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的内卷之城

　　几个人上楼后聚在一起。
　　虽然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很快，结束的也很快，蒋宣还是很认真地琢磨一些细节：“一切好像是从零点钟声响起开始变得不对的……”
　　黎征：“零点过后是什么日子么？”
　　说完，他和其他人一起转头看向正在服务客人的维奈。
　　“哦……是他的18岁生日。”林宴抬手摸着自己的下颚，“晚上11点左右接近零点，他被皇宫士兵带走，没多久钟声响起，一切突变，所以他去皇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是重点。”
　　黎征：“士兵给他的那样东西，是谁的心脏吧。”
　　符暧：“金色的，又能立刻把他骗走的，只能属于一个人吧。”
　　林宴脑海里闪过金发骑士的身影。
　　他看向符暧：“你还有办法把两者灵魂调换么？”
　　蒋宣一惊：“呃……林宴？……”
　　符暧皱了皱眉：“还可以用两次，你要做什么？”
　　林宴：“当然是进皇宫看看怎么回事了。”
　　符暧鄙夷地看向他身旁的第三信使：“我记得【火雀】作为最高一阶的信使，可以携带6个技能槽，是我最低阶这一分级的两倍。所以你这次带的6个里面没有一个是【灵魂调换】么？”
　　林宴：“高阶？你们信使内部也分层？”
　　黎征：“当然。信使1-12名按顺序划分为四个等级，最高阶的第一到第三名可以在信件中携带6个技能空槽，第四到第六5个，第七到第九4个，第十到第十二3个。”
　　符暧点点头，又看向蒋宣：“所以，【火雀】，你没带么？”
　　被众人集中视线的蒋宣面色纠结了一会：“我这次的确没带【灵魂调换】……”
　　符暧闭了闭眼睛，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众人沉默，蒋宣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没想到符暧接着睁眼看林宴说：“只剩两次了，记住。”
　　蒋宣惊讶之余匆忙道谢。
　　林宴笑着说：“你帮我谢她干嘛？”
　　黎征：“你还好意思说。”
　　林宴：“问你了吗？”
　　蒋宣默默隔开两人的火气：“不要吵架……”
　　林宴：“对了，之前都不知道。有空跟我说你们信使都有什么技能。”
　　蒋宣：“……好。”
　　黎征：“有个东西叫《信城生存手册》，免费送你的，硬皮精装。”
　　林宴：“和你说话了？”
　　黎征：“我对你说的？”
　　蒋宣：“……”

　　夜更深了，零点钟声渐至，蒋宣蹲在二楼走廊，安静地察看楼下状况。
　　此时的一楼，林宴在门口站着伸了个懒腰，一个哈欠还没打完，眼前涌起一大团白雾，随后幻化成几个士兵模样的人。
　　“维奈先生，这是国王殿下赐予你的礼物。”
　　林宴看向那个漂浮在空中的匣子，接过来时故意语调上扬：“殿下送给我的？！”

　　楼上的蒋宣：“……”
　　黎征：“好浮夸的演技。”
　　蒋宣：“……”

　　“没错，打开吧。”
　　林宴打开盒子，看到熟悉的金色水晶后，睁大眼睛：“这是？！……不……艾德……呜呜呜……”

　　楼上的蒋宣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真的有眼泪哎。”
　　黎征：“……”
　　魏析：“如果是我的话，会相信他。”
　　黎征：“魏析，你今天的说话数量已经超标了。”
　　魏析：“抱歉。”
　　符暧：“你对仆人还有这种规定？”
　　魏析：“并不是。只是黎少爷现在有点生气，他在让我不要火上浇油。”
　　黎征：“以及，他不是我的仆人，谢谢。”
　　符暧：“那你们关系……不会真是父子吧？”
　　黎征：“？”
　　魏析：“……”
　　蒋宣：“嘘！你们别说话！”
　　其他人：“……”

　　林宴抹掉脸颊上的泪水，哑着嗓子啜泣等待。
　　果然，一个士兵接着说：“艾德骑士并没有死。国王殿下请你回皇宫一趟。”
　　“如果我回皇宫，就能见到艾德吗？”林宴说完这句话咬着嘴唇，发红的眼眶泪水打转，黝黑的发丝随风飘动，一副自带滤镜般楚楚可怜的样子。

　　“……”蒋宣捂着自己的左胸口，想让搏动低调一些。
　　“某人要主动脱光衣服躺到人家床上去了。”黎征语调怪异地笑道。
　　蒋宣身子一抖：“你、你在说什么……”
　　黎征捂嘴窃喜。
　　脸烧成番茄红的蒋宣：“……”

　　“没错，和我们走吧。”
　　幽灵士兵们集体化成白雾将林宴围拢，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宁静的夜色中。
　　蒋宣叹了口气。
　　“接下来就看他怎么操作了。”

　　眼睛一睁，林宴就看到自己置身于华丽的宫殿大厅，前方不远处的台阶上，穆格林坐在王座上，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他眼睛变成银灰色了。
　　林宴瞥向他身后的平台上，那本厚重的书此时没有发光。
　　“殿下……”他继续用做作的哭腔开口。
　　“不要难过。”这个小国王居然没认出他，起身走到他面前，“你的艾德在那。”
　　林宴顺着他抬手的方向看去，那里竖直摆放着一座透明棺材，艾德此时正入一个人偶般被放置在那里，除了左胸口变成了一个黑窟窿没有其他变化。
　　“他还活着吗？！”
　　“当然。”“穆格林”勾起嘴角，笑容诡异，“不过他现在没办法醒过来。”
　　“……为什么？”
　　“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穆格林”抓起他的手，用孩童天真的目光盯着自己，“答应【和我融为一体】吧。”
　　“……”林宴沉默了片刻。
　　维奈就是这么毫无犹豫就答应了吧。

　　“……殿下，我可以看看艾德吗？”
　　“穆格林”收起笑容，不过好像拿他没办法：“去吧。”
　　林宴捧着匣子走到透明棺材前，看了看沉睡骑士的脸，视线下移到他的左胸口。
　　……不管了，万一呢？
　　随即他把匣子里的金色水晶取出，快速塞入艾德左胸口的空缺——
　　“穆格林”发出愤怒的吼叫，林宴直视面前散发金光，睁开眼睛的骑士：“艾德。”
　　艾德刚刚苏醒，却极速反应过来，举起手里的长剑避开林宴扫向他身后。
　　“可恶……抓住他！杀了他！”小国王怒火中烧，他身旁的幽灵士兵逐渐靠近。
　　打得过么……
　　躲在艾德身后的林宴还在琢磨，身前的金发骑士突然一个转身，躲过幽灵骑士的长戟。然后林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艾德把手里的长剑丢出，剑锋跃过白雾，径直刺入“穆格林”的心脏……
　　穆格林睁大眼睛，林宴才发现他的双瞳已经变回赤红色。
　　很快，画面开始扭曲，连同林宴的意识一起坠入无敌漩涡……

　　“穆格林不能死。”
　　意识清醒后，看到地下室墙壁的林宴自言自语。
　　“大哥哥，你在说什么呀？”黛西疑惑地抬头望他。
　　“没什么。”林宴温柔地笑道，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转过头，和黎征蒋宣对视。

　　一楼集合后——
　　“这么说来，第一次时间重置就是穆格林被杀死的时候。”黎征坐在桌子前，一手握着咖啡杯。
　　“艾德动作太快了。”林宴抱手靠着墙壁，眸光流转，“可以说……快得很熟练？”
　　蒋宣睁大一点眼睛：“难道时间一直在重置？所以他才一次比一次熟练。”
　　“不。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没有保留上次的记忆。”林宴勾了勾嘴角，“或者说，那个骑士也许早有预谋，要杀死他的国王。”
　　蒋宣：“……”
　　黎征望向柜台处的三兄妹：“这次必须阻止他杀死穆格林。”
　　林宴点点头，看向符暧。后者面无表情：“提醒一下，时间可以重置，但我的技能次数不会回转。”
　　蒋宣意识到什么。
　　符暧：“我是第十一信使，不是第一信使，能力有限。还剩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

　　……
　　艾德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重。
　　他梦到还是少年的自己，背着弓箭穿梭在树林里，作为年纪最大的孩子，他要负责保护这群和他一起出来采集食材的弟弟妹妹。
　　森林边缘有一条界线，只要稍微跨过去一厘米就会被裁纸刀怪物闻到气息，迅速绞杀。
　　“呼……”艾德抬手擦去额头的汗珠，把后脑勺的马尾束紧一点。
　　“达恩哥哥！这里有一颗特别大的！我够不到，快来帮我！”年纪最小的女孩黛西指着树上的高处。
　　“我来了！”不一会，一个橙色卷发，身形矫健的少年跑过来，一跃上树，摘下了那颗硕大的果实。
　　黛西开心地笑着夸赞他，艾德这时候和他对视了。达恩翡翠色的眼瞳里笑意灿烂：“真是辛苦艾德了，今晚回去要给你最大的糖饼！”
　　黛西：“好！”
　　艾德笑了笑，望向森林那边的尽头。
　　达恩、黛西、安娜、比昂、海莉……大家都在……等等……
　　“维奈呢？”
　　“嗯？刚才维奈哥哥说要去那边找找，好像现在还没回来……”
　　艾德心跳一乱：“你们在这里不要去别的地方，我去找他。”

　　少年在茂密的树林里穿梭，炽热的日光不断拂过他金色的发丝。在临近危险边界的地方，艾德一眼就看到了某只裁纸刀怪物的锐刺和男孩挣扎的身影，他还未停下脚步就已经抬手取出箭支——
　　然而箭支飞去的地方，裁纸刀怪物的影子随之消失，艾德瞳孔骤放，猛然意识到什么。
　　是幻觉……为了骗我出界……
　　少年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跨过线条的皮制长靴上，滴落下几颗血珠。
　　“……”
　　左胸被一支锋利而狭长的刀柄刺穿，艾德哑着喉咙，紧接着血泡从嘴里溢出。
　　明明要保护他们，自己反而大意了……
　　湛蓝的瞳眸缓缓失去光泽……
　　“艾德。”
　　这声音是……维奈？
　　艾德强撑着不让眼睛闭上，忍着剧痛环顾四周。
　　“艾德。”
　　声音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清晰。
　　“艾德。”
　　最后，他感觉到两颊被人握住，那双粉色的瞳孔近在咫尺——

　　“呃！……”
　　左胸重新感到搏动，艾德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是国王的殿房内部。此时面前是一脸平静的维奈，还有他身后操纵幽灵骑士冲过来的穆格林。
　　有危险，要杀了他……
　　艾德举起长剑，即将刺出时，手腕被人紧紧握住——
　　“？！”
　　他垂眸惊愕地看向身旁的白发少年，后者表情波澜不起，用清冷的声音说：“慢着，不能杀他。”
　　“……你，不是维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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