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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
后半夜姜司南被闹钟叫醒,爬出来跟谢忱交接时,看到了特别匪夷所思的画面——
谢天仰谢忱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包薯片,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嘴里吧唧不停。
谢忱居然没揍他弟,异常安静坐着,有些失神。
听到脚步声,谢忱回神警惕了一眼,见是姜司南,视线又平稳收了回去。
姜司南走近,用气声问:“要不要喊醒他,你去睡一会儿。”
谢忱直接了当站了起来,咣铛一声,背上的人摔了个大马趴,醒的不能再醒了!
谢天捂着摔疼的后脑勺:“谁!怎么回事?”
姜司南抿嘴:“小天儿,你守夜守的好啊,敌军都打到水晶了。”
谢天讪讪笑了下:“这不有我哥呢吗,睡会儿怎么了。”
“哟,有哥哥了不起。”姜司南打趣。
谢天倍儿得意:“那是!”
“滚回去睡觉。”他哥可没姜司南那么和善。
姜司南在谢天背后拍了拍:“去睡吧,把今予叫出来陪我。”
“不用。”谢忱脸色一拉,问:“我陪你还不够?”
姜司南:“你不要睡吗?”
谢忱:“等日出。”
姜司南:“那我去拿相机。”
谢忱:“嗯。”
谢天的脑袋向日葵似的甩过去,震惊地看他哥,又看了看姜老师。
谢忱:“看什么看。”
谢天似懂非懂摇摇头:“我不配看日出,我消失。”
噫。好怪。
一个莫名其妙的困惑足以困住少爷一整夜了,天亮后他顶着幸福的黑眼圈,疑神疑鬼凑到小溪边,对曹蝉说了个他自认为的惊天大秘密。
“知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说出来吓你一跳。”
曹蝉一边刷牙一边扭头:“什么?”
“我怀疑,我哥跟姜老师不对劲。”
曹蝉差点呛了一口白沫:“咳咳咳。”
谢天小声道:“姜老师估计欠我哥钱,有把柄在我哥手里。”
“......哦。哈哈。”曹蝉没劲地扭过去,继续刷牙。
“你不好奇?昨晚你都不知道,我哥说东姜老师不敢往西,我哥说看日出姜老师立马拿相机。”
“你搁这rap呢。”
“哎你不觉得奇怪?”
曹蝉以沉痛的心情默了谢天一眼:“谢天,你知道为什么咱们班女生都暗恋忱哥不暗恋你吗。”
“为什么。”
“因为忱哥会带人看日出,你只觉得有人欠他钱。”
“你说的有道理。”谢天点点头,转念又摇头:“不是,看日出很浪漫我知道,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啊!但那是和我哥,很诡异的好吧......诶不对,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带人看日出’?”
曹婵促狭地歪歪脑袋:“很好,快接近正确答案了,再想想。”
谢天还真就沉思了一会儿。
随后瞳孔地震,石化了。
“分析出来没有?”曹婵自己淋过雨,也要把别人伞撕烂,幸灾乐祸看谢天。
谢天魂不守舍“啊?”了一声。
曹婵:“嗯哼,把你的答案说出来。”
“我哥不会这么抠门吧,企业团建就是带员工看日出?!不行,这太丢人了,说出去人家以为谢家破产了。”
曹婵:“我有以下六个点送给你。”
“什么?”
“......”
谢天觉得曹蝉眼神太过鄙视,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扭头去找杨今予了。
他把自己的观点告诉杨今予,结果杨今予露出了曹知知同款的表情。
谢天急了:“不是,你们两个谜语人是吧?”
杨今予伸了个懒腰,钻出帐篷:“谜底就在谜面上,小天儿,你的思维还是太局限,往大胆了猜呢?”
“......他该不会真破产了吧?”
杨今予:“有点过于大胆了。”
一周时间,车队披星戴月,已经离开福建进入江浙地带,天气也愈发闷热,来到了一年当中最晒的月份。
三面乐队大旗招摇过市,网上开始有了一些热度,当他们进入城市避暑落脚后,惊奇得发现有不少歌迷迎面打招呼,要和车队合影。
每当这时,忱哥都会摸出他的墨镜避而远之,也没人认得他,毕竟直播从未露过面。
有人问杨今予:“你们乐队没主唱吗?”
也有人替队长回答:“你没看过他们出道时的比赛吧?线下他们主唱巨帅,可惜直播一直没见到,我还挺期待乐队合体的。”
杨今予神秘兮兮瞥了一眼谢忱,又不是天王巨星,架子倒不小,口罩墨镜渔夫帽算是给玩明白了。
正巧脚下这座城市后天有音乐节,阵容不错,车队找了个漂亮的民宿,准备多住两天。
当然谢忱原本是没兴趣的。
姜司南扯了扯谢忱:“音乐节有万青,想听。”
谢忱这才勉强同意驻扎。
旅游城市人多,谢忱窝进民宿便不想出门,但另外几个人咋咋呼呼非要出去游玩,还带上了不插电的乐器。
他们的心思不用说谢忱也知道,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国内听摇滚乐的就那么一拨人,凡是来这座城市看音乐节的,也大概率会认识离谱这支黑马乐队。他们是仗着能偶遇歌迷,准备随时停下来演一场。
姜司南有点无奈:“随他们去吧,走了那么多天荒地,好不容易遇见人烟。”
“得意忘形。”谢忱评价。
“被歌迷追捧的感觉,没有乐手会不喜欢。”姜司南抱起他的手风琴,坐到民宿回廊的藤蔓花架下乘凉。
那些花被民宿主人养的很好,一团一簇拥挤着,粉黄相间,有蜜蜂停在花蕊。
姜司南镶嵌其中,衬衫纤尘不染,像极了一副画卷。
他问谢忱要不要一起弹一会儿琴,吹吹风。
谢忱便回屋借用了屋主挂在墙上的民谣吉他。
双人合奏通常会玩点即兴,谢忱练固定曲目时的小毛病在弹即兴时会消失不见,这是姜司南早在给对方上小课时就发现的——谢忱即兴能力很好。
香港早年间的音乐氛围是领先于内地的,对音乐的理解也更加前卫时髦,谢忱儿时的耳濡目染,造就了他在不规范的法则里萌生了自己的原创意识。
野路子,有时候是件好事。
姜司南即兴跟上谢忱的弹奏,觉得旋律不错,找机会用手机录下了。
他的小动作被谢忱捕捉到,谢忱瞥过去:“你干什么?”
姜司南:“记录灵感,看看回头能不能编成完整的歌。”
谢忱略有不屑,眼底闪过一丝珍贵的傲气:“这种即兴没必要记,随便都能弹。”
姜司南坚持录下了:“要记要记,每一次的即兴碰撞都是随机的,下次弹就不一样了。”
谢忱微微拧眉,似乎有些疑惑:“你要记哪个小节,我能复述出来。”
“?”
谢忱扫了下弦,把方才即兴弹过的东西又弹了一遍,姜司南将录音放在耳边细细对照,讶异得发现谢忱一音不差的重复了出来。
姜司南张大眼睛看谢忱:“阿忱,你什么时候背下来的?”
谢忱稀疏平常道:“这还需要背?”
姜司南不太淡定地放下了琴,错愕道:“视唱练耳是每个乐手的基本功,刚刚那段旋律的走向我也能复述,但绝对会有小音节和技巧上的偏差,因为每一次的即兴情绪都是随时间而变动的。”
谢忱很难理解姜司南夸张的反应:“又不难,宋娴也会啊。”
姜司南正色道:“阿忱,你知道这种能力,今予都不一定有吗?”
“你干脆说我没长进就好,每一次都跟上一次烂得一模一样。”谢忱无所谓嗤笑道。觉得姜司南又犯老师病了,拐着弯也要鼓励出花儿。
“不不阿忱,认真听我说,这非常难得。”姜司南表情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止不住欣喜,他比划道:“今予绝对做不到,因为这不是音感天赋,是创作天赋!”
谢忱深深皱起了眉。
姜司南很笃定:“不信我们可以等今予回来,让他弹一段即兴,再复述出来,看看两次会不会完全相同。”
于是下午的时间,姜司南和谢忱都在等乐队回来,气氛竟有些紧张。
姜司南比谢忱兴奋些,因为这是一个重大发现,对于任何一个迷途中的乐手来说,找到自己绝无仅有的生存位,就等同于在夜雾中找到了最亮那颗天狼星。
或许......就连谢忱一直混沌求索的答案,也一并找到了。
谢忱没姜司南想的那么远。
他只是莫名被姜司南煽动,产生出一丝古怪的胜负欲。
一直以来,他和杨今予来自同一片黯淡星,两条灵魂缠在一起不分你我,又同大多数损友一样,事事爱在嘴上逞个高低。
但音乐上的事,谢忱从来没有跟杨今予较过劲。
没必要,音乐是绝对音感的统治区,自己又没什么梦想,根本划不进一个赛道。
可现在居然有人说,在音乐领域,他觉得根本不算什么的事,杨今予做不到。
有点意思。谢忱咂舌。
“他们快回来了,小婵刚来了电话,说在路口买小吃,马上到。”傍晚时,姜司南报信说。
随后他去冰箱里取了两罐冰饮,隔窗望了一眼,本想问谢忱喝什么。瞥见谢忱端坐在藤蔓下沉思,眼底竟变得有些闪躲。
神情仿佛是多年游子一脚踏入了故乡。
姜司南意识到什么,随便取了两罐可乐关上冰箱门。
“阿忱。”他喊了一声,跑过去。
谢忱抬眸,姜司南看到铅灰色的瞳孔里,猝不及防闪过刚收神的茫然。
姜司南认真蹲下来,朝对方弯了弯眼睛,声音很轻,语气缓慢。
几乎是逐字逐句,像片羽毛飞落地面。
“阿忱。”
“你可能,要有梦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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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天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