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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数生（四）
变成蝴蝶……飞走了……？
傅净捏了捏眉心——一瞬间，满脑子都是小燕子咋咋呼呼说的‘皇阿玛，香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啦’——可恶，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我！
抬眼看去，眼前巨大的枯树树干上明显有火光与雷劈的痕迹。
在第一节树杈上，那小小的脸蛋便像是镶嵌在树干之内。不觉死的孩子，他的□□紧闭双眼，嘴边勾着笑容，与枯树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活生生的人变的，他当真会以为是……
栩栩如生的雕刻艺术品。
雷火所劈，要么是渡劫，要么是有什么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的内情。
“……”回眸望去，小小的孩子目光清澈望着眼前沉浸在美梦茧内的人们，情绪平静，甚至透露着理该如此的冷漠。
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执意弥留世间的执念会量化成的怨气。
这是傅净算上书上看到的、听同门说起过的、自己看见过的……最干净的魂体。
……
屏幕上，傅净所见的一切同样被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得一清二楚。
【奔赴热爱：兄弟们，为什么我左声道的耳机能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啊！我giao，我一直觉得是我耳机有问题，换了一个耳机也这样，你们也这样吗？】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是我也是！是那个白衣服的男孩子在说话吧？】
【草莓软糖三分甜：卧槽我也是！好瘆人啊！我看画面里他嘴巴根本就没有动一下！】
【霉神的墙头草：只有我一个感觉那个莫名其妙的撑伞人长得有一丢丢像小导游嘛？】
【山边一颗草精：你的眼睛是不是出现问题？完全不一样啊！！撑伞的明显更帅啊！】
【有颜又有钱：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有时候觉得像，有时候又觉得不像，就还蛮奇怪的……】
【玄门百科书：障眼法，一叶障目不知深秋。】
【我要修仙：大佬！大佬你冒出来了啊！！！】
【好奇宝宝很慌张：大佬这东西叫什么啊？他们说的大恒树仙又是个嘛？】
【哆瑞咪：为什么傅净不帮我们多米一下？】
【玄门百科书：不、不是大佬啦（脸红.jpg）跟其他师兄比起来我只是个小菜鸡……哆信士，魂丝是用三魂七魄为原料，um理论上不能轻易弄断，轻则痴傻，重则没命，所以傅师兄不敢轻举妄动。】
【玄门百科书：至于大恒树仙……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所以……】
【蔡科夫柯基：冒昧问一下，傅净真是你师兄嘛？】
【玄门百科书：诶？是一种尊称啦（虽然我也挺想让他当我师兄的）】
【想南：我们南哥！南哥在后面啊！】
……
蝶蛹表面黄金色泽在微光下闪闪发光，在倒悬、层层叠叠、已经被白丝覆盖的蝶蛹里，傅净先后找到了范南、吴乐天、张恩的身影。
没有谢梓臣，也没有李青鹤。
“其他人呢？”傅净回眸，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孩。
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白色的衣袍上，银饰铃铛叮铃没有显现童趣，而是带来一丝难以忽略的不安，沉淀在内心变成了一阵发毛感。
男孩儿摇了摇头，无声回应他。
傅净沉下眼眸：这个村子一定出过大事，可能年代久远，所以并没有被记录在案，就连玄门内部的卷宗也没有察觉此地的不对劲。
抬眼，看着眼前有几个蝶蛹内部
但可以肯定的是，赤金蝶是被人工繁育出来的。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八里古村的人在饲养培育赤金蝶？”傅净低呼一口气。
‘……以前……’男孩依旧抓住傅净的手，本没有触感的阴寒魂体在一个瞬间牵动了指尖的触觉，傅净低下头去看着男孩的身影。
他好像摸到了我？
男孩皱紧眉，抬眼用天真的眼神看着他：‘什么是饲养？’
“饲养……饲养就是……”傅净呃一声，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眼前这个魂体，是真真切切的孩子，不谙世事，而且文盲。
“把小动物……关起来，给它吃给它喝，然后让它听话……”傅净表示，我是理科男啊！我怎么跟一个文盲小孩解释这种正常人都可以理解的名词？
‘就像养鸽子？’男孩眼神放着光。
“也像养小猪，小鸡……”傅净跟着举了例子，还好还是有理解能力的。
男孩在听到养小鸡小猪的时候，发光的眼神瞬间黯淡：‘……还像养我。’
傅净嘴角一扯：这落寞的神情，到底是……听懂了没有？
附和一声：“意思上都是一样的吧？”
男孩轻轻摇了摇头，风中传来他的声音依旧缥缈：‘……不一样……鸽子会有回家的一天，不会献给蝶神；小鸡、小猪……还有我……都是送给蝶神的礼物……’
蝶神……是当地的一种图腾崇拜吗？
赤金蝶的培育，是一种献祭仪式么？
“你是怎么变成蝴蝶？”傅净决定不跟他纠结名词解释，缓和语气低声问道。
‘村子里准备了篝火晚宴…平时吃不到的好吃的都可以敞开肚皮吃…大人不会骂你吃得多…村支书爷爷还会给大家吃一种很甜很甜的糖果……’
‘……然后大家……’男孩抬头，将傅净的目光牵引到了方才落下的山洞口‘……都被送到了那里……’
‘村支书爷爷告诉大家…走出山洞就会变成大人…像毛毛虫变成蝴蝶一样…蜕变…’
‘……山洞里很暗…很冷很冷…前面后面都是石头…要搬开石头…第一天…大家搬累了就缩在一起睡觉…’
‘过了不知道几天…很饿…很臭…很多人一直倒在地上睡觉…怎么叫都不起来…白色额的小虫子从他们肚子里出来…慢慢变成蝴蝶……’
‘石头被搬完了…睡着的人越来越多…只剩下五个人…’
‘……我回家啦…家里有煮了很好吃的饭…哥哥也不欺负我了…鸽子也回来了…’
傅净皱眉，前后几乎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里，应该预兆着这个孩子也陷入了睡梦中，在美梦中被蚕食被吞噬……
‘……爸爸妈妈哥哥不见了……’男孩的声音变得很落寞：‘……黑漆漆……我睁开眼……我很轻……漂浮在空中……’
在本不该有眼泪的魂体上，淌下三两滴晶莹纯洁的泪滴，他赤着脚站在地上，抬手不断用长袍擦拭自己脸上的眼泪，满是泪水的手湿漉漉抓住了傅净的手指。
‘鸽子会回家，我不要做蝴蝶，我要做鸽子。’
‘找回我的名字，喊我一声……’他满脸都是眼泪：‘带我回家好不好？’
……
“傅净！”
明明眼前本该是那个泪流满面的孩子，明明他还要伸出手去抚摸他小小的脑袋。
耳边传来姜玄紧张的声音，枯树与孩子被黑暗吞没，在光亮中聚焦双眸，是姜玄担忧的眼神——“你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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