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禁忌

　　“神仙哥哥，”一脚踏进房门，杜歧道：“中午好啊。”

　　“杜兄有什么事吗？”苏临稍稍坐直了身子开口。

　　“也没什么，就是聊天嘛。”不等苏临招呼，杜歧自顾自地就在他旁边坐下。

　　挑眉，苏临淡笑开口，“我记得杜兄昨日好像......”

　　“哎哎哎，那可不一样。”撇撇嘴，杜歧打断他道：“昨天聊的有什么意思？我想打听打听别的啊。”

　　苏临问：“不知杜兄想知道什么？”

　　“嗯......”思索片刻，杜歧笑道：“讲讲神仙的事儿呗？”

　　“神仙的事儿？”苏临追问道：“不知杜兄说的是什么事？”

　　“就比如说，”杜歧抛出一个问题，“你们那儿最厉害的神仙是谁啊？”

　　“最厉害的，”略微思索，苏临张口答道：“自然是天帝。”

　　“天帝？”杜歧好奇道：“他天生就这么厉害？”

　　“那倒不是。”苏临顿了一下，继续道：“神官是可以修炼的。”

　　“哦。”点点头，杜歧接着开口，“那那个什么天帝，他修炼得很快吗？”

　　“这个......”稍稍蹙眉，苏临道：“我不太清楚。”

　　“这样啊。”撇撇嘴，杜歧又追问，“那你之前来过人间吗？”

　　“之前？”苏临回他：“来过。”

　　“来过？”有些诧异，杜歧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苏临道：“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年前？”重复一遍，杜歧又赶紧道：“你一百多年前就长这样？”

　　“是。”苏临如实回答。

　　“哎，神仙就是厉害。”咂嘴，杜歧嘟起脸开口，“一百年都不变样儿。”

　　“哎，对了。”羡慕完，杜歧又接着追问，道：“你当时为什么来人间啊？”

　　“当时？”苏临蹙眉张口，“是天帝要求。”

　　“天帝？叫你来人间？做什么？”一连串冒出问题，杜歧语速飞快。

　　“倒不是叫我，而是当时的所有神官都来了人间。”苏临解释道。

　　“所有的？为什么？”杜歧赶忙追问。

　　“当时说是去人间游历。”思索片刻，苏临张嘴补上一句：“不过也只有两三天罢了。”

　　“游历？”反问一句，杜歧又问他，道：“那你来人间做了什么？”

　　“来人间？”苏临有些犹豫。

　　“无非走走逛逛，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苏临最终含糊其辞。

　　“走走逛逛？”突然亮了眼睛，杜歧道：“你也喜欢逛集市？我们找个时间出去看看吧？”

　　苏临内心扶额。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杜歧嘟囔着：“明天？嗯......不行，明天和方桓说好了，那后天？唔，好像也不行......”

　　“杜兄。”苏临只得委婉开口：“先不说有没有时间，杜家也追得紧，这时候出去，怕是不太安全。”

　　“嗯......”皱眉一阵，杜歧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苏临暗自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逛的人太少了，藏也藏不住。”念叨一句，杜歧又道：“正好要过端午了，咱们等人多的时候去。反正这儿的人，其实也认不出来我。”

　　“杜兄......”苏临在心里叹了口气，回了一句：“此事晚些时候再说吧。”

　　“哎，刚刚说到哪儿了来着？”想起一茬，杜歧继续开口：“哦，对了。说你来人间来着。”

　　“一百多年前，人间什么样儿啊？和现在差不多？”疑惑开口，杜歧又是一个问题。

　　“这个......”有些犯难，苏临说：“我记不太清。”

　　“这样啊。”撇撇嘴，杜歧沉默一阵，又问：“那......你觉得人间好吗？”

　　蹙眉，苏临反问道：“杜兄什么意思？”

　　杜歧看他一眼，问：“人间和天上，你更喜欢哪儿？”

　　苏临又追问：“杜兄为何问这个？”

　　没应他，杜歧接着问：“那是凡人好还是神仙好？”

　　愣神，苏临语塞。

　　凡人好还是神仙好？凡人一生百年，神官千年万载，凡人命薄力微，神官抬眸起兵。

　　可这一瞬间，他竟是选不出答案。

　　杜歧突然站起身，开口：“哎呀，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就先不和你唠嗑，说好之后一起逛集市啊！”

　　丢下这一句话，杜歧迈着步子朝外面去了，留苏临一个人皱着眉毛琢磨。

　　“磕塔”一声合了门，杜歧一眼就瞥见不远处两人正在聊天，便迈开脚往那边走。

　　“九少？”见杜歧走过来，方桓忙不迭朝他开口。

　　“你想知道的事儿，我帮你问了。”撇撇嘴，杜歧暗瞟一眼站在旁边的蒋安，顺带抱怨一句：“就这种事儿，你做什么不自己问？”

　　“那他怎么说？”蒋安直接追问道。

　　“还能怎么说？不就是平常的答案吗？”撇撇嘴，杜歧将方才他的苏临的对话一股脑儿倒出来。

　　暗自思索，蒋安老半天没接话，只锁着眉毛想着什么。

　　“你说的东西，到底什么时候能到手？”暗瞟蒋安一眼，杜歧开口道。

　　回过神来，蒋安道：“明天。”

　　“明天？那还得等着呐。”叹了口气，杜歧嘟起嘴，“那现在做什么？好无聊啊。”

　　“九少......”方桓在一旁小心翼翼开口了。

　　“你想都别想。”一个狠瞪，杜歧厉声地呵一句。

　　方桓听话闭嘴了。

　　“嗯......”继续冥思苦想，杜歧终于一拍手，道：“不如你俩比武一回？”

　　闻言有些愣住，方桓有些犹豫的开口：“这，恐怕不合适吧。”

　　“就是啊，”居然开始叫惨，蒋安没一点儿打架的气势，惨兮兮道：“我哪是方兄的对手？杜兄你这不是叫我当靶子吗？”

　　坐在房间里，把蒋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苏临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从窗户那儿露了脸。

　　“杜兄，”苏临面上浅笑，道：“在院子里打打杀杀，恐怕不合适。”

　　“不是打打杀杀，”杜歧忙不迭解释道：“就随便过几招，试试身手嘛。”

　　一阵无奈，苏临只张口道：“杜兄，切磋应当是点到为止吧？”

　　“哎。”叹了口气，杜歧抬眸看着他一阵，道：“你要是担心就直说。”

　　一怔，苏临轻咳一声，神色淡然道：“杜兄想多了。这就开始也无所谓。”

　　杜歧于是说：“你们自己开始吧，我们等着看戏呢。”

　　“蒋兄，咱们怎么切磋？”倒是方桓先开了口。

　　“哎呀，”一声刻意的叹气，蒋安无辜摊手，道：“既然这样，不如咱们打个赌？”

　　“赌？”方桓反问一句，“什么赌？”

　　蒋安道：“切磋，自然是赌谁赢啊。”

　　皱眉，方桓没说话。

　　“不过不是咱们赌，而是......”蒋安又道：“看客画押。”

　　一听蒋安说要玩赌，苏临便在心里暗道不好，便要张口回绝，只可惜论嘴速，还是杜歧更胜一筹。

　　“画押？好像挺有意思。”立马出声，杜歧接着问：“那赢了有什么奖励？”

　　“这个嘛，”蒋安抬手摸了摸下巴，道：“暂且保密。”

　　“切。”朝他撇撇嘴，杜歧转过头，朝苏临开口了：“神仙哥哥，你就不想知道奖励是什么吗？”

　　抬眼，苏临索性回了一句：“不太想。”

　　“好吧好吧，”这下没辙，杜歧摆摆手，道：“那咱们画押吧。”

　　看着杜歧一阵捣鼓递过来一张纸，苏临犹豫半天，还是写了两个字。

　　外面一阵窃窃私语，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阵子后。

　　杜歧又开口：“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开始吧。”

　　“蒋兄，多有得罪了。”迈开步子，方桓一句。

　　“哎，那我也只好得罪了。”一摊手，蒋安也跟客套一句。

　　两人对立站着，一个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树叶子，琢磨着怎么甩“树叶镖”，另一个却是一脸无辜满脸写着“啥也不会”，却是没见着半点害怕的样子。

　　“方兄，你弄好了没有？”蒋安直接坐在了地上，毫无仪态可言的问道。

　　皱眉，方桓开口：“好了。”

　　“嗯。”站起身，蒋安装模作样拍拍衣服，道：“还请方兄手下留情啊。

　　方桓暗自蹙眉，手上动作倒是快，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动的，“嗖”的一声，就看见一抹绿，“咔啦”划出笔挺一条线。

　　“哎哎哎，”没反应过来一样，蒋安直到快被击中了，才侧身往旁边一闪，嘴上还没闲着，“不是吧，一开始就玩儿真的？”

　　眉头一皱，方桓又是一翻手，这回不是直打过去，而是一个虚晃，树叶竟是在空中换了方向，“扑棱”厉声朝对面急窜。

　　“唉唉唉，”又是一个闪身，树叶擦着蒋安衣服飞过去，惹得他连连叫惨，“不是说好了手下留情吗？”

　　“啧。”眉毛暗挑，方桓干脆一手接连甩出去三个，却只听得“唰”一声响。

　　“哎哎哎。”三镖齐来，蒋安却还在嘴上叫惨，道：“方才不是说好，点到为止吗？”

　　一边卖惨，一边看似毫无章法的左窜右闪，结果却是一镖没中。

　　方桓压着神色，终于是反应过来。

　　“我说方兄......”愁眉苦脸，蒋安一副无辜不会脸。

　　“嗖”，一招出其不意，方桓抬手一瞬间又是一镖甩出，力道凌厉了数倍，直冲蒋安眉心。

　　蒋安愣了一瞬间，目光一凝，撤身微退，接着手指轻抬。

　　“噗啦”一声脆响，树叶被一道水刃直直穿透，掀起一阵凉风，那一束透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居然变了形状，箭一般尖插而来。

　　余光瞥着停在自己耳边的泛寒水流，方桓悔于轻敌，却更是惊愕蒋安仅片刻的凛冽神色。

　　眼下蒋安已经收了手，很是无辜的眼神，正朝着屋子里边儿的人说话。

　　“喂，破烂！”杜歧走出来，撂下一句：“这你都打不赢？”

　　方桓赶紧道：“九少，我......”

　　“算了算了，没赢就没赢呗，反正也不知道奖什么。”似是嘟囔般，杜歧小声说着。

　　“九，九少。”犹豫开口，方桓暗瞥他一眼。

　　“干嘛？”回瞪他一下，杜歧皱着眉毛。

　　沉默着没说话，方桓隔了好一会儿，突然出手将人横抱起来，身形一闪，飞进了隔壁房间。

　　“我说你，干什么！”突然听见杜歧气急败坏一声低喝，带着赧羞的意味。眼廓还留有余温，一阵一阵烧得烫。

　　“这个是，”方桓也有些结巴，“单独给你的，奖励。”

　　面色一阵绯红，杜歧哪会想到，平时天然严肃脸的方桓会说出这种话？叫他害羞到了极点。

　　想也不用想，方桓怎么可能突然会做出这种奖励？

　　自然是蒋安教的。

　　简直祸害。不光教人祸害别人，这“祸害”还要“祸害”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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