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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夜
被宋杭扶起来的人唉哟唉哟喊着,边锤自己后腰边往宋杭身后躲。
他头发花白,动作也颤颤巍巍的,看着得有六七十了。李梅时气李凝下手太重,就算再生气也犯不着摔一个老人,而且这人还是跟他们一伙儿的。
她伸手往李凝胳膊上锤了一拳,然后过去询问老人伤势。
李凝捂着被她锤过的地方一脸震惊:“你打我干嘛?!”
她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听不懂人话怪得了谁?人都这么大岁数了,摔这么一下子万一骨折了怎么办!”
李凝也气,但似乎是不会说脏话,气到不能再气了,也只憋出句“岂有此理”来。
确切来说,是憋出了好多句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真是……岂有此理!”
李梅时合理怀疑作者在水字数,而且她有证据。
老人没什么大碍,避开了李梅时想要搀扶他的手,躲到了宋杭身后。
“看见了吧?你的好心他全当驴肝肺了!”李凝愤愤不平地说。
李梅时不明白,心想这都哪跟哪啊。
宋杭向前走了一步:“还请李大人冷静,不知李大人想让我解释的是什么事?”
李凝两手叉腰:“宋将军方才只审问出了一件事,我想不需要我来提醒吧?”
这两个人“李大人”“宋将军”地各论各的,打哑谜一样,搞得李梅时更糊涂了。
“你不是说什么也没审出来吗?”她问宋杭。
李凝冷笑一声,看向宋杭身后的老人,老人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肩膀。
他不等宋杭解释,就把刚才进帐篷之后从老头儿那里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整个下午宋杭都在帐篷里审问来刺探军情的敌方暗探,这老头儿也一直待在这里给宋杭打下手,帮着递送刑具、记录暗探口供之类的。
一个下午过去了,他们从暗探嘴里撬出来的消息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梅时,这位圣上身边的新红人,被派来出谋划策的大军师,其实是他们敌方派来的卧底。
李凝从怀中掏出几张纸,展开,拿在手里抖了抖:“暗探的话,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连语气和动作都加了括号记录在案,比剧本都详细。这么大的事,你却说什么都没审问出来?”
李梅时看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再去看躲在宋杭身后的老人,后者并没有反对,看来李凝说的是真话。
卧底?她?
笑话,她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
红人哎,就算她是敌军卧底,也早该叛变了呀。
宋杭的反应很平淡:“这不过是那暗探信口雌黄,临死之前还要泼脏水罢了,绝非事实。既然不是事实,自然不算在审问结果中。”
“我当然知道梅时不是敌方卧底,可问题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梅时来了的?他们会不会正打算对梅时下手?!这些你就没想过吗?”
“自然想过,所以今后更要加强戒备,绝不再放一个暗探进来。”
“那你也不能瞒着我!梅时不是只有你能保护,我也有知情权!”
可以了,再吵下去还不知道要蹦出多少现代词汇。
“好了,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是卧底,这事就算过去了,大家都散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找黄金面具。”
李凝的脸都气青了。
“我好心维护你,你倒帮着他说话?!这里可是军营,出了事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敌军暗探都能随随便便潜入进来,万一没及时发现,说不定你已经中了那暗探的毒手,可你——”
他本来是对着李梅时发火,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侧了个身,指着宋杭继续说:“梅时初到军中,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可你身为将军,怎能如此不负责任?!说到底,不管梅时更喜欢谁,我们都该拼了命地护她周全,怎能为了争风吃醋置她的性命安全于不顾?!”
宋杭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一点儿也不生气,李凝看他平静的样子,却更生气了,又狠狠瞪了他和老人一眼,然后把那几张审讯记录往地上一摔,踩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宋杭捡起地上的审讯记录,拍去上面的尘土,把记录交给老人。
“把它烧了。”
老人面露难色:“烧了?将军,这——”
“烧了。无用之物,留它做什么。”
老人点了点头,接过审讯记录,扶着腰要回帐篷。
“等等,”宋杭叫住他,“把它给我吧,我来烧。”
老人迟疑一瞬,然后把记录交到了宋杭手上,然后转身进了帐篷。
李梅时看着老人掀开门帘进了帐篷,忽然疑惑,军营里怎么还有这么大年纪的人啊?难不成朝廷连支像样的军队都组不起来了?
宋杭把审讯记录揣进怀里,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就说:“他在边疆待了一辈子,现在已经不上阵杀敌了,因为亲人都死光了,他无处可去,退休后就继续留在这里。”
“那还好。不过老人家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别让他做体力活了,审讯一个下午他吃不消吧?”
“梅时教训得是,我记下了。不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李梅时已经忘了,站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本来只是想来找宋杭商量商量明天找黄金面具的事。
马和干粮都已经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先去村子里找人打听消息,再根据打听到的线索继续查下去。
说白了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讨论的事,就像考试前本想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复习,查缺补漏一番,结果发现一没带课本二没有笔记,只有一张简单的准考证,告诉你考试的时间、地点和考试科目。
但无所谓,反正她有主角光环,明确了大致的方向就足以取得最后的成功了。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李梅时洗漱一番,准备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好应对明天可能遇到的各种突发状况。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子时还没过,帐外守卫忽然叫嚷起来。
帐篷隔音不错,声音穿过帐篷后闷闷的,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只能听得出语气很着急。
李梅时被从梦中吵醒,心情烦躁,忽然想起抓住的暗探诬陷她是敌方卧底的事。
那边很可能会再派人潜入军营里来把她杀掉,兴许守卫说的与这有关。
她也就顾不上起床气,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走到门口刚要掀门帘,又警惕起来,在帐篷里草草扫了一圈,却没找到一件能用来防身的东西,没奈何只好拿了桌上几本兵书,抱在胸前,护住心脏的位置。
这才重新走到门口,问:“出什么事了?”
只听门外守卫喊道:“李大小姐,大事不好了,宋将军他发烧了!”
她抱着书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宋杭发烧了。
这种事情都要把她吵醒,实在是岂有此理。
“生病了就吃药,多喝水,我又不是医生,你们跟我说有什么用?”
“医生来检查过了,说宋将军是中了瘴气,有生命危险,情势可谓是十分危急啊!”
“他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中了瘴气?”
李梅时说着,已经掀了门帘出来,她把手里用来护着心脏的书交到右手边的守卫手里,跟着左手边的守卫往宋杭的帐篷去。
“这我也不知,许是将军过度操劳才病倒的吧。”
李梅时没再问,心脏却逐渐揪了起来。宋杭忽然生病,明天大概是不能出发寻找黄金面具了,这倒不用着急,可刚才守卫说他有生命危险,这就不妙了。
万一他真撑不过去,一命呜呼了,李凝一定会顺理成章地继任将军之位,说不定她和宋杭的婚约也会变成她和李凝的婚约。
李凝这家伙是个暴脾气,还不如宋杭靠谱,跟这种人绑在一起,以后可有她受的。
“宋杭啊宋杭,你可千万别死啊。”李梅时小声祈祷着,没发觉自己连声音都在发颤。
守卫听见了她的话,说:“宋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这种时候不要立flag啊!
“再加上李大小姐的悉心照料,宋将军必然很快就能痊愈。”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就真救不回来了。”
两个人匆匆来到宋杭的帐篷,守卫到了门口就不再往里面走了,李梅时自己掀了门帘进去,见宋杭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床边站了个郎中打扮的人,正皱着眉给宋杭把脉。他见李梅时来了,站起身行了个礼,对她说:“宋将军性命垂危,在下已经写了方子,但煎药需要时间,将军他能不能撑到药煎好,就全仰仗您了。”
“需要多久?”
“三个时辰。”
六个小时?!她知道煎中药比较费时,可六个小时未免太久了吧?!
她双脚像不听使唤似的,带着她在床边来回踱了两圈,医生还退后几步给她让路。
“我又不是医生,能帮上什么忙?”
“将军他现在虽然昏迷,但若在他耳边说些话鼓励他,他也许能听见。”
李梅时半信半疑,但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她只好坐在床边,握住宋杭的手,犹豫着开口。
“你,你可千万别死啊,明天我们还要一起去找黄金面具呢,找到了面具,才有获胜的希望,这军营里上上下下……反正很多人,可都指望着你呢。”
宋杭没反应。
李梅时略作思索,又说:“你若是死了,我八成就得嫁给李凝了。”
话音未落,宋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医生笑了:“哎呀,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宋将军都听见了。为了让宋将军撑到药来,还请您多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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