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剩女追俊狼

　　第二天上朝，朱厚照一改昨日的愤愤不平，高高兴兴的来了，满脸神采飞扬，心情甚好。

　　朝臣们面面相觑：这个刘贤妃简直就是神了，只要她在圣上身边，圣上就没有连着两天黑脸过。

　　“众爱卿，今日有事启奏，没事退朝。”

　　户部尚书蒋冕越众而出道：“陛下，臣有事启奏。就是昨日殿上所论锦衣卫查出来的刘瑾家产一时，嗯……臣认为还是收归……”

　　朱厚照大手一摆，爽朗地道：“这件事日后再议，几日正要在御书房举行一次皇室拍卖会，专门拍卖从刘瑾家中查抄的古玩玉器。照规矩说这些古玩玉器都是归朕的，但是朕一大方，就拿出一点分与爱卿。”

　　朱厚照此言一出，金殿底下就如同炸了锅一般，大臣们吵吵嚷嚷，没个歇停。

　　“陛下，您这样做不行呀。这样做简直就是中饱私囊。”户部尚书蒋冕第一个站出来提抗议。

　　“就是，就是，太不像话了。”李东阳、杨廷和、王琼附议。

　　朱厚照笑嘻嘻地毫不生气，慢悠悠地道：“比如韩滉的《五牛图》，起价一百两……”

　　一听这话，李东阳顿时激动了：“陛下，您是说唐朝韩滉的《五牛图》吗，只要区区一百两？”

　　“一百两只是起价嘛，朕这次可是开的拍卖会。” 朱厚照昨日才刚刚从贝蓓佳那里知道拍卖会这种交易方式，顿感十分新鲜：“起价就是最低价，最后的价码要看谁出的最高价，总是价高者得。比如杨爱卿若是喜欢此画，肯出二百两，那么此话的归属……”

　　杨廷和连忙插嘴道：“若是韩滉的《五牛图》，别说是二百两，两千两臣也肯出……”

　　杨廷和话刚说到一半，李东阳连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跟兄弟争韩滉的名画，你还没睡醒吧。明日就给你小鞋穿，让言官的唾沫淹死你！

　　眼看李东阳气势汹汹，杨廷和也不敢去惹他，忙说：“这《五牛图》就算了，陛下，还有没有其他的名画？”

　　“多，多的是。名家书画，玉器古玩，名贵瓷器，应有尽有。朕如今就退朝了，在御书房里面等着各位爱卿。先到先得，迟了可就没有了。”朱厚照说着就站了起来，还回眸看了一下殿下各位大臣呆滞的面容，得意的笑笑，慢慢悠悠步下了金殿。

　　“今儿个圣上都在搞什么，不是说那些古玩玉器都要归国库的吗？怎么拿出来卖了？”蒋冕道。

　　他的问题无人回答，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快点去御书房呀，晚到的人就没了！”一帮老臣才如梦初醒，一阵推搡之后，一路狂奔，冲前挤后的赶到御书房。

　　“我的……”

　　“胡说，这明明是我的……”

　　“不是，陛下明明说是价高者得……”

　　“我看陛下说反了，明明是力大者得。”说这句话的人，是兵部尚书王琼。

　　最后的最后，当李东阳捧着韩滉的《五牛图》，唐朝的京畿瑞雪图和周昉挥扇仕女图卷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的时候，官帽也歪了，官服也破了，连花白的胡子都被人揪去半边，真是彻底疯狂了一回。

　　“东阳兄，东阳兄，等等我……”杨廷和在后面叫唤着，同样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手里则捧着怀素和尚的狂草，王维的画和唐朝的越窖青釉八棱瓶以及一只青蓝相间，精巧绝伦的鲁山窖青釉蓝斑壶。

　　李东阳回过头来，斜睨了杨廷和一眼道：“杨兄，你买的那么多，当然走的慢喽。”

　　“唉，惭愧惭愧，愚弟不似贤兄你呀，不食人间烟火，除了前朝的字画，一概不如贤兄的眼目。愚弟看到先朝的名贵瓷器，心里就止不住痒了。不过，那副《五牛图》最后还是被贤兄占了个先呀！”杨廷和一边说，一边觉得可惜，但是看看李东阳当时拼命的样子，他也实在不好意思站出来和他抢。

　　说道韩滉的《五牛图》的，李东阳立即兴奋了，他立即打开那画卷道：“杨兄你看，这五头牛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特别是牛的眼睛，画得多么具有神韵。韩滉作为唐朝的宰相，还那么关注民生，真是不容易呀。可谓是我辈的楷模。”

　　杨廷和一边听一边暗想：东阳兄，你可真行呀，摊个便宜货都能给你说出一番大道理出来？

　　这时，户部尚书蒋冕也拿着一些古玩玉器，名家字画，衣衫不整地从御书房里面出来，正好看见李东阳和杨廷和，连忙上前打招呼：“李大人，杨大人，咱们联名上书的事情怎么样了？”

　　“什么联名上书的事？”李东阳在装糊涂。

　　“就是联名上书，让陛下把刘瑾的家产交予国库呀，昨日下官不是和两位大人说好的吗？”

　　“哎呀，蒋大人，我说你怎么没眼色呢。看看你的手里，都是从陛下那里低价拍卖来的刘瑾府里的宝贝，你说他的东西都是国库的，那这些东西怎么算呢？”杨廷和问道。

　　蒋冕看了看手中的古玩，虽然感觉万分不舍，最后还是咬咬牙道：“那下官去跟陛下说，这些东西下官都不要了。”

　　“喂，你不能回去！”李东阳急了，连忙扯住蒋冕的一只胳膊。

　　“就是，你不能走。”杨廷和也急了，连忙扯住蒋冕的另一只胳膊。

　　“为什么？”

　　“蒋大人，这难道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你要是把东西都还回去，我们手里的东西怎么办？老夫好不容易才抢到这幅《五牛图》，是断然不会还回去的。”李东阳说。

　　“可是……” 蒋冕还在犹豫。

　　“唉，蒋大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原本是陛下一人想贪便宜，大家都不让。如今陛下退一步，大家一起来贪便宜，你又不让了。你到底想和谁过不去呀，李大人还是我杨廷和？”杨廷和一语道出关键所在。

　　“唉，既然这样，也只好如此了。”少了李东阳和杨廷和的支持，蒋冕自然觉得独木难支，想想刘瑾家产入国库一事，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也拍了很多东西，不算吃亏。

　　“想明白了就好。”杨廷和拍拍蒋冕的肩膀道：“走，到下官府上喝酒去。”

　　这拍卖回从正午开始，一直卖到黄昏，官员们才算渐渐地散了。

　　贝蓓佳俏生生地站立在秋瑞宫的门口，遥遥望着乾清宫的御书房三三两两走出来满载而归的文武百官，眼神凝重，沉默不言。

　　齐凤涟悄悄来到她的身边，体贴地为她披上黛紫彩绣莲花的披风，笑道：“这里风大，贤妃娘娘回宫去吧。这次的事情能弄成这样，除了被拣出来拍卖的古玩字画以外，其他的东西应该都是属于陛下的。贤妃娘娘如此为陛下分忧，陛下日后一定会对娘娘倍加宠爱。”

　　秋深了，外面确实风大，贝蓓佳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道：“小凤凰，明朝的官员不是俸禄十分有限吗？今日我却看到杨廷和杨大人拍的几件古玩，都要上千两了，他哪来那么多钱？”

　　齐凤涟微笑着说：“朝廷大小官员，无论职位高低，总有一些弄钱的法子。何况杨大人位高权重，若是单单靠朝廷的俸禄，早就饿死了。”

　　贝蓓佳点点头道：“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是像杨廷和这般的官员，若是多收贿赂，可不是朝廷之福。对了，拍卖会里面，本宫看见张永了。人家朝廷命官在拍卖，他一个内监，凑在里面做什么？”

　　齐凤涟笑道：“张公公说他是为杨一清杨大人代买的，杨大人身在宁夏养马，不能前来，所以他这个老朋友为他出头。”

　　贝蓓佳掌不住笑道：“杨大人在宁夏又是修长城又是当三边总制的，想来也是没什么钱吧，难道张公公想要贿赂他？”

　　“那倒是不至于，臣听说，杨一清杨大人闲的时候，给人写写墓志铭赚赚外快，想来死人的钱总是比较好赚。”

　　两人正说笑间，朱厚照身材飞扬地走进了秋瑞宫，一进宫就嚷嚷开了：“爱妃，爱妃，你出的好主意呀。如今蒋冕不反对朕拿银子不算，这次拍卖会，朕还赚了好几万两。这些老滑头，整天跟朕哭穷，好似家里都掀不开锅一般，弄得朕也不好意思太铺张。如今看了前朝的古玩字画，一个个疯的像土财主似的，都不把银子当银子使了。以后，看他们还敢在朕面前嚣张。”

　　贝蓓佳笑着走上前去，为朱厚照脱下挡风的明黄披风，然后说：“在我原来待的那个时代，若是官员的支出超出了他的正常俸禄，就说明平日的工作里有猫腻。以后若是哪个大臣再在银子上和陛下过不去，陛下就直接问他，今日拍卖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釜底抽薪的长远之计的，爱妃真是当朝诸葛亮。”朱厚照亲热地捏住贝蓓佳的纤纤玉手，双目放光。贝蓓佳面泛酡红，甚为娇羞。

　　齐凤涟接过贝蓓佳递过来的明黄披风，眼见如此，便悄然退下……

　　谁知，刚过不了三日，朱厚照又气呼呼地回来说：“气死朕了，气死朕了，这一帮子老匹夫，不好好为朕办事，老是狗咬狗，朕恨不得踢他们全部回去卖红薯。”

　　“陛下，您又怎么了？”贝蓓佳笑着站出来迎接朱厚照。

　　“最近京畿里面盗贼四起，刑部尚书和九门提督两人在金殿上相互指责，就是不肯拿出一个办法出来，两人还差点在金殿之上打起来，被朕一人一顿板子教训了一下。”

　　朱厚照气得一下子坐在紫檀木的八仙椅上，大口喝茶，贝蓓佳在旁边殷勤地为他擦汗。

　　“京畿盗贼四起，那是九门提督的事呀。”贝蓓佳道。

　　“刑部尚书刘尚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九门提督梁光偏说是刑部看守犯人不严，将一些未满刑的犯人都放了出来，致使他们在京城里面为非作歹。”

　　“这么说，倒也是有点道理……”贝蓓佳蹙起了秀眉。

　　“刘尚大喊冤枉，说刑部的大牢都给犯人关满了，既不能饿着他们，又不能杀了他们，比供着祖宗还麻烦。旧犯人不放出去，新犯人就不能进来。还说，朕的万寿节，天下大赦，才放出去一批。说来说去，竟然怪到朕的头上来了，你说这像话不像话？”

　　自刘瑾被剐之后，朱厚照渐渐亲自料理朝政，朝务繁杂，使他不胜其烦，好在贝蓓佳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时常给他出出“歪点子。”

　　“不像话！实在不像话！”贝蓓佳那粉妆玉琢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那爱妃，朕该怎么办？”朱厚照捏着贝蓓佳的素手问道，其实，按照朱厚照那高于常人一点点的聪明才智，他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一般问题到了贝蓓佳这里，她就能想出又稀奇又古怪又好玩的办法。

　　“哦，照我所知的一位伟人的说法，这种事情，没有调查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而且真相往往只有一个。”贝蓓佳一边用粉拳为朱厚照捶背，一边将毛爷爷和名侦探柯南的话混在了一起。

　　“哦，对呀，没有调查的人是没有发言权，而真相往往只有一个。”朱厚照不由地拍案叫绝，他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贝蓓佳道：“爱妃，要么朕和你去调查一下？”

　　“怎么个调查法？“贝蓓佳颤巍巍地问道，依照她以往的经验，肯定没什么好事。

　　“很简单。朕今晚和爱妃一同出宫去，拣京城哪一家看的顺眼的抢劫一下，定要闹的鸡飞狗跳，举朝震惊，然后让九门提督去调查。要是他查出朕来，这事就算他有理，要是他查不出朕来，哼哼……朕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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