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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像从前那样信赖
从四品骁勇将军纳今年科举第四名为妾!
消息一出,整片南都都哗然。
不同于胭脂从良时一面倒的赞美舆论,这一次的舆论半褒半贬,既有称赞周行致风华无双的,也有贬斥他三年三房,花心泛滥的。不少风流才子痛斥周行致不懂得珍惜胭脂,如果是他们娶了胭脂,绝对不会让这么一个从良名妓受到半点委屈。
实际上,胭脂的确觉得很委屈。
在她之前的林青就算了,因为日渐深入的了解,她甚至可以做到遗忘林青的身份,礼貌地与对方相处。
但这次娶的第二房小妾,却是个姿色清丽妖娆的男子!
胭脂第一次看见那个名叫薛湖的书生,就深深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她认为自己的美不输给任何女人,可是这个男子,身上却有着她所不具备的气息,那是另一种截然不同、更有吸引力的美,让胭脂也要自惭形秽。
胭脂很委屈,林青却遇到了麻烦。
自从婚礼后,薛湖住进宅中,就整日整日地跟着他。
不论林青是在种花、还是练字,书生都笑眼盈盈。就连他在黎明前练剑的事情也很快被发现了,每一天,那个书生都会按时出来,看完全程。
林青觉得这件事情很诡异。
为何周行致会在与胭脂的爱情尚处于蜜月期时,就突然娶回一个男人?
之前周行致还信口说对男男之间的床事没有兴趣,怎么遇见了这个书生,就有兴趣了?
林青沉默地结束了练武,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接过刚起床的剑奴送来的毛巾。
剑奴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亦步亦趋地跟着林青向厨房走。
现在林青要做五人的饭菜,比以前花的时间多一些,因此习惯了先做早饭再去沐浴。
这样的生活,对于林青来说仍然平静。
不论周行致在外面作了什么风浪,家里,林青只须看顾着剑奴,守着一方宁静的小天地就够了。
…
浴桶里蒸汽升腾,白蒙蒙的雾气里,林青轻舒一口气,以缓解四肢的疲惫。
门帘外响起脚步声,林青以为是剑奴拿着衣服到了,准备从水里出来。
揭开帘子的男子却让林青瞬间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竟是那个书生。
俊美白皙的男子笑容满面地靠近浴桶。
“出去。”
林青要是还看不出他不怀好意,他的阅历就白费了。
一旦林青身上温和的外衣褪去,改换了严肃的气势,他眼中的威严其实比周行致还要更胜几分。那是久经岁月磨砺,沉钝于河底的石块,润无棱角,却厚重坚实,不可改变。
书生惊讶地看着他,原地不动了数秒,又有些意动,对视着林青,桃花眼中渐渐泛起光芒。
林青皱眉,别过脸避开。
法术没有生效。
书生心有不甘,却只能停下。
这代表林青对他没有任何的哪怕是一星半点儿的欲望。
但是薛湖却不想就此放弃,好不容易,他才能来到这个远离世俗喧嚣的人身边。林青实在是太低调了,收起了浑身光华,隐居在一个武官的家里,心甘情愿做个不被重视的妻子,薛湖觉得自己是眼光独到,才发现了宝藏。
这宝藏,就连骁勇将军也看不出来。
他值得让薛湖用上挑拨的话语。
“堂堂好男儿,委身给一个只看姿色不看心肠的瞎眼男人做妻子,你不曾对自己感到抱歉吗?”
林青的神色动了动,他在心中开始猜测薛湖嫁入周行致家的真正意图。
薛湖却以为是自己的话奏效了,继续耐心地寻找锋锐的角度,试图来刺伤林青的心防。
“十二年没没无闻的相随,他换来功名富贵,你却一无所有。”
“你的剑法,刀法,真要比起来,也不过略输周行致一筹,为何他就是南都盛名的将军,而你就是一个厨子?”
“他和我第一次做的时候夸了我一句:‘原来男人的滋味这么好’呢。”
“没想到啊,”薛湖笑里藏刀,“将军夫人不仅只能在暗地里草草办了婚礼,居然还连一次欢好都不曾讨到,可怜,可怜,你说你的脸,有多惹人嫌!”
薛湖说完以后,林青也没有反驳,就那么侧脸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墙。
书生以为自己得手了,他继续走上前。
林青却忽然道:“剑奴去哪里了?”
薛湖笑笑:“这种时候你还提别人呢,我会生气的哟,夫人。”
他撩起袖子向浴桶里的林青伸出纤细漂亮的小臂,却被立即不轻不重地打掉。
薛湖这才看清楚林青回视他的双眼里只有稍许的好奇和笑意。
“没必要吧。”林青道,站起来,擦干水,走出浴桶,套上素白的里衣,任那忍不住吞口水的薛湖在一旁像只傻鹅一样呆着。
“给你一个警告,”林青走到薛湖面前,深深地看了那双桃花眼一眼,“不要再动剑奴,不要再动周行致,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不舒服。”
薛湖被林青眼里的深沉情绪惊到,下意识退了半步,又难堪地刹住脚,说:“明明知道那是个贱男人,你还要护着他?”
林青毫不在意他的说法,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对他最后说了一句:
“我有眼睛,会自己去看。”
…
这一个休沐期来到时,周行致有两天在家中休息。
不同于外界流言,说他日日笙歌在床笫之间,周行致的生活重心,其实还仍然一直在寻求政治突破上。
家宅里的事情他一向不去管,真的起了兴致,频率也不过是一月一两次,而且总是找胭脂的居多。
下午,周行致在客厅的大桌上看着旧朝的历史。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向古人借鉴经验能提升军事水平,那么提升政治水平也是有可能的,尤其是那些宫廷秘闻、暗中推手,周行致尤为的关注。
忽然之间,他似有所感,从书里抬起头。
周行致见到了一个他两年多没有好好见过一面的人。
同居在一座宅院,卧房隔着一堵墙,吃着同样的饭食,却从未面对面撞见。
周行致从没有刻意躲过林青,因此他知道,是对方在刻意避开自己。
他原以为是林青觉得尴尬,但现在见面,周行致发现了,林青并不怎么尴尬,觉得尴尬的反倒是他自己。
桌前桌后,两人居然相视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
林青打破了沉默:“将军。”
周行致当即眉稍跳了一下。
这个称呼,他不习惯。
“什么事。”周行致道,他也没能再叫出那个名字。
“我想提醒您,”林青很简短地说,“小心一点薛湖。”
这句话结束以后,林青就走了。
独留下周行致坐在桌前沉默了很久很久。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他和三青之间变成这个状态?没再有温和与耐心的解释,没有保护欲和占有欲,没有支持和肯定……
周行致想到,是因为他们不再相互需要了。
其实在那夜草草完事的婚礼以后,周行致也有想过,林青会不会因为无法剪断对他的依赖,来请求他,挽留他,他觉得如果林青这么做了,不论是出于责任还是曾经的情感,他都会给双方相处营造更多的空间。
可惜的是,并没有。林青没有请求他执行以前那些幼稚的玩笑话,就那么任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从不过问。
凭什么?周行致现在想起,觉得可笑。林青是觉得自己不再对他有意,所以就理所应当地也不再对自己有感情了吗?那曾经他们两人经历了那十年风风雨雨,林青是否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心?这段感情出了问题,有问题的仅仅是他自己一个人吗?恐怕林青的平淡,也难辞其咎吧?
既然你不情我不愿,周行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那不如离了吧。
离婚,转胭脂为正室。
蓦地。
在这个想法一闪而逝以后,周行致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就像是经历了极其恐怖的事情,做了某些无法忍受超出底线的事情,而寒战。
周行致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这样想的一天。
这样的自己,让他感到深重的、陌生的恐怖。
…
“胭脂,我可以和你说句话吗?”
胭脂正在婢女们的簇拥下欢声笑语地赏着花,听到这句话愕然回头,看见正向她温和一笑的林青。
据说人与人初相处时,看的是脸,长久的相处后,看的就是心了。
胭脂觉得林青那张脸已经顺眼很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看。
“好呀。”胭脂笑着过来。
林青问候道:“今日你心情不错。”
“是的,”胭脂很高兴地和他分享,“因为养的花开了,所以特别愉快。”
在寻常的聊天过后,就是正题。
林青将对着周行致说的话对她也再说了一遍,不同的是,解释的比较多,很详细地说明了怀疑的理由。
胭脂带着一点不相信的目光看他,但林青是无所谓的。
“只是一点感觉,”林青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他害你时将军不在场,你必须自己小心。”
胭脂嘴上不反驳,心里却觉得林青言过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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