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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
依然是摩托小队，依然是有几分熟悉的面孔，他们大声地问：“你们今天怎么人少了？！”
培雅则大声回道：“因为周围的陌生人多了，我们只好少一点了！”
人群不断从金庙涌出，三个保镖紧跟着她们，林沉璧和培雅见到了一个弓着身子低着头等在巷口的青年人，他警惕地看向她们，开口问道：“哈吉夫？”
培雅应了是，她们绕过金庙，坐上了一条小船，在阴暗的倒影中穿梭，很快到了一间旧河屋下。
河屋是木楼，像是老家吊脚楼的样式，只不过下面是缓缓淌过的河水，墨绿的苔藓从水面绵延向上，木柱的裂缝一遍又一遍被回荡的河水浸湿。
青年人从楼底板拉开一个小门，培雅让一个保镖先上，然后自己上，林沉璧跟在她们身后，两个保镖断后。
进入河屋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切喧嚣都离去了。
木头的窄梯嘎吱作响，缝隙中泄露的光线蓬起一簇簇灰尘。
这座河屋实际是一座一层半的屋子，半层夹在河岸与地面上，一层在上面。
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反常。
林沉璧拉住了培雅。
楼上却突然传来声音，“九小姐？这里是哈吉夫。”
培雅回头和林沉璧对视一眼，继续往上走，从角梯走了出来。
哈吉夫是个很胖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肥胖，头上一直在冒汗，不停地在喘气，他身边跟着一个遮住了脸的瘦高个男人。
哈吉夫喘着气，指了指地面，“九小姐，这是丁科。”
几人这才注意到，在屋子阴影处，倒着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人。
哈吉夫示意瘦高个把他弄醒，林沉璧耳朵一动，扫视了一下屋子两侧紧闭的房门，走上前去，在身后给培雅打了个手势。
丁科醒了，瘦高个没有摘掉他嘴上的绑条，他下意识地挣动着身体呜呜了两声，看清眼前的情况后，反而不再说话，于是瘦高个摘掉了他嘴上的绑条。
屋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林沉璧看着地上斑驳的痕迹，蹲在丁科面前，轻声问他：“你跑到莫帕城是因为我找人问你关于叶十三的事吗？”
丁科眼珠乱颤，“您说什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沉璧拿出手机，打开一张叶鸣凤的照片，“我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希望你认真想想，你还记得她吗？你给她的消息，带她去的吉阿，为什么你却没和她一起呢？”
丁科眼神依然乱飞，他不住地望屋内的人身上看。
“你最好别说不知道，或者讲一些以为我分辨不出的谎话，你跑到这里来，还是想活着离开的吧？”林沉璧看着他，缓慢起身。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是十三小姐，我在曼加转卖各种藏品消息，她找到我，说对有几尊神像和什么什么感兴趣，我告诉她在吉阿，她出了大价钱让我和她一起去。”
丁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然后我就和她一起去了。”
“那为什么她会独自在哪呢？你去哪了？而且你后来再没在出事的村子里出现过。”林沉璧冷声问道。
“我我我，我当时是去采购东西了，我们要去的那个村子不好走，要去租马匹，我就离开了……”丁科一边说，一边抽动着身体，似乎想要自己舒服一点。
培雅和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林沉璧身侧。
“后来呢，你不可能在城里就听说村里出了事，然后就慌不择路地跑了吧。”林沉璧小小地踱着步子，细碎无声。
“是……是在城里有人抓了我，让我把十三小姐带到他们的地方……我骗……骗他们答应，脱了身，就自己跑了……”丁科窸窸窣窣地发着抖。
“抓你的人是谁你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林沉璧轻声问。
“他们是——”
丁科话音未落，瘦高个突然用什么敲重重地了下柱子，丁科身上绳子一松，从地上弹起，撞开了门就要往外冲。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林沉璧一行人，门松开时，她们就毫不犹豫冲了出去。
屋内一时大亮，原本紧闭的侧屋里冲出来好些与瘦高个一样蒙着脸的人。
屋外人流涌动，喧闹都按下了暂停。
培雅刚准备问：“往哪里去？”
就听见不远处爆发出一阵尖叫，人群开始混乱，眼前是林沉璧回看丁科僵住的目光。
培雅也下意识看过去。
丁科依然在屋前的地上抽动，如同在屋里被绑着的模样，可是此时此刻，带着泡沫的鲜血不停地从他的喉管和口鼻涌出。
他的身旁，那个瘦高个男人正握着一把滴着血的匕首起身，衣服上也溅着血。
“快走！别跟着人群跑！”林沉璧的喊声唤回了培雅的理智，四处奔逃的人群里，有人在逆流往这里来。
一个保镖领着林沉璧往相邻河屋的狭缝里跑，两个在后面用各种摊贩的东西制造障碍阻挡来人。
林沉璧记得河屋侧面有裸露的横梁，她跟着保镖手脚轻灵地扒着横梁，抱着柱子落到了小船里。
培雅也正准备冲过来。
林沉璧却忽然听到了倒计时一样的“嘀。嘀。嘀”的声音。
时间好似被放慢了，她在狭缝里看见了瘦高个和他带领的人突然止住的脚步——
“别过来！”
林沉璧冲着培雅吼道。
培雅动作一滞，还没等她稳住身体。
下一秒——
嘭！
小船在火光中碎裂。
在倾泻泼洒的日光下，在看不清颜色的河面上，反射出一点银质的光，转瞬又消失在弥漫的猩红中。
将军府里，
林以羽看着眼前独自陪伴着莫米拉的陆文歆，仿佛一下被人摁进了水里，脑海中一片恍惚。
陆文歆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发不出声音。
等她艰难地开口道：“你怎么——”
林以羽已经冲到了高什温将军身边，
“将军！我希望您现在能立刻帮我找我的朋友，她们可能正在危险之中！”
陆文歆也跟过来连连点头，努力解释着。
高什温将军看见两人凝重的神情，点点头说：“好吧，我马上派人宣布集市——”
“将军！”跟过来的莫米拉夫人收起了扇子，“不得随意干扰集市，这是你对莫帕尔做出的承诺！”
高什温的话语一顿，陆文歆急忙对莫米拉夫人说：“夫人！这不是随意，这是为了救我同伴！”
莫米拉不以为意，“我倒是很好奇，好端端的，为什么林先生突然就说你们的同伴有危险，说不定这会儿她们正在酒店好好休息呢。”
她盯着高什温，“将军，没有任何官方指令就要封闭集市，您确定要下达这样的命令吗？”
林以羽脸色白了白，陆文歆急道：“将军，我们向您申请外国人的人身保护！”
“那也需要正式的指令和适当的理由！”莫米拉态度强硬。
“将军！我以个人的身份向您请求帮助，寻找不通语言而不慎走失的同伴。”林以羽握紧了手，做最后的努力。
高什温将军犹豫半秒，对身边的近卫说了什么，近卫转身离开了，莫米拉刚想开口。
“林先生是我非常诚挚的朋友，他为我的士兵带来了优秀的演出，还将酬劳作为礼物送给了他们，你的请求我当然会尽力而为，我让一半的亲卫跟着你们去寻找你们的同伴，现在他们已经在门口集结了。这样你没什么意见了吧，莫米拉？”高什温说道。
莫米拉打开了扇子，不可置否。
“谢谢您！”林以羽和陆文歆向高什温道谢，快步离开。
“祝愿你们的朋友平安。”高什温回应道。
林以羽和陆文歆带着亲卫奔向酒店。
两人离开后不久，高什温将军忽然接到一通紧急来电，他立刻下达命令：
“紧急闭市！”
一刻钟后，一架直升机出现在莫帕尔上空。
此刻的培雅正浑身湿透地抱着林沉璧躲在一间河屋的下面，她当时和另外两个保镖也跳了河，并且及时截住了昏迷的林沉璧。
只是外面什么情况实在拿不准，只好先躲在河屋下面。
在听见警笛响彻全城，人们纷纷躲进屋子里后，两个还算无事的保镖就先小心出去打探一下，自己和受伤的保镖留在这里照看林沉璧。
感受着怀里人冰冷的体温和似有若无的呼吸，培雅真是恨不得此刻躺下的人是自己，当然不仅是因为叶九也算救了她，更重要的是如果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想到叶启东，培雅打了个哆嗦。
一个保镖忽然跑了回来，趴在一边低声说：“培雅小姐，好像有一队骑兵朝这里过来了。”
“有认识的人在里面吗？”培雅忙问。
“远远的看不清，但是我觉得好像有林先生和陆小姐。”
培雅连忙将林沉璧朝他递出去，紧接着爬了上来，一个保镖等在屋边，她们躲在狭缝里，看着骑兵来的方向。
另一个方向，和林以羽她们几乎一同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是几辆小车。
从中间的一辆车匆忙下来了两个人，朝着培雅她们奔来。
徐清雅和余泽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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