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公里

　　屋内只开一盏小夜灯，朦朦胧胧中伍原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头顶上拱来拱去，他伸手一摸就碰到一团毛乎乎还带着温度的肉团。

　　“咪/咪过来。”伍原飞将猫咪捞过来放胸口上，小猫似乎饿了，嗓子里发出呼呼的声音，猫咪头太重了刚好不容易努力抬起来又重重砸了下来。“走，吃饭去。”

　　刚推门出来伍原飞就闻到一阵甜香味。

　　“起来啦！”青让系着围裙从厨房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毛栗子。

　　伍原飞喝口水，怀里还抱着小猫。“糖炒栗子！”凑近闻了闻。

　　“尝尝！”青让拨开一个放进伍原飞嘴里，“怎么样？绵不绵？”

　　伍原飞一连吃了好几个点点头，“绵。”正吃的香，小猫似乎也闻到香味，头一颠一颠的往前凑。

　　伍原飞将小猫举到眼前跟它眼对眼：“它吃什么呀？”

　　青让直接笑了，没想到伍原飞还有这么可爱一面，“吃奶。”

　　“谁的奶？”伍原飞看着猫似乎在思索。

　　青让从后面搂住他，“你这药劲儿是不是还没过？”

　　“嗯？”经常吃助眠的药确实对人造成一些影响，但是远没有失眠带来的伤害严重。伍原飞眯着眼睛笑道，“还没彻底醒。”

　　这会的伍原飞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懒懒的看着很惬意。“那就吃了饭继续睡！”青让啵一口伍原飞侧脸，然后从茶几上拿过一个包。

　　“这是什么？”

　　青让开玩笑道：“猫妈妈！”原来是青醒拿来的羊奶粉。

　　俩人鼓捣半天，最后用注射器给小猫喂了一针管奶。伍原飞给小猫擦擦嘴，继续抱在怀里，小猫吃饱喝足满意地睡着了。

　　青让洗洗手，开始炒菜。最近伍原飞没上班，带的实习生和学生暂时也成了无主之草，大家都还等着伍原飞回去。说真的，上了这么久的班难得休息，但没想道是以这样的方式。

　　今天吃的有点晚，青让做了些清淡的，一个醋溜鱼片，一盘香菇青菜，再凉调了一盘红萝卜丝。青让端菜上桌，“别抱着了，洗手吃饭。”

　　伍原飞看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放猫咪，最后拿出一条半旧的浴巾对折几下让猫咪趴上面。

　　“喜欢小动物啊。”说实话青让着实没想到伍原飞会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他觉得医生都会多多少少有点洁癖。

　　伍原飞喝完一碗玉米粥感觉舒坦不少，“一直都喜欢，就是没机会养。”

　　“小时候家里没养过？”青让又给伍原飞盛了半碗玉米粥。

　　“我小时候爸妈都忙，没时间养，他们觉得养小动物会影响我学习。”这说的是实话，伍原飞母亲邓卓女士是老师，天天操不完的心，他爸有时候不太靠谱，说实话都没人管他更别说小动物了。

　　伍原飞继续道：“后来长大上班就更没时间养了。”其实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忙是一方面，高学义不喜欢，所以也就没养。

　　青让道：“我跟星星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后来得病死了。那会我在外面读书没觉得什么，就是星星难过了很久，这小动物跟人一样，时间长了就有了感情。”

　　“哎！飞哥！”青让碰碰伍原飞的手道：“要不，咱俩养，怎么样？不给星星了。”

　　伍原飞：“星星能同意吗？”

　　青让：“我跟她说。我这就跟她打电话。”说着青让就给妹妹拨通了电话。青醒正愁没人送呢爽快地答应了。

　　“现在是咱们的猫了，给起个名。”

　　伍原飞：“它公的母的啊？”

　　青让：“星星说它是只小母猫。”

　　伍原飞思索了一阵，满脑子都是小区里狗狗的名字，什么蛋糕、土豆、黑头、阿基超人等等，“一时想不到，一会查查手机。要不叫小青？”

　　“让人以为咱养了条蛇啊！”俩人哈哈大笑。最后一致决定叫它“莱特”。Light!灰扑扑的小猫希望它的未来光明灿烂。

　　青醒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笑道：“为什么不直接叫明明啊。”

　　“莱特洋气呗！”青让解释道。

　　第二天伍原飞接到赵阳阳电话。赵阳阳从同事口中得知伍原飞的事打电话过来问问。俩人聊了聊近况顺便约了过年让伍原飞带着青让一块去香港转转。

　　“家属不肯尸检，只要赔偿。”伍原飞跟赵阳阳吐槽。

　　“这不明摆着讹钱么，正好拿着钱娶新老婆。”赵阳阳这气不打一处来。

　　“嗯，现在正在跟医院打官司，看赔多少吧。”伍原飞无奈摇摇头，不管你有理没理，最后都会给家属人道主义赔偿。

　　“学弟，要不你也辞职对了。”赵阳阳叹口气，“那活就没法干，我听一个师兄说他要去梅奥，你要不试试，我记得你文章也有,课题也有。”

　　伍原飞点点猫咪耳朵笑道：“姐，上海的房子我可买不起。”这说的是实话。

　　谈话点到为止，俩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其实上了这么多年班，伍原飞不是没想过走私立。回想当年住院总的一年，前半年就没休过，排班天天都是白夜下白夜下，要么就是24下24下，比icu还icu，牛马见了都得喊一声哥。他还是个男的都顶不住，更别说女生了。当时伍原飞记得当年同时跟他一起来的女归培生上了半年直接都停经了。

　　真真往事不堪回首，都熬过来了。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去，要上门诊，要手术，要科研，要教学，要录课教，科普视频，疑难病例讨论还要天天为drg头疼。

　　“要罚你钱？”青让过来俩人靠在沙发上，伍原飞顺势歪倒在青让大腿上躺下来，“为什么，又不是你的失误导致的。”青让看了视频科普知道羊水栓塞的危险性。

　　伍原飞将猫咪捞过来放在胸前，一下一下勾着它的小爪子，“话是这么说，但是摊到你头上就是你的责任，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尽人事听天命。只能做到问心无愧。”家属一般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结果就是人死医院了。

　　青让帮伍原飞按/摩眼睛，“要赔多少？”青让很内疚，为了给妹妹买房，伍原飞拿出了自己几乎所有的积蓄。

　　“不知道。”伍原飞拍拍青让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没有多少。”话是这么说，青让心里寻思着还是得赶紧挣钱。

　　难得有这样闲暇惬意的时刻，俩人互相依偎着，聊聊天找个脱口秀综艺看看。电影还没看完伍原飞电话就响了。伍原飞条件反射般直接接起，没办法医院上班就得随叫随到。

　　电话接通背景很吵。

　　“老师，我是金光。”金光是今年来的实习生，之前一直跟着伍原飞。“那什么，”

　　金光好像有点犹豫，伍原飞没有催，“你别急，怎么了你慢慢说。”伍原飞以为他工作上又闯了什么祸，实习生刚到工作岗位什么都不会，都有个成长的过程。

　　“那个，乔老师他，”

　　“乔老师怎么了？”应该说的是乔延修。

　　“乔老师他喝醉了，在工体那边的xx酒吧里，我也不知道联系谁，我～”其实金光也很犹豫，知道这会给伍原飞打电话不合适，但他不知道该联系谁。

　　“给我发个定位，你先看着他，我一会就到。”伍原飞拍拍青让，“乔延修在酒吧喝醉了，刚学生给我电话，我去看看。”

　　青让捉起小猫，“我跟你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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