼您的话,大概是安司令那里,压下了对您的搜查。他还没有联系您么?”
“……我已经屏蔽了他的信号和消息。”安曼达冷声道。
此言一出,余明朗讶异地抬起眼。
他知道安曼达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就算神经遭到了改写,心底依然珍视着各类情感。
所以她嘴上说不想责怪文彦,可是看到身边亲密的同僚和爱人,志向都与自己背道而驰……怎么样都会感到有些寂寞吧。
可是,她竟然明言,已经屏蔽了安司令的消息。
“如果我母亲在临终前想要给我留下消息,又不能让我父亲知道,”她顿了顿,语气清晰地笃定起来,“那么我想,父亲就算不是极力阻挠我得知这些消息的人,也不会赞成我修复记忆、离开努比斯星……”
“又或者说,”她转头望向舷窗外浩瀚的星海,眼底浮出一层朦胧的迷惘,“亲近到能够修改我的记忆的人,除了父亲和他默许的人,不会有其他人了。”
“您认为,安司令就是埋藏了保治茜博士要说的话的人?”文彦机敏地领会了安曼达的意思。
“我大概可以肯定。”安曼达垂下目光。
余明朗坐在她身边,清楚地看见了她侧脸的光影转变。
他想了想,轻声道:“就算如此……他宁愿修改你的记忆,也没有把你交给泰坦。”
安曼达一下子抬起眼帘,眼底的波光颤动着,品味他的话语。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缠着,紧接着迸出了不可思议的炽热。
安曼达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唇一片干燥。
余明朗就那样垂眸望向她,眼底炽烈的火花,似乎烧烫了她的灵魂。
男人立刻闭上眼,俯下高大的身形……
如胶似漆的沉默中,文彦干咳了一声。
“行啦!”年轻人语调欢快地说,“三段残码的数据都已经传回去了,本部那边很满意,任务圆满完成!等回到麦尔肯星,你们会被临召过去颁发奖章吧?这可是一个特级任务!多谢你们那股拼死搏杀的冲劲,让我这种小喽啰也能沾到功勋的光……”
“你继续在沙漠边区,会不会有暴露的风险?”安曼达猛地被他的话语拉回现实,又关心地问。
还不等那头的文彦回答,余明朗就不满地扫了通讯频道一眼,干脆地打断他们:“他这种老是不合时宜的家伙,在网络空间的马甲比我们多多了,用不着你关心。”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整整三年的下属吧。”安曼达摇了摇头。
无论立场如何……他们的情谊也不是假的,就像她和余明朗一样。
“嘿嘿,多谢曼达姐关心啦。不过明歌的行动,现在已经不需要我监视了,整个情报部都在等着迎接你们呢。”文彦说话时,安曼达几乎能想象出他耸肩的表情,“我马上要回地面中心的工位了,有什么事让明歌给我发消息。拜拜!”
滴的一声,通讯频道就此断了线。
“碍事的家伙。”余明朗摇了摇头,重新躺进驾驶舱的座椅里,侧过视线看着安曼达,“所以,我们刚刚说到……你想留在麦尔肯星?”
“不是留下,”安曼达同样躺进柔软的椅子,轻轻将自己的掌心附上他的双手,“我愿意在麦尔肯待上一段时间,如果你想去战区继续工作的话。”
余明朗沉默了半晌,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眸,忽然压低了声音:“不管你信不信,我有预感,我们这次传回去的代码,和麦尔肯的动乱有关系。”
安曼达眯起眼,专注地看着他。
“三年前,麦尔肯政府军丢掉了一座枢纽城市,于是派我们来到努比斯星,寻找保治茜博士的遗物。”余明朗慢慢地说道,声音深处依然浮出一丝痛苦,“然后战争像之前一样,陷入了两边的平衡。接着,就在几个月前,政府军又丢掉了一座枢纽城市……我再次接到了寻找保治茜遗言的任务。”
“难道,”安曼达脸上浮起了激动的红晕,“我妈妈留下的遗言,是能够改变战争走向的东西?”
“可是这样的话……”余明朗却又迷惑起来,“安司令和泰坦公司,有什么拦截遗言的必要么?结束这场战争,对泰坦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
“而且,如果是努比斯人促成了和平,星际联盟也会大加宣传的。”安曼达皱起眉。
他们又想了一会,却实在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只好静静地躺在各自的座椅里。
看着玻璃外辽阔的、深黑的宇宙,以及仪表盘上缓慢地移动的飞艇光点,安曼达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她第一次进入太空,看着深黑的宇宙犹如向自己袭来的巨兽的大口,身体不由得一阵战栗。
身侧的男人清晰地感受到了这阵无以言表的战栗。
那是一种,骄傲的人类面对自然,油然心生的臣服。
像是物种的本能。
……一只手,炽热的掌心,越过两人座椅之间竖直的操纵杆,轻轻握住了安曼达垂在椅边的手。
余明朗看着那个女孩的视线转向他。
驾驶舱微弱的莹蓝光照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而透亮。
她沉默着,呼吸却随着他指尖从她掌心向上的攀升,不受控制地逐渐急促起来。
面对着漆黑的、未知的、全能的太空,他们身处仅能容纳两个人的空间里,未来会怎样呢?
……未知。
安曼达感到那双炽热的手慢慢拥紧自己。
男人高大的身形,越过座椅笼住了她。
她柔软的上半身离开座椅,落在唇上的是炽热的吻,然后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停顿在锁骨。
痒痒的滚烫的吻,像是温柔的啮咬,却不轻不重地痛了一下。
她垂下目光,正好对上男人埋在她锁骨前抬起的视线。
那弯勾人心魄的薄唇向上挑起,毫不遮掩地露出坏笑。
像是他私心为她留下的,带着痛觉的印记,恳求她一辈子不要忘了他。
……全能。
粗粝的掌心,隔着轻薄的衣衫,缓缓游移着。
她一下子摸到了他后腰处结实的绷带,连带着结实的肌肉一起。
安曼达在狭小的空间中被余明朗紧紧地拥抱住,他抬眼欣赏她在微光中清晰无比的眉眼,耳尖捕捉到她微启的唇齿后漏出的呢喃,他心底有烈火在熊熊地燃烧。
人生走向了新的节点。
这艘小小的飞艇,穿行在看不清远方的庞然宇宙间,到处是星体的碎片,随时有颠覆的危险。
……颠覆。
余明朗低沉的喘息扑在安曼达的锁骨旁,男人将脸深深埋在她肩头,拥抱着她爆发出愉悦的低吼。
然后他的攻势急转,有力的手掌将她柔软的身体上下颠覆过来,按着她坐在自己的腰上。
指尖撩开她额前汗湿的发绺,男人就这样单手捧起她的脸,仰视着她,低语道:
“看着我。”
安曼达的掌心按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俯身压向他,清亮的眼眸染上了朦胧的水雾。
他缓慢地抚摸着,沉醉在她眯起的双眼透露出的欢愉中。
他厌恶透了助纣为虐和欺压无辜,此刻看着她在微光里恣意地绽放,竟然好像忘了自己在认识她以前的工作。
只想和她远离动乱,如果可以。
如果这样梦幻的心愿最终可以得到实现,他毫不犹豫地产生了足以为此献身的冲动。
……如果。
宇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
似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七天像水一样流淌过去,安曼达以前从来不知道,时间竟然是这么快的。
他们依靠飞艇仪表盘上的电子时钟安排作息,驾驶舱的座椅放倒后,就是一张双人床。
狭小的空间里,她无论是活动,还是用餐,怎样都会和余明朗打上照面。
开过荤的年轻人,一样的野心大发、奋不顾身。
或者一个眼神,看见的一抹嫣红的唇尾,都能勾动心弦,撩拨烈火。
他将她放倒在座椅上,粗粝的手指穿过她指间将她钉住的时候,她有时反抗着力争上风,男人总会乖巧地将主动权让渡给她,自己在她耳畔喘息着取悦她,并乐于看见她被取悦。
——直到,第七天。
巨大的灰色星球,缭绕着白色云层的表面,出现在了微型飞艇的前方。
飞艇经过麦尔肯星的太空边境哨岗,那是一座巨型空间站,上面有百来号工作人员。
余明朗和情报部交接后,按计划将飞艇停靠在空间站上,等待空间站的工作人员核实身份,给安曼达颁发登陆麦尔肯星的合法许可书。
难得停靠,对于七天没有离开过狭小的微型飞艇的他们来说,当然要进空间站活动一下。
微型飞艇的舱门刚打开,安曼达的脚尖还没落地,就看见了戴着黑色墨镜、西装革履的空间站警卫。
警卫冷着脸拦住安曼达,粗鲁地指着她探出飞艇的膝盖,严厉地吼道:“在取得临时许可前,你不可以离开自己的座位!”
不友好的语气,令她下意识蹙眉。
“喂,你们没接到通知么?这位小姐可是情报部的头号功臣!”余明朗打开他那侧的门,冷着脸反问警卫,“除了我们,这里一天还能有几个访客?!”
警卫脸色一变,却哼了一声坚持道:“这周的新局势,大量物资飞艇也要由空间站进出麦尔肯星,没办法证明你们的身份!请你们耐心等候入境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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